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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大坝之战

1

城内的隐患已经剪除,复兴社众人都觉得需要修整一下,再考虑城外的危险,得到郑康的允许后都纷纷散去,返回家中休息。

图南一号见众人都散去,也不提出异议,与钱老一同乘车返回242区,郑康见夏娃不在老师身边,坚持一起同242区,于是阿奇也跟着一起。

此时月亮已经高挂夜空,月色正浓,已近午夜,几人欣赏起月色来。一路走来约莫过了半个小时,突然整个城区警报声大作,空气中开始弥漫着甜甜的味道,每一个穹顶顶部的探照灯都亮了起来,齐刷刷直冲天空,犹如一根根闪光的冰柱插入外部那寒冷的夜空,照的整个城区光影交错。

电能驱动车匀速前进,规律地发出嗡嗡声,路边的偶有走动的人影,都纷纷倒地,没了动静。几人正在惊慌之中,却见一个机器人走到近前,送来三个防毒面罩,图南一号不急不慢的接过来,让钱老、郑康、阿奇三人戴上,好像预先商定好的。

“你这混蛋,你干了什么?”郑康说,那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图南一号。

“别急,我什么也没干,先戴上,否则你们接下来会昏迷一个小时。”图南一号声音看起来跟他的外表一样冷静。

三人听罢忙将面罩带上,“难道这又是屠市长他们的阴谋?”钱老开口道。

“没错,我在安装电磁波枪头时,就发现龙骨中每隔几节就有先安装的空气净化器,我打开其中一个发现这净化器会定时释放麻醉气体,不过只会致晕,等我控制大部分机器人后,就明白了,屠市长和鄯秘书不是出于好心才给全城跟换空气净化器,他们另有所图,而且就在这个月圆之夜。”图南一号说。

“我想跟城外的那巨怪有关,咱们之前看到屠市长和鄯秘书身上都只是哨兵,真正的敌人一定在外边。”钱老说。

“我们只需要等等,看看会发生什么?”图南一号说。

“我害怕。”阿奇说。

在一旁的郑康连忙安慰女儿,“可是你把全城人都搭上了。”郑康说,他对图南一号还是没有丝毫好感。

钱老轻轻拍着郑康的肩膀,让他平静一些。“眼下先马上赶回242区,如果那巨怪有所行动,我们必须让E14随时待命,只能靠他了。”钱老接着说。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也许这些光柱就是屠市长和鄯秘书放出的信号。”图南一号说。说罢四人加速驱车回到242号。

2

四人回到242区,发现这里因为是无人居住区,并没有安装释放麻醉气体的净化器,至少市长是这样认为的吧。三人摘下面罩,深深呼吸了几口,把阿奇交由夏娃照顾,便径直来到机库,E14仍在那里。三人驱动着一辆移动楼梯机车,来到E14头部近前,透过前额那厚重的玻璃罩,可以看出那里是E14的驾驶舱。

“还是我来驾驶吧,而且我不用身在其中。”图南一号说。

郑康拦住钱老的递过钥匙的手,“为什么还要是你?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郑康问。

“因为我至少一部分还是图南。“图南一号提高了声音,听起来受够了不信任。”而且我可以在外边自由活动,如果遭遇巨怪,玻璃罩破损的几率很大,如果是我控制胜算会大得多。再说一次,我可以不用身在其中。”

钱老向郑康点点头,将钥匙交给了图南一号。

图南一号走进驾驶舱内,首先转动钥匙,打开机器人模式。又从左胸侧面弹出一个接头,拽出一根数据线,插入控制台,不到一分钟,E14原本微微低垂的头慢慢抬起,伴随沉重的机动声,双眼直视前方,两条光柱射出。站在机车顶部,正好在前面的郑康和钱老忙伸手挡在眼睛,两人仿佛被这光芒射穿了。两人在图南一号(E14)新的巨目中看起来是那么小。

图南一号再一次站在242区穹顶顶部,面朝东方的河面,周围的光柱照的附近亮如白昼,光影一直覆盖到了离安河对岸,月夜下的河对岸反而显得十分暗淡,自己的一小队机器人正从穹顶外部边缘的窄到巡逻通过。时间滴答着跟着河水向下游流淌而去,图南一号耐心地等待着,将要发生的一切。

