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丝摇曳,柔柔淡淡的新绿,从嫩绿一直延伸……丝丝醉柳,凝碧新愁。杨柳自飘摇,人自憔。
如果他本身就是个武功高强的人,那么他之前被打的那么惨的情况下都不还手,那他就很有装的嫌疑。她就不能不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一个局?一个专门为她设的局。
虽然颜洛梨不认为自己是个多大的人物,需要别人使用到算计这一步。但是随便数一数,想算计她的人确实也不少。比如那些被她夺了性命的家人,比如那些被她逼到绝路的商人,再比如那个男人……
“姐姐,你在说什么?小易听不懂,什么叫武功啊?”易未息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知颜洛梨说的武功指的是什么。
他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想了想,神情竟由茫然转为悲伤,“姐姐,小易那时好怕,那些阿姨好凶,好凶。那时小易好饿,就吃了阿姨一个白白的馒头,呜呜,然后那个阿姨问小易要钱,小易没有,阿姨就打小易。呜呜,哪里的人都不喜欢小易……,叫小易傻子……,只有姐姐,姐姐喜欢小易,不叫小易傻子……”
易未息说着眼泪滴滴答答的又下来了,颜洛梨看他回想起往事伤心黯然的模样,分明就是几岁的孩童的表现。心里挣扎了一番,最终选择相信他。是的,相信他。不为什么,只凭那一张相同的脸,只凭那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就足够她无条件去相信他。
颜洛梨精致的脸上一抹笑轻轻的掠过她的唇,清清浅浅,化开了眉宇间的淡淡愁绪。她抬起那比玉白的柔美的芊芊玉指,缓缓地覆上易未息那还挂着两行热泪的脸庞,低语道:“易未息是男子汉,不哭的,嗯?”
易未息,你一定不知道,在时光隧道的某个地方,有一个人一直枕着你的名字入眠;你一定不知道,有一个最爱你的人,一直在默默的关注着你,她是那样的专注;你一定不知道,在爱河里有一个比你更爱你的人,每天为你滴血成诗。长提上的水波光粼粼,看不清堤岸上的人影。盈盈一水间,总有些挥之不去的东西,在心间慢慢的沉淀。
四月二十四,流苏大陆迟来的清明节令。
燕子居,颜洛梨的居所。
在清晨的薄雾里,一位精致,婉约,青丝披肩的柔弱女子,裙摆摇曳,缓缓的从长廊一端走来,水灵的眼眸,白皙的脸颊,清雅的容颜不施脂粉,却顿时让四周的花草失色。
荷塘边的小亭,纤白的背影静坐在那石砌的凳上。长长的青丝瀑布般披散在肩后。一声声琴音,打着旋儿,在颜洛梨的身边飞旋,时高时低,总是会有几声不经意间,一点点飘落在她的心底,飞落到四周的花丛里,满满的,周围被一种音符包围。
娉婷出水烟波里,四月荷叶才慢慢的伸展开,正是小荷才露尖尖角。
纤纤玉指在琴弦上拨弄着,翦水瞳眸流转间,雨滴似清丽的乐声,声声催天雨。
颜洛梨视线越过亭台的角沿,有些飘渺空灵。四月二十四日,在那现代中国的四月二十四日,也是这样薄雾未曾散去的清晨,那是一个二十二岁女孩,名叫紫苏的死忌。
既是清明时节,身为唯一一个知道紫苏忌日的人,颜洛梨你,自是该抚琴一曲,以祭慰她短暂而可悲的一世。一曲千古绝韵,数着花瓣忆起浮世华年,一缕思绪,恬静若水。紫苏,这一曲,是为你而歌的,你可听到了?
天边淅淅沥沥地下着如丝细雨,落雨湿了一林的回忆,今,谁是谁的寂寞,谁在寂寞里唱歌?
沉静的清晨,突然哗啦一声,头顶发出轻微的声响,颜洛梨迷离的眼神逐渐的变得清晰,视线中的是一只雪白的大鸟从万里苍穹,俯身飞掠而下。再由荷塘的尖尖荷叶上猛然掠过,惊起一池春水。
白鸟体积大概是一只成年苍鹰的大小,长相似雁非雁,似鹰非鹰,有着深红色的长长大大的嘴巴,粗壮如弯钩的利爪。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像极了那黑紫色的葡萄。浑身雪白的羽毛纤尘不染,滑顺到竟连天空中网般稠密的雨丝都不染一滴,仿佛是一个身穿白衣的美丽女子。
白鸟扑通了几下羽翅,便一个趋势,飞进亭台,落到颜洛梨的肩上。颜洛梨有些吃不消它的重量,身子晃了晃,手上的琴音邹然乱了普。发出玉珠落地般,毫无章节的的声音。颜洛梨摇摇头,随即便停了下来,手停音消逝。
白鸟似是存心扰乱颜洛梨的琴谱,随着琴音袅袅消失在空气中。它表现出无比的欢喜,用它那白色的小脑袋使劲地蹭着颜洛梨的脸颊。红色的嘴巴更是亲昵地啄着颜洛梨同是白色的衣裳。那模样,十足一个讨宠的小孩子。
颜洛梨轻轻地叹了口气,清甜的嗓音说:“小白,看来楚离这些日子待你不错哦。一月不见,你倒是又长胖了嘞。”
小白闻声,听懂了颜洛梨的话一般,咕咕地叫了几声,似是不赞同颜洛梨的话。也许是觉得单单语言还不够说服力,双脚动了动,在颜洛梨的肩上做了个跳跃。似乎是要用行动证明给颜洛梨看,它并没有长胖。爱美之心,鸟也有之,女性尤为明显,这小白显然是只雌鸟。
小白爱美,不觉得自己重。颜洛梨可吃不消它这有意的跳动,整个肩膀几乎被压弯了。小白从小跟着她长大,颜洛梨心知它极为爱美。容不得身上有半点的不足之处,更是不爱听损它的话。
为了尽快脱离小白的重压,颜洛梨伸手顺了顺它的羽毛,第一次撒着谎话道:“呃,小白,刚刚的玩笑话,你听过就算了,别当真了。一月不见,我的小白可是又轻了不少嘞,是不是楚离又欺负你了?”
“啾啾——”小白似是很高兴,歌唱般的叫了两声,便咻的一下,从颜洛梨的肩上蹦到颜洛梨面前的石桌上,尖尖的利爪划过琴弦,发出锵锵的声响。由此可见,小鸟单纯,爱美的小鸟更单纯。颜洛梨的一番谎话,它完全当真话听了进去。
站在石桌上,小白又啾啾地叫了几声,似是接着颜洛梨刚刚的话尾,投诉着楚离对它的刻薄。借着投诉楚离的恶行,它企图换来更多颜洛梨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