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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被唾弃者

我时常会为那些身处困境的人们祈祷,愿洛卡能够保佑他们的灵魂,教他们脱离灾祸。

——《圣言书.第五章.法尔穆书.第一节》

雨越下越大了,风也划的越来越狠,孱弱的火光在暴雨中摇曳挣扎,如同那些垂死将亡的生命。

“洛斯特先生,我们到了。”霍尔斯披上雨衣迅速的下了车,他把另一件递给了洛斯特。远处的矿洞口一片嘈杂,一车又一车的碎石频繁的倾倒出来,堆积成一座小山。“矿长在哪里?”霍尔斯望向入口抬头大喊“矿长!”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只见一个矮小白净的男子从人群中不紧不慢的钻了出来,他一直躲躲闪闪,好想生怕蹭到旁边的工人。因为身后的保镖为他打着伞,所以他除了鞋底和裤脚,身上几乎没有沾湿的地方,而且他的那件粉色的衣服甚至还散发着皂粉的味道。“长官,请问您是?有什么事情么?”

“我是领主的管家,在领主没来之前,我要明白这里的情况,再向他汇报,矿长先生。”霍尔斯语调很急促“现在下面是什么情况?而且请告诉我,矿洞的安全设施在暴雨前检查过么?”

“不用担心,长官。”矿长满脸堆笑着说到“我的人已经在组织救援了,而且安全设施一直都很安全。”

霍尔斯没有直接相信他,他拦住了一辆正准备倾倒碎石的车。霍尔斯抓起一把碎石,他揉捏了几下,然后猛的往矿长身上甩去,这把洛斯特他们都吓了一跳,湿漉漉的石子黏在他的脸上,脏污了他干净的仪容。“别唬我!矮子!”霍尔斯脸涨得通红,他气汹汹的指着矿长鼻子“你以为我傻吗?运出来的碎石里都是矿!你根本没分几个人手去救援,而是在挽回你钱包的损失!而且不光有矿啊,你看看。”说着霍尔斯又抓起一把石屑“堕岩!这种岩层随时都会坍塌,敢在这种岩层下挖矿,你是觉得工人都是牲畜吗?还是说,你觉得领主是傻子?埃德洛克的矮子我告诉你!别以为斯摩尔的人好欺负!你不过是给尤萨利亚人舔屁股的苍蝇!领主大人有权利让你立刻滚蛋!”

“冷静点霍尔斯先生。”洛斯特拉着他的胳膊说道“让领主处理这人渣,我们先去组织救援。”只见那个矮子一直半蹲捂着脸,他的鼻子好像出血了,正浑身颤抖着用方巾擦拭。他身后的保镖们都没敢动弹,他们是本地人,明白领主的人是不能惹的。“您听我说,长官。”矿长低着头,低声下气的想解释些什么。

“到时候你去跟领主大人说吧!跟我来的人,我们走!”霍尔斯一声令下,带着洛斯特和庄园的人下了矿。“注意安全,小心二次坍塌,还有你们,看住这个家伙!”

矿井里面的气味浊臭逼人,洛斯特身后一些人已经有了呕吐感,他们可能从没下过矿,任何一个第一次下矿的人都是这个反应。反而是霍尔斯,他今年已经七十岁了,行动能力却一点都没有衰退,还带头走在前面。矿井里还有几个矮小的土族人,他们是人类之前的瓦恩大陆原生种族,现在却接近灭绝。土族把洛斯特一行人来到了事发地,只见眼前的道路已经被乱石掩埋,在石缝土堆中,依稀还可以看见鲜红的血迹,霍尔斯立刻组织人们开始了抢救挖掘,他们开始一车一车的往外运碎石。

“光明之主啊!”洛斯特装模作样的祷告起来“保佑这些人民吧,感谢您的恩典。”他不停的絮絮叨叨,想用祈祷最大限度额逃避劳动。

“洛斯特先生,我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霍尔斯放下了手中的铁锨,回头看着洛斯特说到“看看这个。”

洛斯特应声望去,那是一条黑色的暗流,隐藏在一块松动的石头下面,那水的颜色不是被污染上的黑,而是天生的黑色……

“霍尔斯先生,领主大人和帕斯卡队长到了。”不一会,外面传来了通报的声音,霍尔斯这才放下手中的铁锨,满头大汗的向矿井外走去。

“领主大人,帕斯卡先生。”霍尔斯弯腰鞠躬“我已经在组织救援了。”

“一会向我汇报下情况,霍尔斯。还有洛斯特先生在哪,麻烦让他出来。”领主神态有一些焦急,他的眼睛不停的环顾四周。

“稍等大人,我这就叫他出来。”

“您找我有事吗?领主阁下。”洛斯特拖着肮脏的雨衣和臭味走了出来,此时外面的雨基本已经停了。

“救援的事情让他们忙,洛斯特先生,我们有急事需要您。”皮埃尔说到“北边的巡逻队遭到了袭击,而且事故现场有魔法攻击的痕迹!”

