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一起总是要聊点什么,暂时不用考虑回去的事情,师北北忍不住就对新世界的一切好奇起来。
“师伯大人,这里的人都是像您一般大小吗?”师伯明鉴,她绝对没有不敬的意思,真的只是好奇哇。刚刚不小心想象一下出去之后立刻成了小人国里的巨人这种事……还稍微有点惊悚。
尹天奎转头不耐烦:“这种修真常识你翻翻书就知道了。”
……这种不是风土人情吗?
偏头瞅见某师伯一脸羞恼……好吧,您说了算。其实真“被巨人”了也不坏啊,找凌霄这件事就会变得很容易吧。
“师伯大人,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好饿……不对,怎么好像不饿了?师北北迟疑地摸了摸肚子,好像自从泡在这水里之后就不饿了,是被痛觉冲淡了饥饿感么?
尹天奎瞥了她一眼:“出去之前你只能辟谷了。”
……不要啊!爱与美食如何能辜负啊师伯大人!
尹天奎不说话,这件事显然没有商量余地。于是师北北默默地垂下头,心里给自己发了一排泪流满面的表情。
悲痛完了继续闲扯:“师伯,我们师门还有其他人在吗?”
“师门?老子没有那种东西!”
“您跟师父不是师兄弟吗?”
尹天奎仰头望着水面,眼眸种浮现出某种似感慨似怀念的情绪,“算是忘年交吧。”
尹天奎眼中一闪而过浓浓的怀念和伤感,师北北没有错过那个瞬间的眼神。她突然沉默,心中涌起难过,又有些羡慕,有些索然。
为一个承诺,在密闭空间里独自等待400年的交情,听起来,稍微地让人羡慕呢……
如果,也有一个人……
感受到她的情绪,尹天奎淡淡地说道:“修真路漫漫,自会遇见志趣相投的道友,待有朝一日道行高深,兴起时便能朝饮北海暮栖苍梧,覆海遮天追风逐电,天地不老,则吾身长存,得此大自在大逍遥,彼时,你还会想着今日的如果吗?”
师北北怔忡片刻,心想,一个人的逍遥,不会寂寞吗?路过的每一处风景,吃过的每一种美食,都无人可以分享,喜怒哀乐也无人关心,若是还要与世长存,那得有多寂寞啊!
尹天奎的脸色不辨喜怒。师北北想,自己这种想法,大概算是孺子不可教也。她心中忐忑,微垂了眸子,抿唇道:“我还是希望能有一个人,与我一起畅游四海,一起追逐霞光,所有的逍遥自在都能跟他一起分享。对不起啊,师伯大人,您会失望吗?”
尹天奎微微暴躁,心想,一心追求大道的弟子得多省心啊,怎么给他送来个思春的少女,将来一定是个麻烦精!
师北北没看出他不高兴,见他脸色如常,便偷偷松了口气,继续问道“我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没门没派的散修,没事就喜欢到处乱跑,修炼资质倒是我生平仅见,仅次于我,可惜……”尹天奎没继续说下去,面带唏嘘。
“师父是怎么走的?”
“想走通一条死路,失败了。”
“您跟师父是怎么认识的?”
“……他救了我。”
师北北等了片刻,没有下文。
本想闲聊拉近距离,尹天奎看起来似乎更不耐烦了呢?师北北摸不准他的脾气,连忙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师伯,您见多识广,见没见过一座有着四个山峰,分别神似龙、狮、虎、象的山?”
尹天奎手抚下巴一脸思索:“4000年前老子纵横七界的时候确实去过不少地方,没见过你说的山。不过那时候修真界和恶界灵气稀少,连个地仙都没有,老子根本没兴趣在这种地方厮混,这两界便去得少。燕江豪倒是经常出入这两界,但我跟着他的时候大多在休养,无甚印象。”
尹天奎没见过,师北北倒也没太失望。她转而注意到了尹天奎话中隐藏的信息,心中感慨:4000年前……活了至少4000岁,快赶上大华夏的文明史了!一天之前她还在为着感情的事情烦恼苦闷,一天之后居然就穿越了,还有了一个这样的妖孽做师伯,人生真是奇妙无方。
无心的感慨收获了尹天奎随意的一瞥。师北北立刻眼观鼻鼻观心,摆出十分正经的神色。emmmm……差点忘了,尹天奎似乎会读心术来着。不知道读心术在外面的普及程度高不高?如果随便遇到一个修士都能一眼把她看到底,日子可没法过了,想到这,师北北难免忧心。
尹天奎嘴角忽而翘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不必担心,你短时间内遇不到那种大敌。”
师北北:“???!!!”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大敌……是什么鬼?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师北北僵硬地转头看尹天奎,尹天奎回了她一个高深莫测的白眼儿,翻得她心底发凉。
两厢无语,最终,到底是受不了师北北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尹天奎清了清嗓子:“左右无事,我给你讲讲修真常识吧。修真,修,乃修行,真,即存在。无论是修魔、修巫、修佛、修道,所为的无非就是长久的存在,也就是所谓长生。”
“所不同的是他们选择的道路,魔修善用外物磨炼自身,修肉皮筋骨,巫修感天地,通鬼神,修精神灵感,佛修钻研佛理人伦,修法相金身,道家感悟天地大道,修无暇金丹。”
“修真分三个阶段,魔修叫人魔、地魔、天魔,巫修叫灵巫、鬼巫、神巫,佛修叫罗汉、菩萨、圣佛,道修叫人仙、地仙、天仙,层次都是一样的,其中,第一阶段的修士只是比凡人多通晓一些法术,能多活个几百年,到了第二阶段,日常就能移山挪海转瞬千里,但想要有翻手间天地倾覆沧海倒悬的手段,就只能是第三阶段了,也只有修为到第三阶段,才能与天地同寿……”
师北北听得新鲜,也就抛下了那点小怨念,配合的问到道“您和我师父都是修什么的?”
“燕江豪是巫修转修的界神,我是魔修。”
“界神是什么?不属于这四种修行道路吗?”
“界神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他们的集合。不过这是条死路,天才如你师父都没能走通,你就别想了。”
“您和师父都是第几阶段的修士呀?”
“算第三阶段吧。”
“师父他都与天地同寿了还要转修界神,是为了超脱天地吗?”
“悟性不错。”
头一次从尹天奎口中听到疑似夸奖的话,师北北简直惊喜,实在不好意思说她其实只是网络小说看得多,脱口而出也是因为这套路太深……
被问了太多往事之后,尹天奎终于不耐烦了。说了句“在这好好感悟”之后,他便消失不见,留下师北北抬头望天,半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总觉得师伯大人的不耐烦大都是因为害羞呢。
带着这样的想法,师北北渐渐陷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