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们到了。”语笙轻声禀道。
鱼瑶这才缓缓睁开眼睛,这些日子也是太过疲惫了,这才在辇轿中小憩了片刻。
“好。”
待语笙掀开门帘后,鱼瑶妃色的身影一晃影儿,混着金线带来的几丝柔光,只瞧得语笙都舍不得移开目光去。
鱼瑶轻柔地缓缓地踏了出来,虽然没有人扶着,也没有小杌子在车辇前置着,鱼瑶却不停了步子,直一脚踏入了空气里。
但是却稳稳的被接住了,鱼瑶脚下生出了一朵莲花,只不过是金色的罢了,一步并一步,正巧的在空中生出了一朵朵的莲花,这才可谓得上的步步生莲。
鱼瑶倒是惊喜,稳稳落地后,这才讲道:“我会像五殿下替你说情的,亏的你这步步生莲的心思了。”
完全看不见踪影的轿夫突然说道:“多谢鱼瑶姑娘了。”听得出声音里的期待。原来那托了鱼瑶下轿辇的便是这轿夫。
“没什么,这样你也可早早托生了去。我只当是攒阴德了。”鱼瑶笑了笑,倚着语笙转身离去。
隐形的轿夫此时忽然现出了身形,一身得体整洁的玄色衣衫,衬得瞳仁都是更加乌黑亮丽,一脸笑得狡黠,手里的扇子转了几转,说道:“真是个傻丫头。看来,没有我冥河搞不定的姑娘。”
鱼瑶走了两步,突然顿住了脚步。语笙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得小心问道:“姑娘?”
鱼瑶这才说道:“今日这路线好似与以往不同。”
语笙笑了笑道:“原来姑娘是在考虑这个啊。华公子他前几日不都只是住在华音殿的东偏殿,那只是暂时安置罢了,伏羲帝再怎么说,也不会苦着自己师父的呀。就前儿个的事,华公子给安排在了五殿旁的一处清丽殿宇,原先叫长信殿的,可华公子倒是有趣,指着那殿宇便喊道‘这是神仙殿呐’,众宫人都附和他,便当下更名为神仙殿了。”
鱼瑶嘴角微微上扬,道:“听着倒像是无落兄的作风,果然有其徒必有其师呀。”
“谁说不是呢!”语笙笑应着。
“可为何不直接乘车辇到殿前呢,没记错的话,这儿离五殿还有些许距离呢。”
“五殿下是最喜清净的,平素里那方殿宇处人影儿都见不着一个,更别说车辇了,所以就劳烦姑娘走走吧。”语笙好生劝道,“而且啊,那神仙殿还有些意思呢,姑娘去了便知道了。”
鱼瑶点了点头,从容向着深宫走去。
殊不知,这一去,便是从此失了自由。
快走到五殿那处时,远远的便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月白色的衣衫,黑发如瀑,脱俗的气质,孟婆女公子是也。
“女公子。”鱼瑶福了福身子,微笑道。
“鱼瑶姑娘啊,许久都没见到你了。”
“是呢,近日来也是不知怎地,多少麻烦事尽都找上我来了。也是我疏忽了,早就该来拜访女公子的。”鱼瑶恭谨地道出了近日来的心烦意乱。
“无妨,瑶儿姑娘自当先顾着身旁事呢,更别说瑶儿姑娘作为生死簿的守护官,我怎好再缠着鱼瑶姑娘呢。”孟婆依旧如从前那般,从不愿涉世,自如地绕过了鱼瑶话里的本意,反而言说其他。
“瑶儿在此先行谢过女公子了。”鱼瑶见孟婆无甚意愿谈起此前之事,也不再说什么。“那瑶儿现下便去复命于华公子了。”身子福了福,转身离去。
孟婆却唤住了鱼瑶,好像踌躇良久,才在嘴角挤出了几个字:“前面的路不好走,尤其是在这宫里,更得时刻醒着神才好,便如在刀尖上行走,一步踏错,步步惊心。你可能明白?”
鱼瑶有些惊讶,向来对身旁事不闻不问的孟婆,竟与自己说了如此许多,实属难得,便还抱以微笑。
妃色裙袂被清风拂起,映在两侧纯白色宫墙上,金线泛起亮光,虽不及真正的日光,在这地下,却是不可多见的美。青丝三千,附着在脸上有些痒痒的,撩动着沉寂许久的心。
这一笑,倾城。
语笙引着鱼瑶继续朝着东边走去,五殿原为十殿最东角的一处所在了,而继伏羲帝下界以后,十殿专程辟出来一处华音殿,在十殿外围处。而此刻华公子倔强,偏要在五殿与华音殿之间寻一处宫宇,美其名曰‘方便处理公务’,实在难倒了众人,只好重修了这座先前被遗忘的长信殿罢了。
远远地便可闻见一股子馥郁的花香气儿。鱼瑶抿嘴笑了笑:“倒是连累了五殿下,素日里不喜奢靡的,此刻还得要天天守着这花香。且那华音殿与神仙殿处处争奇斗艳,而五殿下被左右夹击,实在是可怜。哈哈。”
语笙也喜庆的说:“姑娘您可瞧好了,好玩的还在后头呢。”
经过门庭略显尴尬的五殿,便可瞧见一整片绛紫色,似有蜂蝶起舞声,鱼瑶细细一看,才明白原来华公子生生建了一座忘忧草园呐!
紫色成排的小花自葱绿色泽的草上冒出来,遮盖住了草茎,香气十足,而这忘忧花确是一等一的好物,它盛开之时便可腾起一股股绛紫色烟雾,而那烟雾可使人暂时忘却烦恼。鱼瑶闻之,似是心中腾起一片祥云,世事都不在烦忧,只可见眼前这美好。
语笙拍了拍鱼瑶的肩头:“姑娘,你可有听见我说话?”
“嗯?”
“姑娘,过了这片忘忧园,便是彼岸花园呢。”
鱼瑶好奇的向前走去,果不其然,绛紫色与赭红相接,模糊了边界,美艳绝伦。
彼岸花园处处都飘着彼岸花,燃起了一盏又一盏灯火,点亮了一天一地。
就连鱼瑶,都是感叹不已。
而过了彼岸花园,华公子明朗的笑声便闯出了门来。
鱼瑶着红衣,自一片红色中迈了出来,似是融入了那一方天地,却又自成一道风景线,款款而至,笑着说:“鱼瑶见过华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