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狼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神情尴尬之极,忽地指着血嗜大声怒道:“臭小子,告诉你,你家道爷往日杀人如麻,死在我手里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血嗜看了他一眼,居然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样子,转过身迈步就走,嘴里淡淡道:“你杀了一千还是八百人,与我有什么相干?”
土狼一窒,本来为自己壮壮气势的话便说不下去了,只听着前边的血嗜慢慢的又道:“再说了,你杀了一千人也好,八百人也好,和你借伞给那个小姑娘又有什么干系了?”
说到这里,他却停住了脚步,回头望了土狼一眼。
土狼吃了一惊,如临大敌,道:“你、你要干……不,说什么?”
血嗜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忽地笑了笑,道:“不过今日之事,却是自从你在玄冥之渊之后,再次让我吃了一惊!”
他转过身,缓缓行去,声音渐渐低沉,但土狼却听的清清楚楚。
“……想不到你居然也会做这英雄救美的事情!”
土狼怔在原地,忽然有些出神,等他回过意的时候,血嗜却已经带着小灰走的远了,几乎身影都要消失在前边雾气之中。
土狼望着那个方向,忽然暴跳如雷,跺脚道:“呸!老子从来就是坏胚,这辈子就没干过那种事,再说那个小妞能叫做美……呃!”
土狼伸手抓了抓脑袋,忽然皱眉停了下来,半晌才仿佛自言自语道:“那小妞其实长得也还可以……”
说罢,土狼自己似乎也怔了怔,突然猛的一甩头,低声咒骂了一句,大步向着血嗜走去的方向追赶而去,不久便消失在晚上越来越浓的雾气之中。
四周一片宁静,只见着天色越来越暗,黑暗来袭,渐渐淹没了一切。
沼泽的另一端。
魔教尊探堂门主阳鑫一身白衣,负手而立,昂首望天。沼泽里的夜风吹过,拂起他的衣襟微微飘动,看去气度不凡,仿佛仙人一般。
除了他的左手,衣袖空空荡荡,平添了几分莫名的滑稽。
那是当年在万灵山一战,他不幸伤在世间第一奇剑——万灵古剑之下的标志。
夜风微有些凉,空气里仿佛还带着刚刚那场大雨的湿润,黑暗弥漫四周,却只有他的身影,依然站在那里,桀骜而显眼。
在他身后的黑暗中,隐约传来呼吸声,那是隐藏在黑暗里的他的门人,在黑暗里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命令。
魔教尊探堂崛起于八百年前,传到阳鑫这一代,已经是第七辈,流长,但没有人比阳鑫自己更清楚,在这个风光无限的背后,尊探堂所面临的危机。
后继无人!
十年前万灵一战,阳鑫被魔教其他三大派阀共推为主持之人,乃是这数百年来,尊探堂在魔教之中声望最鼎盛最颠峰的时刻。
那时候,阳鑫志得意满,手中有十数个得意高手,都是他在往昔百年之中,苦心栽培起来的。
那时,阳鑫真的以为,这世间已经再无阻挡他的事物了,只要一举击溃老朽的万灵门,阳鑫堂声名自然震慑魔教,以自己的实力再辅以手下高手助力,阳鑫堂便是千年下,第二个阎魔宗;而他,也将成为第二位血魔!
只是,这种种美好梦想,却在万灵山上,万灵剑下,化做了泡影!
他本身在万灵剑阵中失去了一只左手,道行大损不说,因为尊探堂乃主持之派,座下高手自然排在第一线决战,在万物峰与万灵门诸长老首座硬耗先去了一半。
后来万灵剑阵发动,尊探堂残存高手又是死伤狼藉,逃生之人不过一二,几乎可谓是全军覆没。
这世上,什么都容易得到,最难得到的,却是人才,尤其是自己栽培起来完全信得过的人才!
十年来,阳鑫呕心沥血,尊探堂慢慢又有了起色,但在阳鑫的心中,那片阴影却是越来越大。
万灵一战,几乎将尊探堂主要战力完全摧毁,这些年来,若不是阳鑫本身修行太高,震住周围各个虎视耽耽的敌人,特别是在七年前,他当机立断,不顾门下反对,强行将总堂迁到亡灵沼泽这一个偏僻地方,远离其他三大派阀势力范围,否则后果如何,只怕尚未可知。
但是,就在一个月前,在魔教中越来越是激烈的内斗戛然而止,最后一个有实力的中小门派阎魔宗,终于也被血王宗收服。
所有的人都站好了阵线,在一片短暂而令人窒息的平静之后,阳鑫直觉地预想到,接下来的,很快就是直接爆发在魔教四大派阀之中的激烈内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