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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0030 戏耍

饶是如此,如果没有醉道人赠送的一瓶合气丹辅助和有关冲击任督二脉时的心得体验,韩诚也不敢轻易尝试冲关。

一瓶合气丹的价值自不用说,像这种能辅助突破境界瓶颈的丹药,哪怕是最低级别的练气境,也不是随便炼炼就能炼出来的,没有正本的药方和炼丹方法,即便有再多的珍贵灵药仙草,想要炼出合格的丹药也是不可能的。

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哪怕丹药中的各药草成分比例只是差了一丝丝,服用之后,可能不但不会起效果,反而会中毒,甚至走火入魔,七窍流血而亡。

所以灵丹的制作配方与流程很是珍贵,特别是辅助突破瓶颈类的,需要十几代甚至几十代仙道修士的大胆摸索才能完善,而它们大多掌握在传承千年甚至万年的各大玄门正宗手中,从不外泄,普通的旁门散修根本见不到,即便有了丹方,没有那么多珍奇罕见的灵草灵药也无法炼制。

财、侣、法、地,内外丹并重,方有望得道长生!

这就是玄门正宗的底蕴!

有了这些灵丹,门下低辈弟子在达到凌虚境界之前的修行速度将比其他旁门散修快一大截,而且安全少副作用。

因为仙草灵药,丹方和炼丹术等几乎都被各大玄门垄断,他们制作出来的灵丹妙药,除了供本门长老或弟子使用外,只有极少数能够流传在外面。每一瓶都是有市无价的,足以在修行界掀起一波腥风血雨。

韩诚作为一个毫无背景的江湖小散修,这类灵丹妙药本应与他绝缘的,能得到这瓶辅助冲击任督二脉的合气丹全靠醉道人的赏识与恩赐,这份人情不得不承下!

盘腿坐在蒲团上,他深吸一口气,伸手从怀中取出装着五粒合气丹的青瓷瓶,小心翼翼的将瓶塞拔掉,紧接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弥漫开来。

韩诚按照下山前严人英的嘱咐,每隔半个时辰服用了一粒,一口气连续服用了两粒。

然后默运《太易心法》,开始炼化药力,搬运体内真气。

合气丹最大的功效在于:可以在短时间内将丹田中的真气不断地凝聚浓缩,提高真气的浓度,浓度越高威力越大,然后借势一举冲破任脉或督脉。

当然,它也有一定的副作用,如果经脉和丹田的强度与韧性不够,在破脉冲关的过程中,极可能因为承受不住这股短时间内凝聚出锋芒尖锐的真气,而导致丹田损坏,经脉撕裂的恶果,造成很严重的内伤,甚至内功尽废。

有失必有得,在享受到突破境界的好处之时也要承担相对应的可怕后果,所以保险起见,名门弟子在服用合气丹冲击任督二脉时,都会请师长在一旁进行护法,以保万一。

韩诚没有师长,这一切只能由他自己来承担,所以在冲击太易心法第七层时,他已把各种凶险都考虑周到了。

真气从肺经开始,依次循环到肝经,再由肝经入胸,上行经前额到与手足三阴及阴维脉交会的任脉,如潮汐般一遍一遍不停地冲刷着,真气充塞在任脉窍穴之前,周身经脉被肆意的真气强行撑宽了近一倍,汹涌澎湃似要爆炸一般。

此时韩诚头顶白雾氤氲,表情痛苦,一丝红白之气溢出眼耳口鼻诸窍,显然行功已到了最关键时刻。

不旋踵,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浩浩荡荡的真气冲破了穴道,随之涌入任脉,周身经脉承受的压力突然大降,暖洋洋地说不出的舒服,骨骼筋肉之间噼啪作响,似贯珠雷音,连绵不绝,正是踏入练气后期的标志。

感受着体内汪洋肆意的真气,韩诚来不及体会修为大增的喜悦,赶紧催动《太易心法》,将散存在四肢百骸中的真气吸引凝聚在一起,运行周天,调理修复扩宽的经脉和丹田,使之能容纳更多的真气……

