昏暗的密室、明晃晃的灯光照耀在手术台上，除了画面外属于伊诺斯的解说词别无他物。透过视频可以清晰的看见，男人的手背上多了几个针孔。
弹幕上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的群众们叽叽喳喳叫起来。
“什么情况？”
“伊诺斯万岁，又是一个罪犯落网。”
“处死强奸犯那一次真的爽，大快人心。”
“账号23***45赠送主播火箭一支：伊诺斯万岁，这才是真正的英雄。”
泉月烨静静地坐在电脑面前，蓝幽幽的光将他衬托的仿佛世间恶鬼。眼前的村田医生随着时间的移动身上开始出现红疹。
和酒井太白一样的病因。
“痒吗？”泉月烨艰难地开口，“是不是很痒，想要把自己撕成碎片。”
他感受到别人的痛苦，亦能将痛苦分享给别人。
村田医生口干舌燥，等到泉月烨良心大发撤去胶布的时候，连带嘴唇上的死皮一同撕下来，他哆哆索索抬起下巴只觉得呼吸急促，喉咙里有一团发面在急速膨胀。
“呕。”村田医生几乎要呕吐出来，他弯下腰嘴巴张大，奈何被绳子限制住丝毫不能动弹。
知道这时候，他才发现椅子被焊在地板上。
泉月烨双手环胸像是沉默的石雕，他的眼光从村田医生的脸上一直往下看。半晌，他露出了微笑，“知道自己错了吗？”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不要找我，不要找我。”村田医生疯狂地嘶吼着。他要是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必定不会做这件事情。
村田医生涕泪直流，“不是我的错……”
“嗯，错在哪里呢？”泉月烨笑容越发的灿烂，脸上的酒窝也越发深邃，“你完全没有错呀，又不是你们的错。”
村田感觉到一双手在抚摸着自己，他被人从椅子上揪出来，冰冷的刀具贴着肌肤缓慢移动。他的身体里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流淌的液体。村田用自己沙哑的声音道：“对……我们没有错——啊，我们没有错。”
泉月烨悲悯地看着他。
村田的身体上红疹以可怕的速度加深、加重，一眼看下去仿佛是用红色像素组装出的人形。
“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所有都在用这种机器。”村田频频破音，“是酒井自己的错，我们有什么错！”
是的，法不责众。
他们也是为了生活。上面要求他们做什么，自己这类的底层医生只能老老实实去办。
在这个社会中，普通医生比治疗系英雄更加难过。他们要面对的是完全不想同的个性损坏，在有限的对个性了解中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五十三。原本研究癌症等重大疾病的资金被抽取、投入到个性的研究中。
而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管床医生。哪怕早早察觉除了医药仪器会加重病人的病情，为了饭碗也要打碎牙齿咽下去。
在行业里最能赚钱的医院都一般。因为病情拖得越长，医院就能从一个人身上赚取到更多的钱。
真正的好医院能让你花最少的钱，痊愈得最快。
村田所在的医院，病人每使用一次医疗仪器，医院可以从中抽取10%-20%的耗材费。这笔钱价格不贵，日以夜继后积少成多，最终能汇聚成一座金字塔。
“所有人都是这样的，都是这样的。”村田反反复复重复这句话，他说道：“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泉月烨低下眼睑，长长的灯光将他的睫毛影子覆盖在脸上。“你是在害怕什么？村田医生。”
“所有人……都是……”话还没有说完。村田医生的眼睛和鼻子开始流血，最严重的是他的嘴唇和下巴，浑身上下他像是被折断一样，垂死落在椅子上，“都是这样的……”
泉月烨丝毫不在乎这人的狼狈样子，他走过去，用手指轻轻地触碰下村田医生的额头。
一丝白光从泉月烨的指尖冒出来，小心翼翼的钻入到村田医生的脑门里。从眼睛开始，村田医生被奇怪扭曲的眼睛开始恢复，他的眼球恢复到正常的状态。接着是扭曲的鼻子复原。
