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秋狂喜,他再三确认,对方的气果然是九分阴,一分阳。
苏流月偷偷睁开一只眼睛,这都运行好几个周天了,对面的人这是没完没了了?还是道行深的人都这样,一旦开始修行,就根本停不下来。
这么一想,女孩儿又闭上双眼,甚至不由升起敬佩之心,她从掌心运气进入对方经络里,循环抵达对方气海之处,只觉得那气海深不见底,浩瀚无边,只好意思一下,不深入只从表面掠过。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感到一股气流追逐着她往前,她心中一颤,正不知该怎么办,那股气流却带着她一起往前,如此循了一周天,对方又带着她在自己体内走了一周天。
“月小姐怕是累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苏流月纳气收功,刚睁开双眸就看到了面前之人在明珠映衬下,偶作扑扇的眼睫,就像蝴蝶的双翅,脆弱而美丽。
可眼前的人怎么也跟脆弱沾不上边啊。
“怎么了?”木秋见女孩儿发呆,不由发问。
苏流月忙摇头从蒲团上起身,抱了抱拳:“那我就告辞了。”
女孩儿匆匆转过屏风,身后却悠悠地传来一句话,“月小姐,别忘了明日……”
“什么?”
“月小姐,同秋双修一日,可有胜过之前月余?”
苏流月还真思忖了片刻,但她内体的修为原本就不是普通人的进阶方式,再加上她接触道修时日过短,结果就是她还真分辨不出来跟这位少尊双修,她自己到底提升了多少。
但是身体轻盈,耳清目明确实是有的。
因此,若说双修精进更快,姑且算是吧。
“那少尊的意思是?”
“双修讲求功法契合,秋倒是觉得,月小姐这一身修为,同秋真是再契合不过了。”
苏流月透过屏风往里看,外间稍暗,衬得里头的人影清晰可见。她也没想到,不过是运行了几个周天,这一日就过去了。
少尊的意思,就是要自己做他的双修道友?
这消息无疑跟中大奖差不多,女孩儿一时之间根本不敢相信。
此刻已是夜幕,她还没回相府,不知道府中境况如何,她院中的那几个丫头该着急了吧。
“月小姐,你跟别人讲话,也总是这样走神的?”
猝不及防,里头的人已经站在她的身边,因是逆光,只能看到对方完美的轮廓,却无法看清对方的神情。
“不,不是。”自己这是怎么了,今天的状态好像有点怪怪的。
“哦?那不知月小姐意下如何?”
“这……修行一事,我恐怕得问问师父。”
木秋闻言愣了一会儿问道:“是姜漓还是白辰?”
女孩儿惊到语塞,对方是怎么知道白辰师父的,明明都没有对外说起过。
“也好,那月小姐不妨问过再做决定。”木秋唤来平伏,让其护送她回府。
女孩儿最后走的时候,掀开车帘又看了一眼这清欢水榭的府牌,不知为何,竟觉得越看越熟悉。
她暗自摇头:大概是在以前的那个时空听过类似的名字吧。
她刚到府上,织菱已在府门处等候,瞧她神色焦急,苏流月赶紧上去安慰了两句。
“小姐,你可回来了,夫人在院中等你多时。”
“母亲?”
“正是!”织菱简单地解释了自从小姐跟仙使走后,府中发生的事宜。
苏流月通过蝶意楼试炼此事,今日一早就传了出去。
本来只是道修界的一桩小事,后生可畏也不值得人们津津乐道多久。但这人偏偏是相爷府上的千金,这就不一样了。
高门贵府的公子小姐们,衣食无忧,却能刻苦修习,这是令人称颂的。
便是今天一日,许多府上都借机来相府恭贺。
略备薄礼,也好在相爷面前混个脸熟。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就瞒不住苏府的老太太了。
她知道这个消息后,气得发抖,转眼就跑到妍雅苑数落了一顿秦三娘。
“祖母为何去数落我母亲?难道我入蝶意楼,不是一件好事吗?”
“小姐,这奴婢便不知晓了,就这些消息都是巧月姐姐偷偷告知的。只说老太太进了屋子,除了夫人,谁也不让进去侍奉。等后头老太太走了,巧月姐姐们进屋去收拾,方才看见里头都摔了好几件摆件。”
“这么严重?”
苏流月不由加快了步伐,若不是先生说让她少在府中运功纳气,她还真想御行过去。
“母亲……”女孩儿看到那个端庄的女人,坐在自己闺房的堂屋里,满目的愁容,掩去了她往日的风华。
在这样一个府里,母亲最是劳累,却偏偏还总是有那么多人觊觎她的位置。
“月儿,你回来了,晚膳用过了吗?”
秦三娘看到女孩儿之后,仿佛一尊雕像突然活了过来,纵然还是有些疲态,整个人却有了光彩。
她让巧月去端备好的羹汤,“这般晚了,先要用些汤水垫肚,以免身体不适。”
“好勒!”
秦三娘撩过女儿的额前散落的头发,又看了看这一身的穿戴,不由侧过脸用手指擦了擦溢出的泪花。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苏流月赶忙掏出巾帕,轻柔地给母亲擦拭。
秦三娘摇了摇头说没事,“月儿,道修之路极为艰苦,先前听闻你父亲把你交给姜先生教导,我也是极反对的,只如今听闻你还进了蝶意楼,这中间没少吃苦头吧?”
“哪有要成事却不吃苦头的,母亲莫要看女儿这般模样,其实自从跟着姜先生学道,女儿觉得这日子倒是鲜活了许多!”
正当此时,汤羹端上来了,秦三娘也不再说,给女儿盛了一碗,只让她吃完再说。
苏流月乖巧地应了。
吃完羹汤,织菱上了主食,一碗米饭,两小碟素菜。
秦三娘见了皱了皱眉,“听说你这儿院中的伙食,向来都是清简得很,我原还不在意。月儿,你每日就吃这些吗?”
女孩儿点了点头,又突然想到什么,摇了摇头,“师父说了,我如今可以试着辟谷,即使是不吃不喝不睡,也是无妨的。吃用了那许多大鱼大肉,反而不利我修行。”
“啪”地一声,秦三娘重重放下手中的茶盏,“衣食住行,乃是人一生所依,姜先生为何要对月儿如此说道,难道是想劝我女儿从此不顾府门,出家修行吗?”
苏流月蹙了蹙眉,终于发现了什么端倪,她放下碗筷,严肃而认真地问道:“母亲,您到底想同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