大概用了两个多时辰,韩诚方才行功完毕,初步将练气后期的境界稳固了下来,睁开眼睛,一缕精芒射出,有如实质,显然内外功已臻上乘。

尔后几天,韩诚趁热打铁,一边继续修炼《太易心法》,巩固第七层境界,一边开始修习需要达到练气后期才能修炼的上乘武学《灵犀指》。

《灵犀指》修炼原理:是将真气自丹田搬运而至肩臂诸穴,同清冷渊而到肘弯的天井,更下而至四渎、阳络、会宗、外关、阳池、渚、注液门,凝聚剑气,化作一道无形气剑自无名指的‘关冲’穴射出,锐利锋芒,穿透力极强,可达数丈,专破修士的护体真气。

韩诚依照灵犀指图上纵横交叉的直线、圆圈和弧形,连起真气,无名指点处,嗤嗤声响,一缕缕真气涌向‘关冲’穴,不断地凝聚压缩,伸指在空虚点虚划,虽然还不能立刻激发出去,但是剑气明显已然成形,所缺者,内功火候罢了。

韩城花了月余时光的不断磨砺苦修,才勉强将气剑激发出三丈多远,三丈之内,木箱、铁盆、铜扣、青瓷、桌椅等等,俱在他指力下纷纷碎裂,威力堪称强悍。

期间,韩诚利用剩余的银钱帮母亲和妹妹在乡下买了百多亩良田,又在城内盘了家小吃店,并请了舅舅李常帮忙照看生意,生活基本还算富足,一家人日子过得虽然繁忙平淡,倒也十分满足。

这一切韩诚都看在眼里,点了点头,觉得是时候离开了。

……

大乾王朝鹰狼亲军共分三卫,分别是龙卫,狼卫,鹰卫,三卫并驾齐驱,各有职司,互不相属。

其中龙卫责任最大,专司护卫皇宫与圣驾;狼卫负责监督江湖各大帮派,搜集情报了解江湖动态,以及追捕和绞杀犯了罪的江湖人士、帮派;鹰卫只需要监察百官士大夫,抓捕拷问犯了事的文武官员,相对来说,油水最大,风险最小。

安县城北,狼卫百户所。

百户官蒋方正在房内办公。

这时有门房进来了,手中举着一张名刺。

“百户大人,有一自称韩诚的少年投名求见。”

蒋方一听,皱眉道:“来人出自何门何派?可有官身?”

“回大人,那少年什么都没说,只说等大人见到他了,自会知晓。”

蒋方闻言将信将疑,不知来人身份,犹豫片刻,终究不敢冒然回绝。

“既如此,姑且引进来一见吧!”

等门房将韩诚引入签押房,见到狼卫百户官蒋方后,韩诚非但没有寒暄行礼,反而随便寻了一个座处,老神在在的一屁股坐了上去。

蒋方暗自恼怒这小子无礼,双拳紧握,寻思着对方如果不是什么大来头,便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大乾鹰狼卫的厉害。

似乎知道蒋方心中所想一般,韩诚笑了笑,也不说话,只是将袖子一抖,把刻着‘大乾鹰狼卫同千户’官衔的龙纹黑漆令牌甩给了对方。

蒋方狐疑的接过令牌,只匆匆一瞥,立刻脸色大变,忙上前一步,诚惶诚恐的伏身拜道:“卑职安县狼卫百户官蒋方,不知千户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请大人恕罪!”

韩诚坦然受其一拜后,淡淡的道:“蒋百户起来说话吧。”

“谢大人!”

看着蒋方侍立在一旁,俯首待命的恭敬样子,韩诚心下不禁暗叹那庞姓老者给的这份官身能量还真不小。

抛开心中的一丝别样想法不提,韩诚也不客套寒暄,直奔主题:“韩某在安县居住半年有余,即将远行,有一件事需要劳烦蒋百户一下。”

蒋方拱手抱拳回道:“不敢提‘劳烦’二字,千户大人有何吩咐,卑职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帮韩某照看一下安县城内的家眷……”韩诚三言两语,便将韩李氏和阿秀妹妹的身份,住址等信息交代清楚了。

“千户大人请放心,此事包在卑职身上!”蒋方听完后,拍着胸脯保证道。

韩诚点了点头,怕蒋方虚言应付不肯尽心,特意加了一句:“若是照看好了,韩某不介意在千岁面前为蒋百户美言几句的。”

蒋方一听果然心花怒放,忙单膝跪地,大声拜谢道:“卑职多谢千户大人栽培。”

“嗯,韩某去也。”

说完,身形一晃,转眼便没了人影。

蒋方见状,暗赞这位年轻的千户大人神秘莫测,轻功高明,更加不疑有他。

等韩诚走后,他立刻沉声喝道。“来人!”