钱老和郑康在大厅里等待,满心焦虑,想到自己可能这个时刻,全城内为数不多还清醒着的人类,不免加重了担忧。

不多久,站在顶部的图南一号,感到顺着河面,从对岸传来了地面震动的声音,想必是什么巨物大靠近,流淌着的河面上也跟着每次震动散开一圈波纹。

大厅中,屋顶被震下的一丝丝灰尘落入钱老两人眼前的茶杯中,看来黑暗终究还是要来了。

随后对岸的旧城区方向,传来建筑倒塌之声,听起来像一个巨物在低矮的灌木丛中摧枯拉朽,横扫着沿途的一切。声音越来越近,河面波纹也越来越清晰,图南一号终于在河对岸那条光暗分界线上看到了来者。最先出场的是那张环牙纵口,上面顶着两只红灯笼般的眼睛,图南(一号)在那黑洞口是见识过,以此时的身份,再次看到,仍不觉有些触目心惊。紧接着是一个光秃秃的脑袋,在光柱的照耀反射着亮晶晶的光,最后是那十多条向四周不停蠕动的触手,每一只触手劈下就足以分开流淌中的河水。

那巨怪每向前一步,嘴里就咆哮着,那声音足以把城内正在眩晕中人们都吓醒来。那巨怪前面的触手已经伸入河内,多半身躯一走出黑暗,看来是要过河了。图南一号再仔细看时,才发现那巨怪身后还拖着一个巨大的肚子,那体积足是那脑袋的两倍大,每前进一步似乎都在痛苦中尖叫。

那巨怪继续爬行,穿过河中时,几乎将河水隔断。那怪物径直向图南一号靠近,身子已经附到242穹顶上大半,里边的光线也为之一暗。此时那巨怪双眼与站在顶上的图南一号,带起水花将图南一号淋成一只落汤鸡。图南一号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那巨怪看着图南一号,却没有发作。图南一号突然意识到,难道那巨怪看着自己这副金属皮囊,难道以为自己是来接应它的。图南一号正在思考时,那巨怪托起自己那庞大的肚子,对准穹顶顶部放下。图南一号赶紧躲到一旁,差一点被压在下面。

十秒后,图南一号终于明白这巨怪要干什么。那巨怪肚子开始蠕动,从底部澎涌而出一股股粘稠状的液体,其中包裹着无数幼崽,那幼崽刚一出生就开始蠕动起来。图南一号被其中一股澎中,裹挟其中,身子顺着穹顶滑落下去,幸而抓住龙骨边上的棘刺,才没有掉落到底。

图南一号想此时正是最好的时机,原来E14已经潜伏在河底,他是已经是图南一号的一部分了。这时E14突然现身,从巨怪身后发难,他裹紧右拳,足有一辆卡车头大小,手臂被伸出一把利刃,表面泛着红光,那是被加热到几千度以上的金属光泽,对着巨怪的肚子挥去。

巨怪听到背后有机动的声响,可是为时已晚,肚子被划开一长道口子,惨叫着翻身从穹顶跌入河中,更多的幼崽落入河中被冲走,鲜血已被染成红褐色。巨怪又一翻身已到对岸,张开那渗人的大口对着E14咆哮。

图南一号(E14)想趁胜追击,继续冲到近前,正要伸出右手,却被巨怪的触手缠住,再看时左臂也被缠住,一时僵持在一起。那巨怪又伸出触手缠住图南一号的脖子和身子,可惜E14通身钢甲,体格又和自己相当,一时奈何不了。就顺势翻身将图南一号甩到河里,巨怪翻身顺着河岸上游逃去。

图南一号(E14)从河水爬起,当然不能就此罢休,也顺着河岸追去。

242区穹顶内,钱老和郑康见图南一号占着上风,心中不觉充满希望。

3

图南一号(E14)在黑暗中,借着双眼明亮的灯光,循着声音和血迹一路追到大坝前。图南一号(E14)从未亲眼见过这座大坝,大坝在山谷出口的两峰之间,比那两侧的山峰还要雄伟,正是这座大坝给坝下城提供了廉价的电能,和那流淌着的离安河让这座城市存活下来。

