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女神【赫卡忒】的愤怒

强尼开着特技摩托冲过一段森林里的高地，当腾起的摩托轮胎落地的刹那，他和康斯坦丁的视野陡然开阔，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不是又一片黑暗中的老树，而是月光下开阔的空地。

皎洁月光似朦胧水晶般撒向这片空地，使空地上许多簇拥起来的花木扶疏，增添了许多神秘与清冷，这片在森林里突然出现的空地，呈现出一个坡度，从外到里，从强尼和康斯坦丁以及沈七所在位置，朝较远处两座沐浴月光的高雅建筑，不断变高。

强尼看着这幅美景，不由自主地把摩托车一横，泥土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划痕，停下摩托车后，他对提着男童的康斯坦丁，说：“我见过这个庄园的清晨和午后，但没想到过，它夜晚时的样子.....”

他张了张嘴巴，竟一时忘词，觉得到了嘴边的词语与这座庄园不太适合，平白污了眼前这份美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直接冲进庄园？我是说，利爪巫婆们会不会设下什么埋伏，你懂的。”

“冲进去。”，康斯坦丁摆了摆手，他凝重地看向天上的月亮，此时庄园上方正是一轮完美无瑕的圆月，月光清冷纯洁，“这座庄园不对劲....”

“什么？白天你可在这里转了很久，后来再次会和时，你说过，这里没什么东西。”

康斯坦丁顿了下，“那是白天.....”

“森林里陡然出现开阔空地，可以是人力造成，可今天月初，天上却出现一轮满月....还有，虽然森林里的树冠很密，但透过缝隙，我还是能辨认出今天夜晚星光璀璨，亮得和点满了灯泡似的，唯独月亮暗淡。（皎洁月光容易掩盖星芒）。”

听康斯坦丁这么说，强尼目光凝重起来，朝天上圆月和不远处的庄园盯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启动摩托，可没开几步，康斯坦丁便拎着男童，叫他停下来。

“怎么了？”

康斯坦丁举起右臂，指向披上银辉的碎石地，只见花木扶疏之前似乎有两道影子，一道佝偻站着，一道平躺卧在泥土地上，身子不见动弹，呼吸间肚皮没丝毫起伏，两道影子旁还伫立了一块箭头形木牌。

“现在就算有人告诉我，这座森林就是地狱，我都相信，邪恶力量一股接一股地出现，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强尼转动右把手，立马把摩托车开过去，其实也不用着意开过去，因为他们本来就离那边很近，只是先前强尼一直在思考这座奇怪庄园，忽略了身旁事物，才没注意到。

况且，其实他们必然要经过那里，因为能供摩托车开（或行走）的碎石路绕过一个弧度，接下来康斯坦丁和强尼必定要右转，也必定要开到那两道影子前。

而碎石路外，是原本的泥土地，可是不同于森林，这座庄园附近的泥土上生机勃勃地生长着茁壮的花草树木，皎洁月光中，整洁草皮上花木们正争妍斗艳着。

强尼在森林里横冲直撞，一个飞跃进入庄园附近时，却下意识地开在碎石路上，沿庄园主人预先设置的道路行走，没有冲进草皮。

这就好像，人会不自觉得，朝原本就垃圾满地的地面扔垃圾（虽然道德低下），却会觉得，在博物馆中，把垃圾扔上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很羞耻，强尼也因为这种心理，才下意识开碎石路上。

摩托车停到箭头形木牌前，强尼和康斯坦丁面面相觑，两道影子真面目出现在他们眼前，月光下，沉默不语站着的是一个老妪，横卧地上的是一个穿着轻纱般衣物的甜美少女，她面容姣好，两颊妩媚，窈窕的身形有一种端庄秀雅韵味，然而她双眼无神地睁着，摆明了是死了嘛。

