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瑶跪坐在空无一人的祠堂中,面对着满墙的列祖列宗,颊上已晕满了自己的泪水,然而眼泪还在不住的流,一滴一滴的溅落在地上,心里似被热油滚过一般难受。方才暴跳如雷的父亲是鱼瑶从未见过的,她不解,鱼瑶只是想要和心爱之人在一起罢了,可为何总有这诸多的牵绊隔挡在她二人之间呢。
鱼父紧锁着眉头坐在正厅上首的太师椅里,忆起了先前早朝时,圣上亲自为鱼瑶指配的金玉良缘,一个时辰前,鱼父还为这光耀门楣的大事而沾沾自喜,直到撞破了鱼瑶和那男子在院中凉亭下交谈甚欢,鱼父早早便瞧出了他二人之间的蹊跷,躲在凉亭后听了半晌,随即便黑了脸,硬是将鱼瑶扯进了宗祠,并大加斥责后,罚她跪坐在祠堂里,想想列祖列宗为着这份家业而付出的辛苦。
鱼大娘子小心翼翼的为鱼父奉上了一盏茶,不敢多言语,只道:“老爷喝盏茶舒缓心神吧,身子要紧呐。”
鱼父听了这话,也不接过茶盏,只咂了一下嘴,道:“这孽女怎能做出此等糗事,唉。”鱼父叹了口气,接着说:“我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当初我若不应下这桩伴读的事,瑶儿怎会如此?!我真是糊涂了,本以为是还了当年的人情,可现下看来,我这是引狼入室啊!!唉…”鱼父不无后悔的懊恼道。脑中也回想着方才与女儿的争吵。
“父亲为何要如此做?!女儿也不过是多和公子讲了三两句话,父亲可知女儿是真心欣赏像公子这般有大志的人。”
“你还要不要点脸面?!你可知抗旨逃婚是怎么样的罪名?!!鱼瑶,不是父亲拦你,他只是一小小御史中丞的七子,即便他满腹经纶,他称角儿的时候,你早已。。。瑶儿啊,以你的出身,这便是自毁后路!!为父已经失去了你长姐,不想再搭上你的幸福!家中无子,为父也不指望什么,只想让你能幸福顺遂的活下去,你可知为父为着你的幸福,多少殚精竭虑,只盼你能明白为父的真心罢!”
“父亲不过是利用瑶儿罢了,您已官至宰相,还要如何?父亲处心积虑的求得圣上的这一纸婚约,只不过是为了保齐自己的后路,却不惜让女儿成为牺牲品。圣上本就是女儿身,自本朝开国以来便惹了不少争议,这两年圣上身子也不比从前好了,眼瞧着朝廷便要换脸了,父亲此时许我于他,不就是为着支持新帝上位么?!”
“你!”鱼父一时被噎了回去,只得继续道:“鱼瑶,没想到你现在竟连规矩也不顾了,如此顶撞长辈,你便在此跪上三天三夜,好好想想吧!”说罢,便甩袖离去。
鱼父正想得头疼,忽地站起来,道:“我得去瞧瞧她。”遂起身踩着慌乱的脚步向厅外走去,鱼大娘子怕这父女俩再起什么争端,便放下了茶盏,亦步亦趋的跟在鱼父身后。
此时的鱼瑶已经哭的没了气力,心里更是失了希望,眼里已看不出任何情绪,只呆滞地似垂死的小兽一般。随即鱼瑶便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过身去,预行一大礼,却被扶住了。
鱼父走近祠堂,发觉女儿并不在堂内,以为鱼瑶是长了胆子,自己跑走了,刚准备再次爆发,便看到一小厮着急忙慌的向祠堂方向跑来。
“怎得都失了规矩,没看见老爷在此么?”鱼大娘子自鱼父身后走来,生气地道。
“鱼瑶小姐。。。她。。。”小厮顺了口气,才接着道:“老爷还是随我来看吧。”
鱼父此时才恍然醒悟,隐隐觉得不安,跟着小厮走去了庭院方向。
刚一入院内,隐隐飘来一股子血腥味,尚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却只看到满院的家丁都惊慌失措,有的跑着,有的呆立着,鱼父朝着混乱的人群走去,大声喝道:“都让开,出什么事了?”
“老爷,恕小的失职。”鱼府的老管家扑通一声跪在了鱼父面前。鱼父没等老管家说完话,便惊慌失措的跑向他身后倒在地上的鱼瑶,看到她身上被捅了好几个血窟窿,正不住的往外渗血,鱼父扶起鱼瑶在自己怀里,大声招呼着周围人找大夫来,鱼大娘子瞧见眼前的场面,直晕了过去,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鱼瑶虚弱的靠在鱼父身上,费尽力气,在嘴角挤出了两个字。
“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