继续循着血迹前进,一路来到大坝顶端,一侧是一片汪洋,绵延到看不到尽头,一侧是悬崖峭壁,大坝中央的孔洞有一股股水流倾泻而下,流向城区方向,即使以自己现在的身高,依然看起来深不可测。

图南一号(E14)抬头看时发现那巨怪已经爬到大坝顶部中央,十多条触手正在奋力翻腾,正利用触手末端的尖爪,竟然在大坝上掘出一处口子,那口子越来越深,离水位线越来越近。图南一号心想,原来这该死怪物要掘毁大坝,要和下游的城市同归于尽。

图南一号(E14)冲上近前,伸出双臂的烈焰利刃,这次不再给巨怪任何缠绕的机会,手起刀落,将巨怪伸过来的触手统统砍落,那巨怪惨叫着,抱着从大坝上掘下最后一块巨石坠入谷底。在下方水柱中一划而下,看不见了,许久只有一声沉重的落地声传来。

图南一号(E14)站在大坝上,脚底传来一阵震动,那声如石崩地裂,一个踉跄险些跌落,低头看时只见一条裂纹,从大坝的开口处向下延伸,像一个大树向下生长,裂缝中已有河水澎出,冲刷掉了巨怪留下的血迹。图南一号(E14)大叫不好,可自己又无力回天,赶忙回身向城内奔去。

4

大坝也在城区网络覆盖范围,E14返城的路上,大坝将要决堤的消息早已传到钱老和郑康这里。

大坝缺口被翻腾的河水越冲越大,坝下城尤其靠近河岸的一侧,河水已经冲上河岸,不停冲大穹顶侧面的玻璃,水流中裹挟着树木和石块,随时都有可能砸破玻璃,涌进穹顶。

“为今之计只有选方舟计划先逃生了。”钱老说。

“方舟计划?”郑康等人一直以为方舟之说都只是传闻。

“穹顶设计之初,在靠近河岸的十一个相连穹顶中有方舟功能,地下有九个巨大的冬眠舱,足以供全城的人类和动物进入冬眠状态,备用的核能电池也足以支撑一段时间。两端为首242区和252区没有冬眠舱,但都有机动功能。”钱老说。“图南一号马上命你的所有机器人将全城所有的活物送入九个冬眠舱。”

“明白,钱老可以不可以将242区留给所有的机器人?”图南一号恳切的问道。

“当然可以,马上行动。”钱老拍拍图南一号,转身又对郑康说道,“你我带上几名机器人做好舱体分离工作。”

情况紧急,两人和全城机器人都忙碌起来,约定半个小时后在这里汇合。

人多力量也大,所有人完成任务后都来到242汇合,全城机器人把242区几乎沾满,所幸他们不需要氧气和食物。

穹顶外的水位越来越高,其他几个穹顶都已经分离完成,在洪水的冲刷下慢慢上浮。可偏偏242号浮不起来,想是舍不得离开这片大地一般。

“通道已经分离了,钱老你们先暂避243区吧,先与242区分离自取,留下机器人处理总不会有生命危险,怕是底部还有些勾连。等E14靠近了,可以帮忙脱困。”图南一号说。

钱老和郑康听说也是无奈,只得带着阿奇和夏娃来到243区,而7765坚持要陪着图南一号,又马上分离舱体,九个穹顶连成一串在洪流中飘荡而去。

话说图南一号(E14)在返回的路上就被洪水淹没,凭着自己强劲的体力,在水底缓缓前行。靠近242区时,洪水已经将穹顶一半没在水下。图南一号(E14)马上潜入河底,却发现242区穹顶底部的涡浆,被那巨怪缠绕在临近的一块巨石上,那巨怪临死前用自己的竟然用自己的身体和仅剩触手打着死结也要缠住这座穹顶。图南一号不免感叹巨怪同归于尽之心,如此坚决。随后手起刀落斩断了巨怪,242号穹顶终于浮上水面,但是涡浆还是无法转动。

