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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依稀

中午时分,汉水之滨,渡口遥遥可望,人流往来穿梭,络绎不绝,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让人有些烦躁。

一个白衣女子,静静地立在一家小店门前,螓首蛾眉,巧笑倩兮,就像那天上的仙子。一个灰衣剑客,端坐桌前,桌上摆着两个小菜,一坛酒。剑客端着酒碗,正欲饮下,忽然看见门外的女子。

女子缓缓走进屋内,步步生莲,温婉动人,立刻成了屋内食客的焦点,几十对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女子。

女子走到剑客的桌前,莞尔一笑,说道:“敢问这位大侠,小女子可以坐在这里吗?”

剑客收了收心神,报以微笑,说道:“姑娘请便!”

女子招呼小二,要了一坛酒,轻轻倒了一碗。纤纤素手,轻托酒坛,只让人看得目眩神迷。

突然三个人走到了桌边,满脸淫笑。其中一人说道:“小娘子为何独自一人啊?不如跟大爷们走吧!”

女子缓缓转过头去,看着三人,严重凌厉的杀气,似乎让空气都凝固了。

三个人也怀有武功,并不以为意,三只手一起向女子身上摸来。

“啊,啊,啊!”三声凄厉的惨叫,让店内食客尽皆动容。三只齐腕而断的手掉落在地上,鲜xue染红了一片。

女子抓起桌上的剑,斩断了三人的手,说道:“这是对你们手脚不干净的惩罚,如果不想死的话,趁早滚!”

三人没了魂儿似的向外跑去,如同见到了鬼魅,因为女子的动作他们甚至都没有看清。

女子略微一笑,说道:“弄脏了大侠的剑,实在不好意思!”

剑客饮酒如故,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说道:“剑本利器,专门惩恶扬善,见点xue而已,小事一桩。”

女子把剑放在桌上,说道:“见xue而不沾xue,果然是一把名剑。不知小女子可能敬大侠一碗酒?”

剑客将酒倒满,轻轻端起,说道:“武当酒剑,喝酒的酒,宝剑的剑。”

女子端起酒碗,与酒剑碰了一下,衣袖掩面,一饮而尽,痛快豪爽与俊美柔弱的外表产生强烈的对比,说道:“好名字,酒过剑留痕,斯人何处寻。江湖烟波起,诗尽灵秀存。”

酒剑再饮一碗酒,说道:“好诗!有酒有剑,横槊赋诗,意境悠远,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顿生无限向往。”

女子用手指蘸着酒在桌上写了三个字——诗灵秀。酒蒸发极快,须臾已经消失得毫无痕迹。

酒剑看了女子的名字,再回首刚刚的五言绝句,显然又有另一番情景,说道:“诗姑娘文采斐然,酒某佩服。”

诗灵秀摇了摇头,说道:“不过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罢了!不知酒大侠接下来要前往何处?”

酒剑深吸一口气,说道:“应天府赴约!”

诗灵秀脸上的惊喜一闪而过,说道:“小女子浪迹天涯,也正想去应天府看看,不知道酒大侠是否愿意结伴同行?”

酒剑笑着说道:“诗姑娘既不嫌弃,酒某自当奉陪。”

饭后,两人走上了去应天府的道路。

“你又不肯娶我,我的事不用你管。”一个女子的声音反复在酒剑耳中回响,久久不绝,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眼前的一切变得渐渐模糊,酒剑微微睁开了眼睛,屋内是昏黄的灯光,炉子上烧着一大壶水,发出咕嘟咕嘟的沸腾声。石朗趴在床边,已经睡着了。原来刚才的一切竟然只是一个梦,可是它那么真实,似乎刚刚发生一样。

酒剑不由自主地咳嗽了一声,惊醒了正在熟睡的石朗。石朗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说道:“师父,您醒了。”

“水,给我倒杯水。”酒剑缓缓说道。

石朗起身来到桌边,摸了摸水壶,已经很凉了,倒了半杯,然后来到炉子旁,兑了半杯热水,然后倒一滴在手背上,不冷不热刚刚好。

酒剑看着徒弟的一举一动,心中只感觉热乎乎的,定了定神说道:“朗儿,你先扶我起来。”

“哦!”石朗答应一声将水杯子放在桌上,走到床前,轻轻将酒剑扶起。石朗内功已经有点根基,扶起酒剑对他而言,并不费力。

石朗再次端过水杯,说道:“师父,我试过了,水温刚刚好,您喝吧。”

天山雪莲的功效发挥,大半夜过去,酒剑的手已经可以动作,接过石朗递过来的水杯,慢慢喝了一口,觉得好多了,说道:“朗儿,你回去睡吧。我睡不着了,就这样坐一会儿。”

石朗摇了摇头,说道:“金长老走前嘱咐你好好休息,这天还没亮,您再睡一会儿吧!”

酒剑又咳嗽了一声,说道:“我没事了,再过几天就能痊愈。”

石朗想了想,说道:“那我就在旁边睡一会儿,您有事就叫我。”

酒剑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去把你的被褥拿来。”

石朗答应了一声,然后去自己的屋子把被褥抱来,在地上打地铺就睡了。

酒剑想着刚刚的梦,眼睛已经有点湿润,他很少流泪,可是想着第一次见到诗灵秀的场面和一年多的相知相爱,平时俨然是智慧化身的他,也有铁骨柔情的一面。

想着想着,乔静婥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她是那么刁蛮任性,浑不讲理,可是对于自己的一份真情,却是实实在在,毫不掩饰。

两名女子在他的心中互相纠缠,互相碰撞,让他心烦意乱又禁不住去想。

爱情这个东西,就不是个东西。它可以轻易打败你,不管你是纵横天下的强者,还是碌碌无为的普通人,而且让你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一点都没有。哪怕被伤得体无完肤,世界上还是有千千万万的人在竭尽全力去追求它,去歌颂它,这是一种魔力,无法抗拒的魔力。

酒剑看了看睡得正香的石朗,这孩子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实在是有点累了。抛开错综复杂的感情,有这么一个徒弟,酒剑还是有一点值得骄傲的事情,他的嘴角也微微上扬,这是满意的笑容。

黎明前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可是这黑暗却是迎接光明必经的苦难,没有黑暗就没有光明,没有苦难也得不到想要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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