村田医生扭曲的嘴巴开始汇集成一道线，下巴回归到原位。
“看来，你似乎有点奇怪的反应。”泉月烨话头一转，向着直播间的群众说道：“抱歉，我似乎还没有和你们讲述一下的这次的罪恶。”他裂开嘴笑得开心，“有奖竞猜，要开始了吗？”
屏幕上快速闪过无数的弹幕，一层接着一层。无数人在兴奋、沮丧、期待中发泄自己以为的正义感。
爆豪事务所，陈天、爆豪胜己、绿谷出久三人坐在沙发上，他们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屏幕上的弹幕和人。
“这个人是村田医生。”绿谷出久辨认出对方，“他是酒井太白的管床医生。”
“呵，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爆豪胜己倒是盯着画面上伊诺斯的动作，考虑起来，“扭曲也是伊诺斯的个性吗？”
他值得是村田诡异的扭曲状态。
“所以这就是无法判断的原因。”陈天苦笑道：“和OFA只需要熟练几个基本个性，然后无限次地叠加强化不同。伊诺斯的能力少有重复，但他似乎天然懂得如何去使用和加强。”
“他一个人就顶得住七八个连。”
绿谷出久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他是为一个和伊诺斯交过手的人，但他那一次所看见的伊诺斯与图片上大为不同。对方生物化的样子给当时的绿谷出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酒井太白，这个名字……”爆豪胜己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他模模糊糊察觉到一扇大门虚掩着一些秘密。
“酒井太白，因为早乙女文豪的死亡从医院离职，随后在雄英高中担任校医。
校医……她是治疗女郎的弟子吧。”在日本除了学院式的个性传授，家族式教育和师徒关系依旧茂盛。
例如雄英高中出来的英雄尾白、心操人使与相泽消太就是典型的家族式和师徒关系。
“是，但好像并不是。”绿谷出久说道：“我们那一届有个人，他……应该才是治疗女郎的关门弟子。”
如果那个人活着他一定是优秀的治疗系英雄。
可惜了。
“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叫做泉月烨？”爆豪胜己爆出一个人名，“我以前在雄英受伤的时候，被他们两个人按着处理伤口。”想到年少时的样子，爆豪胜己握紧双拳，不再多言。
“泉月、泉月烨……”陈天将这两个名字念叨了三四次察觉到了不对劲，“绿谷先生，可以拜托你描述一下那个人的样子吗？”
伤痕、遍体鳞伤、十多年前的北海汽车碎尸案、二十多年前的大河道事件、新大河道事件和北海脑无案。无数信息串联在一起陈天觉得自己抓住了伊诺斯的尾巴。
泉月烨，会是伊诺斯吗？
不，死者无法复生。
泉月烨确实死了，这一点无数人可以作证，当年的图片可以作证，甚至是墓碑下的骨灰都可以作证。
“泉月家只有他一个人了吗？”
“应该是吧。”话音刚落，视频里发出巨大的爆炸声，在数以万计的网友中困惑不已的用户和尖叫人起此彼伏。
密室的墙壁脱落，在尘埃中远远地露出了一小片天空。
依赖天空，扎根在水泥地里的废弃广告牌画着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女孩手中口红的颜色早已被雨水和风吹淡。
“天啊，我知道这个地方。”
“求大佬给个坐标，我马上坐飞机过去。”
“伊诺斯加油，动作快点吧。”
“快点打电话啊，这家伙真的会杀人啊。”吵杂的弹幕忽然消声遗迹，在一片漆黑和空白中，天花板上的灯晃动两下。泉月烨阴沉的脸上又一次微笑，他将腰间的手枪掏出来，一手揪着村田医生的后领将人甩到背上去。
“看来我们又一次遇上野蛮的客人。”泉月烨笑出声，他握住手枪道：“一直关注我的朋友记得三连，我们可以对比一下到底是意大利黑手党厉害，还是南非拐卖人口组织厉害，或者是华夏龙组？”
话还没热乎，弹幕再一次活跃起来。
还没有几句话的功夫，迸发的火焰朝着泉月烨，朝着摄像机奔来。
好一片火树银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