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广回到屋内,在房间里不耐烦的踱来踱去,那费斌进到他弟子房间里,门却不关,看似无意,实则在监视自己,怕自己逃走。
他突然站定,在屋中看了看,屋内没点灯,但是就着外面的月光,倒是能看到个大概。
刚刚费斌所坐的位置靠近门口,左边就是大门,右腿只要一蹬就能飞出去,看来他好像早就有点防备了。
而且他一见自己就抓住了自己的手,难道是怕屋内有埋伏?
费斌的座椅旁边是一张茶几,自己刚刚是隔着一张茶几跟他说话,费斌当然就不怕了。
这一切都说明费斌早就发现了点问题,只是丁广实在想不出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丁广觉得不能心怀侥幸了,他赶紧到房间里找了根树枝状的灵药,吩咐耿憨和吴华不要出来。
他把张药师单独喊出来,来到那两张椅子前,他急不可耐的说道:“张哥,脱!”
张药师一头雾水,问道:“脱什么?”
丁广不耐烦的答道:“借你一条腿!”
张药师吓得往后一跳,低声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丁广大怒:“想活命就配合!”张药师无奈,心想丁广肯定又想到什么乱七八糟的计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总要找他“配合”。
他期期艾艾的褪下裤子,丁广命令道:“把你的右腿架到茶几上!”
张药师都快哭了,求道:“你要什么不能明说吗?”
丁广懒得跟他解释,一把抓起他的右脚“砰”的一声放到茶几上。
吴华和耿憨在厢房中听到二人对话不由得面面相觑,广哥这是怎么了,在这么紧急的关头要做什么?难道是面临死亡心灵扭曲了?他不好找老兄弟下手,于是找了张药师这个替死鬼?
堂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良久之后,张药师惊呼道:“你……你拿了做什么?”
又过了会才听到丁广说:“就这样了吧,进去!别出来,别说话!”
耿憨和吴华听从丁广的吩咐,始终没开门,只是把耳朵凑在门口听,这时门突然一开,只见张药师提着裤子,一脸茫然的走了进来,眼光呆滞,看样子好似失去了人生目标。
耿吴二人对张药师有些同情,想安慰几句,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们在黑暗中各自沉默,广哥的这种奇怪表现,是不是预示着几人过不去今晚了?人死为大,有什么东西能比生命更要紧呢?至于屁股,去了也就去了吧。
丁广在堂屋中忙活了一会,然后双手握拳站到了门口,等着费斌过来。
等了仿佛一个世纪,他总算看到费斌从他弟子屋内出来。
丁广快走两步到了屋外,待费斌走近,连忙伸出双手递到费斌面前,像是要扶费斌进屋,口中急道:“费老,怎么这么久啊,陈府主那里还去不去啊?”
费斌还是跟刚才一样用手拉住丁广的右手,丁广用左手轻轻拍了拍费斌的手腕,继续说道:“如果去的话,现在就走吧,在下马上叫随从出来。”
费斌嘻嘻一笑:“老夫说过,去肯定是要去的,只是不忙在这一时。”说完拉着丁广进了屋,关了门,还是坐在了刚刚坐过的椅子上。
丁广知道事情有变,刚刚这老小子还急不可耐,现在倒拖拉起来,他满脸惶恐,隔着那茶几坐在了费斌旁边,心里一直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费斌沉默了一会,问道:“李大人,非是老夫要故意耽误时间,只是留华府危如累卵,而陈府主尚在犹豫,为了保全仙朝珍贵兵力,我们务必得一举成功。”
“所以有几个问题老夫得跟李大人事先确定好,免得到时我两自说自话,惹那陈府主怀疑。”
丁广心知重头戏来了,自己的回答将直接关系到费斌对自己利用价值的判断,他严肃的点点头:“费老不妨明言,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费斌呵呵一笑:“听陈府主说李大人从梁州城探查敌情而来,不知大人的消息是怎么得到的?”
丁广虽然早料到费斌提出的问题不好回答,却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刁钻,他当然可以随便胡绉,但可信度就大大降低了。
思考了一会,他说道:“此事是由流云宗宗主王霸告知在下的,当时,王宗主刚从云城回来,拿到的是最新消息,在下想来这消息可信度还是很高的。”说完紧紧盯着费斌。
费斌面不改色,只微微点头,也不看丁广,问道:“李大人,那王宗主现在身在何方?”
丁广不禁松了口气,看来费斌对第一个问题算是认可了,他原本想说消息来自赵希的,只是赵希未死,鬼知道费斌会不会见过赵希。
于是他想到了王霸,王霸已死,死无对证。另外,按照推断,费斌应该认识王霸,他们在血魔丹上还有不可告人的合作,费斌心里有鬼便不好过问太多。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赵希,他总觉得有些很重要的事情可能被自己忽略了。
第二个问题简单了许多,丁广答道:“在下听说王宗主在叛军兵临城下之际,居然独自出城北去,想来是被叛军困住了。”说完沮丧的摇摇头,似乎颇为可惜。
费斌接着问道:“李大人是听谁所说?”
丁广一愣,他说个“听说”原本是随口之言,没想到费斌居然问这么细,他想了一会还是说道:“是梁州城城主赵希。”
费斌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追问道:“李大人是在什么时候听说了此事的?那赵城主现在又在哪里?”
丁广一直有个感觉,费斌好像一直在引导自己说出赵希这个名字。
费斌绝不会真关心赵希的生死,他们这些人都是无比自私的,永远只在意自己的利益,想到“利益”二字,丁广忽然觉得有些明白了。
他答道:“在下听说王宗主出城之事的时候刚好在赵城主府,赵城主不知为什么焦急异常,匆匆带兵出城接应。”
“而在下为了把军情送给陈府主,不得不立刻撤离,没想到,梁州城很快陷落,从这一点判断,王宗主和赵城主应该是双双被叛军……”
沉吟了会,他继续道:“只是不知道是被俘还是被杀了,以他们二位对仙朝的忠诚,应该是死战到底了。”他说完长叹一声,不胜唏嘘的样子。
费斌则毫无可惜之意,又是一点头:“李大人这话属实?”
丁广斩钉截铁的说道:“句句属实,虽有在下的推测,但也是合情合理,费老应该能感同身受。”
费斌沉默了一会,说道:“确实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去拜访陈府主吧。”
丁广大喜,终于说动了这个老狐狸。
他刚要起身,又听到费斌悠悠说道:“李大人跟老夫同去,至于大人的随从,就在老夫的仙气门等候,若事情顺利,李大人再回来跟他们相见吧。”
丁广闻言,心中哀叹一声,最不愿见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费斌居然想出这么一招,用自己的同伴扣作人质,听他的口气,隐隐还有些威胁之意,若没能说服陈期,自己四人怕是没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