两个腰佩柳叶刀,身穿箭衣武服的狼卫闻声赶到:“属下在!”

“速将千户大人在城内的家眷暗中保护起来,若有丝毫差池,提头来见!”

“属下遵令。”

两名狼卫抱拳领命而去。

韩家新宅内。

韩诚站在韩李氏身旁,努了努嘴,几次想要开口都忍住了。

知子莫如母,韩李氏早已从儿子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来意,她明白,这一天终究还是要来了。

“诚儿。”她轻唤了一声。

“娘,孩儿在。”

“呆在这,别走。”

韩李氏点了点头,转身从内室捧出了两叠衣物和两双鞋子,走到韩诚跟前,说道:“这些衣物和鞋子都是娘亲手为你缝制的,用料考究,结实耐穿。”

“娘……”

“什么都不用说了,娘都知道。”

将衣物和鞋子递给了韩诚后,韩李氏伸手捋了一下银丝,说道:“这些日子,娘过得很开心很满足,早已死而无憾。”

“娘……”

韩诚动情的唤了一声。

韩李氏勉强笑了笑,她用苍老瘦小的双手捧着韩诚的脸,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耳朵、脖颈与健壮坚实的胸膛:“我儿已经长大了!”

“是的,孩儿已经十八岁了。”

“嗯,儿大不由娘,这些日子,诚儿大多时候都在闭门练武,不问俗务,娘都看在眼里,好男儿志在四方,不管诚儿做出什么决定娘都支持你。”

韩诚心下感动,鼻子一酸,脱口道:“娘说的是哪里话,孩儿惟愿在娘膝下尽孝,别无他念。”

“傻孩子,你的心已经不在这里,娘不能成为你人生路上的绊脚石。”韩李氏笑了笑,继续说:“我儿有了奇遇,他日必非池中之物,趁着年轻正好出去闯荡一番,携长剑出门远行,岂能在家中蹉跎岁月?”

“可是……”

韩李氏握着韩诚的手道:“诚儿不用担心娘,娘的身体现在好得很,能吃能穿,能走能动,日子过得充实,兄长厚道,阿秀也孝顺,娘不孤单。

你爹生前将你送入仙山,就是希望能借此搏一个渺茫的前程,不要像他一样没出息,诚儿放开手脚去闯荡吧,给你爹争口气,不要辜负他对你的一丝期望。”

韩诚重重的点了点头。

“孩儿不在身边的时候,娘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孩儿一定会出人头地,光耀门楣!”

“好!不愧是我韩家的好儿郎,只是我儿一定要切记,出门在外,多留个心眼,万事不要逞强,一切要视局势之变而随机应变,决不可迂腐守旧,万事当头,务以保全性命为重。”

韩诚跪拜道:“孩儿铭记在心!”

……

第二日,安县城东的接风亭旁的官道上,已出现了一些行人。一股冷气吹过长亭中,韩李氏不禁打了个寒战,韩诚一见,忙说:“娘,时候不早了,天气也这样冷,娘就请回吧!”

这时,舅舅李常和妹妹阿秀两人也走了过来,韩诚一一与他们相拥道别。

尔后翻身上了一匹白马,在众人的送别中向远方疾驰而去。

看着儿子渐行渐远的背影,韩李氏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韩阿秀一见,忙上前拉住母亲,安慰她道:“娘不用担心了,哥哥武艺高强,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希望如此吧!”

韩李氏痴痴地望着远方,口中喃喃自语道。

离开蜀府安县后,韩诚骑着快马日夜兼程,一路南下。

风洞山白阳崖花雨洞远在数万里之外的西南边境,周遭数千里山岭杂沓,除了山北铁雁冲黄狮寨一带,略有多族杂居外,虽然风景奇丽,时为仙灵窟宅,但亘古以来,洪荒未辟,大泽深山,山魈木魅、虫蟒怪异之类甚多。

韩诚风餐露宿,疾驰数月才到了西南边境,恰逢暴雨,看到一处路边酒肆便想进去打尖稍事休息。

奔波一天,早已饥肠辘辘,闻见酒肉饭香,更觉难耐,当下牵着白马坐骑朝酒肆里走去。

酒肆虽建在官道交汇之处,奈何周遭乃穷乡僻壤,群山连绵,来往的旅客行人稀少,大多是一些喜好四处探险闯荡的世家公子或是江湖侠客。

韩诚将坐骑在廊柱边栓好后,便迈步走入房舍,甫一入店,便有数十道目光朝他射来,众人见是一个衣着普通,背负双剑的少年游侠,有带着一丝玩味笑意的,有带着不善之色的,也有带着一丝倨傲轻视之意的等等不一而足。

韩诚不管不顾的走了进去,看到左面的桌子尚有空位,便走了过去,刚到桌边,便有一个穿着青色儒衫,手持铁骨扇,白面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笑嘻嘻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手一拦,扬眉道:“抱歉,这里的座位事先有人预定了,小兄弟还是另寻坐处吧!”