此时水流越发汹涌,怕是大坝完全决堤了。图南一号无法驱动242区,任由其顺着水流前进,载着所有机器人,E14对242号来说太重了,只能慢慢地徒步跟在后面。

钱老等人正焦急的等待图南一号的消息,这时阿奇的终端通讯器传来图南一号的消息。

“图南一号,我们什么时候再汇合?”阿奇焦急的问。

“很快,我们还能通讯,说明距离并不远。”图南一号说。

“讽刺吧,我们几十年辛辛苦苦地设计预案,结果竟然和一个神棍胡言乱语的预言一样。”钱老感叹的说道。

听的众人脸上不免都露出一丝苦笑。

5

图南一号和机器人们乘着242号穹顶在水上漂流了几日,水流平缓了许多,水平面也降低了许多,E14肩部和头部已经露出水面。图南一号本体站在242号穹顶顶部,E14并排走在侧面,在水流的推动下,向着西南方向缓步前进,寻找可以停靠的高地,以便先恢复动力。跟钱老他们的通讯,也没了音信。

这一日,242号穹顶继续顺流行进中,前方远处,宽阔平直的水面上出现一片雾蒙蒙的景象,像是在从天上垂下一席半透明帘子,这个帘子遮住了前方的全部视野。E14和图南一号早已注意到这一奇观,242号穹顶一点点靠近,直到穿过那个帘子,图南一号看到帘子是薄薄的一层,虚无缥缈,在穿过的它的物体上,形成一道微微发亮的轮廓切线。在穿过帘子之后,原本开阔的水面,突然转入一个山谷之中,两边是巍峨的高山,水流变得曲折湍急,水面依然很宽,但在两侧高山笼罩下,显得有些幽暗曲折。

两边山势陡峻,无法停靠。又行进了半日,图南一号突然看到前方有一座大坝,只能那个大坝中央有个V型的缺口,水流从缺口处奔涌而下。E14转身后倾,像用一己之力为242号穹顶减速,但是收效甚微。242号穹顶被水流左右,直冲向缺口,还是撞上大坝,所幸大坝没有继续坍塌,也没有完全挡住水流,在缺口处停了下来。

图南一号顺着顶部玻璃滑到大坝上,看到大坝另一侧景象,不觉惊呆了,自己号称超高速的正电子脑此时也不够用了。只见大坝另一侧濒临绝壁,水流倾泻直下之处,已成一片泽国,远处一连串穹顶仅顶部露出水面,在阳光下闪耀着。

这分明就是坝下城上游的大坝。

图南一号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钱老他们又在哪里?遂先让所有机器人顺着大坝来到两边山上落脚,免得同242号穹顶一同坠入大坝下的深渊,摔个粉身碎骨。

这时却见一个巨大的圆球,表面泛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如同之前所遇到的帘子,从山凌空飘了下来,来到图南一号面前。

图南一号突然发现对方可以在自己头脑中沟通,而无需语言。来物自称是盘古族,而他们是死对头就是巨蛸族。人类只是更高级文明盘古族在地球播种的意外结果,地球本是盘古族的一处花园,盘古族并不干预地球,只做观察。一艘到太阳系例行观察地球生命的盘古族宇宙飞船,盘古族船员被飞船中羁押的巨蛸族伺机渗透控制,致使飞船坠落地球,巨蛸族和飞船中其他外形生命的来临,把人类卷入来旷日持久的战争,然而人类一直处于弱势,在战场步步退却,地球文明被破坏殆尽,赶来营救的盘古族,使用空间切割将最后一点文明星火,保存在种子沙盒中带离太阳系,而地球最终命运未知。从那一刻起,人类通讯网络中沙盒之外声音彻底消失,仅剩的人类不明就里,称那一天为静寂日。等待新的安置之地,或等待地球生态恢复,人类可重回地球。而图南一号的出现破坏的沙盒的平衡,要抉择是否要同人类站在一起留在沙盒。

图南一号无法判断对方所述是真是假,但看起来无论如何都要做出这个抉择。

千百年之后,人类回到地球,在自己的经书中传唱这一段洪水中救世的故事,尽管他们遗忘了太多。或只因他们遗忘了太多,今日又重新踏上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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