她胸口被开了个大口子，基同（古希腊民族服饰）也被破坏，断了的线头上沾满血污，衣服下是一个汩汩流血的空洞，就好像心脏被人在活着的时候挖出，于极度痛苦中死去。

强尼目瞪口呆，康斯坦丁盯着这具绝美尸体吹了个口哨，“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尸体。”

“是利爪巫婆们干的。”，强尼愧疚道，“应该就在几分钟前才发生，如果我们快一些，她就不会被利爪巫婆们吃掉心脏，这群该死的巫婆。”

“但我不明白，她死前应该很痛苦，为什么表情.....很安详，就好像只是在睡觉一样。”

一道尖利伴随喘息的声音，打断了他们，强尼和康斯坦丁转头望去，是那个老妪，只见她站在箭头形木牌前，伸出爬满皱皮颤巍巍的手臂，指向木牌上的字说：“再往前.....是私人地界，众神与宙斯的宠儿之地，【泰尔瑞得斯庄园】。”

康斯坦丁没等她说下去，便瞄向箭头形木牌，指向的另三个方向。

这座乍然出现在森林里的庄园真古怪，白天他在这里乱逛，把这里全逛了一遍，却没见到有一个人，也没见过，眼前这根竖起来的指示牌。

此刻，他和强尼却遇到了一具少女的尸体和一个老妪，难道这座庄园需要某些媒介和触发物，才会显示出诡异吗？

循木牌指向方向，往身后看去，康斯坦丁瞳孔骤然往里缩，他跳下摩托车，连带引起强尼惊觉，跟着他朝身后看去。

他们身后的道路消失了....

不，不可以这么说，应该是，原本他们从森林穿插进来，一路碾压出来的道路已经消失，转而代之的是，三条一直往前延伸，不知道通到哪儿去的碎石路。

“那三条....是回去的路，迷路的人们啊~”，一道阴森森的低沉声音，进入强尼和康斯坦丁耳旁，两人顿时回头，看向那个满脸老人斑，还散发恶人的肺腑衰朽气息的老妪。“前方危险有如恶水险山，珍爱生命的人不会往前半步，为什么不回头，徜徉于美丽月光下，回到家中，躺在松软舒适的床里，一边喝牛奶，一边看书呢？”

强尼和康斯坦丁脸色微变，这个老妪....有问题.....

没等他们回答，老妪就先张开满是烂牙的嘴，大笑起来，她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跟着危险地狞笑，说：“三条路选择其一，必有一条生路，可以安然无恙地走回去。”

“但是......”

她本就始终抬着，指向木牌的右手，一下子伸出，猛地用力，这个看上去行将腐朽的老妪竟生生把木牌拧碎了.....

现在，本有四个肩头的木牌，只剩下一个箭头，这个箭头指向庄园...

与此同时，强尼和康斯坦丁注意到，身后突然出现的道路被笼罩于黑暗之中，那黑暗就好像浓墨，逐渐染黑三条碎石路，即使天上圆月依然皎洁，也像是帷幔般始终遮住了三条路。

“竟敢袭击三相女神、圆月女神，我.....赫卡忒化身的亵渎者们，无论你们因何原因、如何悔恨，都不用回去了。”

老妪阴测测地盯向他们，看到康斯坦丁手中拎着的男童，停顿了下，“除非你们能够取悦我，交出你们手上的孩子，将他献给诸神，那么你们或许可以活下去，回到温暖舒适的家.....”

赫卡忒没能够说下去，因为康斯坦丁听到一半，就来了个蹲马步般的姿势，把沈七扔到一旁，两手摊开，向前方乱甩，开始念叨咒语。

“真对不起，我是个摩托明星，实在没智商看很多书。”，强尼指了指自己，跟着指向康斯坦丁，“啊，那家伙是个无业游民外加三流魔法贩子和一流骗子，除了乱七八糟的古代魔法和杂种法术外，知识贫瘠，没啥文化，说不定，你倒可以叫他陪你讨论所罗门的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