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兰兰你要对我道歉，这不是……很奇怪吗，毕竟我那个时候陷入复仇的喜悦，为了让那些欺辱过我的人付出代价根本不管你的死活，所以……”朱漆重感觉自己的鼻息随着话语越来越重，他很清楚这是因为什么，此时此刻或许一直以来横在二人之间的众多未知大概就要随着诸葛兰兰方才的那声道歉即将被判明。
朱漆重对此既期待要害怕，如果诸葛兰兰口中道出的真相真的残酷而又绝望，那么自己会对此做出什么反应呢？
哪怕只是想到这一点，朱漆重都感觉内心要被恐惧给压垮。
“我只是战士，或者说间谍？不管是哪种，从始至终我都在按照我的主人，诸葛家的太子诸葛玲珑吩咐行事，包括那个时候接触你，暗示你去反抗那些压迫你的人，乃至对你手机做手脚，让你根本没有回头的余地。”诸葛兰兰认真说道。
啊啊啊……果然是这样啊。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酸感觉自朱漆重心底涌出，过往的很多回忆都因此泛黄褶皱，乃至揉成一团丢到记忆一角。
不过至少目前为止的内容都还没太过出乎朱漆重的预料，这种程度的真实他还抗得下来。
“我不明白，那一天我在厕所偷听到他们对话应该只是单纯的偶然，我没有受到任何引导进入那里，我也不觉得他们有受到你们的诱导，所以……你们是如何保障我一定会按你们预想卷入其中的呢？”朱漆重深吸一口气问道。
“很简单，那帮瘾君子根本是鱼龙混杂，并不是每个人我们都需要放到对立面设下那么多重陷阱对付，有些人……只需要很简单的利益诱惑，就会轻易地遵循我们的意愿行动。既然朱政能从其中收买眼线，我们没理由做不到。”诸葛兰兰叹口气道。
“也就是说，受到诱导的不是他们，而是……他，只有一个人对吧。”朱漆重好好过了一便当初的记忆，之后苦笑道：“看来就算那天我比你们预想的胆小，没有按照你们计算的行动，你们也可以让那个植入其中的钉子主动出击逼我行动对吧。”
“我只能说，总会有办法的。”诸葛兰兰点点头道。
朱漆重重重叹口气，那一天，或者说那几天，他一度将之看作自己反抗命运的转折点，虽然最后的结果凄惨而又悲凉，中间也犯下了不少错误，可要这些真的都是自己辛苦招致的，那么朱漆重自认为自己怎样都能全盘接受下来。
但是实际上一切不过是他人计划的一部分，自己不过是个提线木偶，作为别人的棋子跟个跳梁小丑般飞上飞下自嗨个不停，而且并不是从中途开始，打一开始他就没有真正意义上凭借自己意志扭转些什么。
“我……不……我知道自己只是个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平凡人，但是……为什么会是我，为什么要选择我这样的人，这样一个不稳定的因素，作为你们计划的一部分搅入你们精心构建好的棋盘？”带着最后那么一丝的希望，朱漆重问出这个问题。
“那是因为……”即便诸葛兰兰自认为已经做好完全准备，对这个一直被诸葛思谦牵着鼻子走的男人和盘托出，可真当话语来到嘴边的时候，她又感觉舌头跟打结一样运转艰难：“因为我们需要的正是你这样一个充满变数的棋子。”
“各方势力都很警惕诸葛思谦的动作，虽然他能做得多，但另一方面受到的限制也多。如果换上更为稳妥的一环置入棋盘来推动多米诺骨牌运转，那么计划绝不会像这般顺利地进行下去，那些被锚定为目标的人也不会这么容易上钩，被我们布下的陷阱从各方面紧咬吃死。”诸葛兰兰深吸一口气，总算将这让舌头都打结的艰难话语全数吐出。
“呵呵……也就是说，选我的原因是我又平凡，又弱小，又愚蠢，又单纯，但是其实这也没什么特别的，因为就算不是我也无所谓，你们其实也可以换其他人对吧。”即便外观上还在苦苦维持，但朱漆重的气质和语气都已经不知不觉发生偏转，沾染上漆黑色调，眼里的目光也逐渐黯淡下来。
这种一丝希望都不存在的解释，让他感到深深失望悲哀的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更是从四面八方蔓延过来，压迫着他的身躯，令其欲哭无泪。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要说……最终选择的人是你真的太好了。”将最艰难的部分讲完后，诸葛兰兰总算松了一口气，重新调整神态认真道：“那天救你其实我并未受到任何人的支使，诸葛思谦……如你所见，他虽然并非对你见死不救，但也不会额外下达命令在本就人手不足的状况下动用部下前去救你。”
“那天，我虽然没接到命令，但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达那里了。说实话，虽然我知道你的遭遇都是我们行为的后果，可是想到你能那么轻而易举抛弃我，我在救你之时并未抱有多大感情，说是比起把你救出来我更加重视完成救你这个过程从而和你两清也不为过。”诸葛兰兰微微一笑道：“而现在的我只想说……万幸我那个时候听从自己的内心没有做出会让我后悔终生的选择！”
“是嘛……”朱漆重目光闪动，似乎有些挣扎，他思索片刻后重新组织语言道：“那……在现在的你看来，我又是什么样呢？”
“还真是艰难的问题啊。”似乎话题讲清后轻松不少，诸葛兰兰恢复了她本性的那抹狡猾感，在经历了久到朱漆重都有些害怕的观测时间后，女孩给出了答复：“不靠谱，不自信，容易消沉，自卑，本性还是胆小，懦弱……但是，你很可靠，温柔，善良。朱漆重，你是个很不错的男人，将来还会变得更好，一个真正看清你的人会选择欣赏你，而对于我而言，以上的观点可能还要再加倍。”
“咕……”伴随着一股暖意顺着心底流出，方才压迫朱漆重的漆黑重担全部顷刻间不翼而飞，良久，男人带着些许抖动的嗓音小声道：“谢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