“什么样的魔法?”

“这我们很难说,洛斯特先生。”帕斯卡说到“被袭击的人身上毫无血色,他们身体被抽干,死相极其难看,有一个幸存的士兵说,那是一个身高五米,后背长满犄角的怪物。”

“我去看看吧,领主阁下,帕斯卡队长。”

天空的乌云散去,月亮重新显露出来,雨这时彻底停了,此时远处的钟声敲响了三下,是凌晨三点了。坑坑洼洼的积水在月光的反射下,不停的扭曲着过往车马的倒影。一路上,洛斯特一直都在回忆那条黑色水流,那是水么?还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胡思乱想中颠簸了半小时后,他们来到了塔楼。

刚下马车,洛斯特就感受到了浓烈的气味,这味道和他那天检查怪物尸体的味道一样,而且比那天更加浓烈。塔楼里没有点灯,那个事故目击者就蜷缩在火把下面,他眼里满是恐惧,他的脚甚至不敢踏出火光外半步,甚至连领主和队长下马,他都没出来迎接。

皮埃尔亲自拿着火把走到他身边,他为士兵披上了毯子,不停的安抚着这个可怜人。“没事了士兵,没事了,你现在安全了。”一边说着,,皮埃尔拿起了地上的剑递给了他“能握住么?士兵?”

那个士兵接过了剑柄,他的手一开始还是颤抖的,不过他还是颤颤巍巍的握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士兵。”皮埃尔拍了拍他的肩膀问到。

“勒布朗,勒布朗.奥利安特,领主大人。”

“好的。勒布朗,你能告诉我,今晚都发生了什么吗?”

“午夜的时候,我们小队正在北边巡逻,那时天上突然下起了暴雨,让我们失去了火把的光芒……后来我们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只看见一个貌似废弃的木屋……勒布朗队长带我们躲了进去……”说到这里,那个士兵停下了,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东方,死死的盯着太阳升起的方向。

“然后呢?你还可以继续说下去么?”皮埃尔问道“如果你觉得困难,就算了吧,我不会勉强你。”

“不……我可以的……可以的……”勒布朗选择继续说下去“不过我们在屋子里点燃了火把后,领主大人……那里面……那里面……有十二俱孩子的尸骨啊!”

“啊?你……你确定吗?”皮埃尔一下子激动起来,他紧紧捏着面前士兵的肩膀。在这之前,他甚至依然抱有孩子们还活着的幻想,然而现在这幻想也被打破了。

“应该就是他们,领主大人,除了被找到的杰伊,剩下十二俱孩子们的尸骨就扔在那里,尸骨从大小判断就是儿童,一共十二个,正好对应了他们……”

“不……不……不!”皮埃尔有些失控了,他开始用力的捶打地面,这把当场的士兵吓了一跳。

“领主阁下请您冷静!”洛斯特拉住了他,此时他的手已经鲜血淋漓。“我们先听他讲完。”

“然后……然后没多久……门外传来了一阵巨响把我们吓了一跳,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雷声,可雷声是不会如此频繁而强烈的……后来我们出去查看……一个怪物就站在门口。”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门口,仿佛怪物还在这附近。

“那家伙……足足有五米多高!他的背上长满了倒刺和犄角……还有他蓝色的眼睛!天呐!”

突然,这个士兵情绪失控的大哭起来,他不能再继续回忆下去了,他的嘴里一直说着疯话“他把我们杀了!他会把我们都杀了的!他没走!他就在这里!就在这里啊!”

“让他回去休息吧,你们这两天看好他,别让他出事。”帕斯队长吩咐了几个士兵把他抬回塔楼里,他们把他扶起来的时候,发现他的腿居然软到站不起来。

“以洛卡之名发誓!”皮埃尔仰望天空说到“天地为鉴,我皮埃尔斯科特一定要杀了那个术士!为士兵和孩子们复仇!为了光明之主的圣洁!”

远处的天空开始泛白,月亮已经快要落下,新的一天又将开始,远处矿坑的救援也已顺利结束,领主把那个矮子扭送到了圣山城区审判,庄园地窖内的玻弗瓦也在迅速发酵着……

今天又将是一个晴天,凉爽的风从北边的山脉吹过,预示着夏天已经随着昨日的暴雨离去,现在是秋天了。

战斗,也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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