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主的为人大家都清楚,苛大哥不必多说。只要是出了这种事,龙夫人要缓一缓,今天怕是不能去面试了,让大哥白跑一趟。”藤堂鹤脸色不正,但说得还算客气。
苛奇微微惭愧:“别这么客气,说起来还是我们……唉,兄弟见谅就好,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随时开口,我随叫随到。”
“以后少不了麻烦大哥。”
“客气。对了,以后让妹子多画浓装,我们岛主只喜欢素颜的女人。”
“哦?多谢。”
“没别的事我先走一步了。”“不送。”
送走苛奇,藤堂鹤又面向神农会二人:“今天有劳二位了。”
李深海看了一眼龙琳,道:“回屋说话吧,外面不方便。”藤堂鹤点点头,带几人回到自己暂住的小楼。
龙琳受到惊吓,情绪十分低落,藤堂鹤看在眼里,疼在心头,虽然表面跟苛奇说不介意,但心里却已咬牙切齿。刚把龙琳带来就出了这种事,自己疏忽固然是错,但窦天伦的所作所为,禽兽不如,绝对不能原谅。
来到楼下客厅,藤堂鹤道:“二位不是碰巧来的,找我是不是有事?”
“的确定有事,而且是非藤老弟不可。”雁灵甲正色道:“我们想借藤老弟的猎毒神针一用。”
藤堂鹤面不改色,道:“借针何用?”
“不瞒老弟,我们是想救一个人,虫母原来的师弟鲍雪。此人身中奇毒,这两年一直在岛上昏睡。本会跟虫母有些交情,所以想帮她这个忙,不想费心寻来的神针居然仿制品,无奈,只得来求老弟帮忙。”
藤堂鹤笑道:“二位成心消遣我吗?我二叔已经说过这也是赝品,它哪有这种功效?”
雁灵甲仍然镇定,只道:“既是赝品,能否借我一观?前几日偶然目睹,只觉藤老弟这根做工精良,跟实物实在不相上下啊。”
藤堂鹤想了想,道:“我记不清放哪里了,等我明日找找如何?今天出了这些事,坦白讲,我实在没什么心情。”
雁灵甲道:“我们当然明白时机不对,但救人事大,拖延恐夜长梦多,眼下真的是没别的办法,还望老弟勉为其难,帮帮忙。他日雁某必定厚报。”
李深海接道:“藤老哥说过,这是你非常喜欢的物件,怎会不记得放在哪里,莫非还有什么顾虑?”
藤堂鹤的头皮开始发麻,在两个老江湖面前撒谎,简直比追求龙琳还要吃力,他不敢多说,立刻起身怒道:“我都说了记不清,怎么还这么啰嗦?夫人尚在独自哭泣,要人安慰,我却非得在这陪你们,让你们问东问西,我是犯人不成,你们有完没完?出去,都给我出去!”
那二人见他动怒,面色顿时一变。
雁灵甲冲同伴使了个眼色,点点头道:“好,今天是我们唐突了。窦天伦行事放纵,早晚会有报应。老弟不必着急。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万望藤老弟体谅,打扰。”说完不再多言,与火神离去。
“岛主一向沉着,讲求情趣。怎么今天光天化日的就想霸王硬上弓,这不是您的风格啊。”与此同时在通灵岛的议事厅,鲍捷忍不住开了口。
窦天伦醉意未消,脸色仍有些发红,听罢猥琐地笑道:“谁想到汪直的药这么灵,才吃几天,肚子里就跟着了火似的,见女人控都控制不住,哈哈哈……”
“既然如此,岛主同意加入西厂?”
厅中没有别人。窦天伦思忖片刻,缓缓道:“如果不答应,我这病就无法根治,当太监的滋味可不好受。算了,暂时就答应吧,但等病治好了,我再反悔不认账,哈哈哈……”
鲍捷道:“就算权宜之计,但汪直要咱们杀掉李深海做见面礼,这个,恐怕强人所难了吧。听说他只是为了跟东厂争一处叫皇家茶馆的买卖,这明显是借刀杀人。”
窦天伦阴阴一笑:“姓汪的不是傻瓜,此举是为了测试咱们的忠诚。不过无妨,我早瞅那个李老蹬(东北方言,咒人早死的意思)不顺眼了,既然这回送上门,正好做个了结。”
“岛主三思,神农会实力极强,恐怕不逊于本岛,万一双方起了冲突……”
“一帮穷鬼有什么好怕的。再说神农会远在秦岭,距这儿十万八千里,真冲突又怎样,这可是我的地盘,大明军队来都不堪一击,我还怕他?”
“岛主好魄力,现在李深海已经上岛,但不知想何时动手?”
“不忙,等汪直答应我一个条件再说。就算加入西厂是权宜之计,那姓项的也不能在我之上,日后见了面,他必须绕着我走,绝不能对我指手划脚。这败类偷我鲟牙,害我数月努力毁之一旦,这笔帐绝对要算。”
“这个,不是问题。以岛主之能,那项北岂能与您并论。”
“话我已经传出去了,估计这几天就有回信,你让姜伦精神着点。”
“是,岛主尽管放心,绝不敢误您大事。”
“嗯,听说杀掉陆海空的那个番子上岛了,就是刚才那个叫藤堂鹤的小白脸?”
“回岛主,苛氏兄弟与此人颇有渊源,属下不好驳他们面子,只得答应。不过属下故意让他当了采办,到时离岛上岸,东厂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刚刚听这回上岸的探子说,段骑鹰已经现身抓到了藤堂鹤,只是这番子非常狡猾,又让他逃回来了。”
“……不行,不能让他再做采办,你的用意太明显了。让何煌恩安排个别的差事给他。此人出身幽冥,没准有别的用处,既然来了就先把他稳住,要是他不老实,再收拾也不迟。”
“是,刚刚苛氏兄弟已经去求情了,听说何令主又给他准备了打扫卫生的活儿。”
“啊,卫生?这是教内受罚弟子才能接的差事,时间长还又脏又累,老何怎么?”
“岛主还不知道,这次上岸发生了一条大事。原来这藤堂鹤是何令主内人沈玉的私生子,他下面还有一个孪生已死的弟弟藤堂虎。如今这个哥哥跟母亲关系很糟。听说沈玉受伤需要血珍珠医治,他竟抢先买下,就是不让母亲,最后还把人给赶走了。听王老狠一讲,何令主非常生气,特意在东半区安排了清洁的差事给他。而那个同来的龙琳曾是圣母弟子,所以令主把她安排在海工坊,倒是很轻松。”
“哦呀,堂堂圣母也会传出这等艳事?哈哈哈,这可太有趣了,她先找的男人是谁,为什么……”说着他面色一变:“不行,药劲又上来了,我得回趟红楼!有事等我回来再说。”言毕窦天伦满脸发红,起身急勿勿离去。
红楼位于紫阳和明月大道之间,是岛上最大的妓院,连同紧挨着的银楼——岛上最大赌场,可以是说是岛上富人最爱去的休闲之地。原本妻子一直反对他建造二楼,但两年前窦天伦以鲍雪的生死要胁,要想救他,妻子必须答应自己建楼,逼得虫母没有办法,只得妥协。
其实岛上的书屋画社,戏班温泉,还有养生园手工坊等各种娱乐设施非常多,但赌场妓院一出,那些地方的人员登时少了。
而注视着教主远去,鲍捷的恭敬终于消失,一股深深的厌恶很快出现在五官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