韩诚点了点头,目光扫视了一遍,见右面的桌子上还有一个空位,转身便朝那个位置走去,刚想坐下,又一个穿着锦袍,一副世家子弟打扮的青年男子起身将他拦下,笑道:“不巧了,这个座位也有人坐了,是本公子的一个护卫,正在如厕,尚未还座。”声音张扬轻狂,惹得旁边几个护卫模样的人一阵哄笑。

韩诚没有说话,转身寻找其他空的位置。

众人正觉得旅途乏味无聊,自打韩诚一进屋,见其是个衣着普通,其貌不扬,脸上还带着一丝稚容的少年娃娃,都有心拿他开涮解闷。

众人就像是提前串通好一般,待韩诚一走近,便立时纷纷起身,笑嘻嘻的又是抱拳又是作揖,寻个理由将他赶开。

“这些人太过分了,分明是在刁难他,爷爷,那位小哥怪可怜的,要不宁儿给他让个座吧!”

靠着南墙边的位置坐了一个绿衣少女,年约十三四岁,圆鼓鼓的脸蛋,眉清目秀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灵动异常,看起来一脸的纯真,煞是可爱,适才那番话便是从她口中说出来。

在绿衣少女的旁边,盘坐了一个穿着淡蓝道袍的老道,他手执拂尘,半眯着眼睛,一头银丝雪发上只插了一根毫不起眼的骨簪。

蓝袍老道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宁儿莫急,那小子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爷爷的意思,那位小哥,可能还是一个高手了?”绿衣少女闻言双目异彩连连,有些惊喜的道。

“淘气。”蓝袍老道微笑着伸手摸了摸绿衣少女的脑袋,一脸宠溺的道:“是不是高手待会便知,你啊,就安心坐在这看好戏吧!”

锦袍青年男子见众人都在学着自己,有意作弄这个青衣少年,大为得意,笑道:“嗨!那小子,既然屋内的座位都有人坐了,你不如将就着蹲在地上吃吧,记得找个空旷点的地儿啊!哈哈,哈哈哈!”

众人听完,纷纷哄笑了起来,声音此起彼伏。

平白受此侮辱,韩诚面色阴冷,听到满堂恶意而尖锐的嘲笑,胸中怒气抖发,他径直走到锦袍青年男子旁边,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韩某耳拙,这位公子不妨再说一遍。”

锦袍男子仗着武功,又有诸多护卫在旁,毫不在意韩诚语气中的一丝威胁,他语态轻蔑的道:“你让本公子再说一遍本公子就要再说一遍吗?你是个什么东——”

‘西’字还没说出口,便见一道白光闪过,下一刻,嘴里突然一疼,半截舌头脱口飞出,鲜血飞溅。

等人反应过来后,顿感疼痛难忍,捂着嘴,发出了“呜呜呜”的惨嚎。

这个过程只在一瞬间发生,待屋内众人看清楚原委,韩诚已然将剑收回到了背上。

“嘶!好快的剑!”

众人见状,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俺刚刚只是揉了下眼皮,那公子哥的舌头就被斩断了,这小子的剑太快了点吧?这得要多强的功力才能支持这么快的一剑?

他才多大年纪啊,不会在娘胎里就开始练功了吧?幸好俺刚才没多嘴。”一个穿着灰色劲装,面容粗狂的中年男子下意识的拍了拍胸口,一阵后怕的说道。

“竟然看走眼了,这小娃娃竟是个深藏不露的硬渣子,这下糟了!”一个方才开涮过韩诚的江湖刀客眉头紧皱,心中正在快速思索着如何善后。

跟他抱着同样想法的有不少,大多是刚才嘲笑过韩诚的那一群人,此时见这少年如此凶悍,心里都已经怯了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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