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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有心接近遭犬欺,无心插柳柳成荫。

由星夜的神女【阿斯忒里亚】化身的无名岛,正在阳光明媚的爱琴海面快速移动,有如迎风驭使的帆船。神格告知狄奥多西,无名岛正朝着某特定方向前进,估计目的地是阿德墨托斯的王国【色萨利】。

起先几天,他只能观望无垠海面,酒色的海水下时常有鱼群游过。白皙脚掌踩过礁石,踹破水面以致裤腿浸湿,很快狄奥多西就会察觉异样,铁链磨破脚裸处的肌肤,他感到火辣辣的疼痛。

这时若能撞见几只飞鸟,他就也好坐在礁石上瞧着解闷。但要是什么都没遇见,他就只能坐在地上,两手抱着膝盖盯向某处。这目光幽深宁静,深思透过眼睑,总朝某一方向投去。

感到饥饿时,他会拖动双腿,绑缚的铁链啷啷作响,去森林残墟里,采集汁液饱满的野果以果腹。

每天清晨睁眼或傍晚入睡前,他都觉得口渴。但比起嘴巴里的干燥,内心里的孤独更使男孩心慌意乱,一切的一切貌似有了根本性变化,然而他对此茫然无措。

没法寻到水源!被大蛇崩裂的岛屿早已支离破碎,河道成为无源之物——黏土裸露在外。

直到第五天,他实在不能忍受嘴巴干涩的苦楚了,靠野果得来的微量汁液淌进喉咙,只会让他感到火焰烧灼般的疼痛,转瞬间清凉会被灼烧替代。

于是狄奥多西向太阳与月亮乞求,让朝阳的第一缕阳光洒在他额头,正午那饱含能量的射线干脆避开他的身影,如果可以——落日前最美的那道霞光会抚摸他的脸颊,以安慰他首次孤独一人。

同样,他对月亮也做了类似乞求。

位于奥林匹斯圣山上的【阿波罗】与【阿耳忒弥斯】,听到了狄奥多西的乞求。由于他们心怀愧疚,又充满对他的关爱,于是他们照他的要求那么做了。

第六天时,狄奥多西在远方望见有条黑线。那黑线逐渐上升、拉长,最后伸展为块庞大陆地,似大海般没有边界的陆地。

无名岛撞上陆地,摇晃过后,狄奥多西从地上爬起。

他没等神格提醒,就拖动双腿朝大陆奔去,粗糙砂砾磨破了他柔嫩脚掌,晶莹灵液浇灌他走过的每块泥土。

“你祖母该觉得,你是个有孝心的神。”神格在他脑海中悠悠道,“毕竟你不惜用自己的鲜血来浇灌她身躯。”

狄奥多西将五官挤成一团,露出沮丧神情。

他见周围有许多灌木和草叶,便用它们做了双不伦不类的草鞋,如此他行走时就不会被砂砾折磨哩。

当他踏上大陆后,无名岛也化为道白光升向天空。星夜女神重回天上,狄奥多西也该前往阿德墨托斯的宫殿。

对于狄奥多西来说,大陆上有很多令他惊奇的事物。

他刚来到这世界不过五年,又不似两位主神同胞能生而知之,故只见过无名岛的广阔森林与秀丽的嶙峋海岸。

色萨利有许多高山、草地,还有最让狄奥多西惊叹的湖泊,这些崭新事物使他孤单的内心滋生喜悦,有如从心底冒泡至脸庞,并真诚地喜欢上了色萨利。

他在路上遇到了很多农庄,这群围绕农田定居的农民们憨厚淳朴,当狄奥多西朝他们询问阿德墨托斯的王宫时,都会知无不答。

然而人间也并非全然美好,狄奥多西就发现有部分村民在朝南迁移。色萨利似乎在和某个城邦交战,起因是阿德墨托斯与其他城邦的邦主争夺【赢娶阿尔该提斯公主的权利】。

哦!狄奥多西蹙起眉头,觉得自己陷入了麻烦。

踏上大陆的第十天,狄奥多西终于遇上【阿德墨托斯】的车队。他们正在野外狩猎,狄奥多西要想帮他放牧八年,则需要和阿德墨托斯搭上关系。

这孩子初入人间,又携带诸神的傲慢,故而他一点儿也没顾虑到拜见身份与衣着。

他身上只披了件由勒托用黑夜编织的衣袍,精致袍摆能落到他脚踝处,白皙灵巧的锁骨披露在领口外,黑绸缎般的衣物与他雪白肌肤鲜明对比,反倒令狄奥多西有几分飘逸。

可脚裸处那对镣铐与破烂鞋子,令他看起来像个囚徒。因没人管教,而脏兮兮的脸蛋儿更让他有些落魄。飘逸与窘迫混合,也就有了几分诡异魅力。

起先他故意坐在车队必经道路旁的大石上,然而阿德墨托斯的车队径直越过他,完全无视狄奥多西招手呼唤。

如果他敢靠近,护卫们就会把他当作不讨人喜欢的角色,用刀背挥打在他身上,直到他远离才作罢。

“我敢说——只有你这么好说话,要换你姐姐、哥哥,这群凡人第二天就得死得连骨头渣儿都不剩。”神格在他脑海闷哼道。

狄奥多西只好苦着脸傻笑,有关阿耳忒弥斯姐姐的事情,他最近几天听村民们提过。

据说这位新出现的女神手腕强硬,而且非常小气,曾派巨兽将胆敢私自踏入她狩猎场的贵族们全部吞下。

当初狄奥多西听到后,可打了个激灵,谁能料到温柔的阿耳忒弥斯姐姐有这样一面。

“唉,那些人无足轻重。”狄奥多西皱眉,“我这么接近阿德墨托斯王肯定会被赶走,如果我能像阿波罗哥哥一样用琴声驯养牛羊就好了。”

“我想他只要坐在大石上,随便演奏个曲子,就能让野兽与牛羊们和睦共处,让花草树木随着节奏摇曳。”狄奥多西忧愁道:“可他只教了我剑术,没有教我弹奏任何乐器啊。”

神格被狄奥多西启发了思路,它对狄奥多西说:“主人你这个办法很妙,如果你能这么做,阿德墨托斯王见了一定会让你为他放牧,如此我们就能满足神王的要求。”

“不过你不用忧心——自己不会弹奏乐器。”

“有个办法能让你获得音乐类神职,那就是做个全新乐器!材料可以去王城内的市集购买,我们可以做只古筝。”

狄奥多西不懂什么是古筝,但他无法靠近阿德墨托斯王,只好先前往色萨利的王城,准备制作出只古筝。

他已经知道了王城位置,两个时辰后他来到了城外。

柔和优美的古典希腊式建筑外,狄奥多西仰望绘制着人类祭祀诸神图饰的壁画与神龛,再次被人类卫兵阻拦。

“为什么只有我被拦下?”狄奥多西不解道,其他人没有公民证明依然能进入王城。可卫兵却将他拦下,并表示他只能去郊区碰运气。

“我们不收留流浪者!”卫兵说,他蛮横道:“我和你好好讲话,别不听。”他揉捏起手掌,作出想动手的姿态。由于他见识拙劣,因此也没发现,狄奥多西身上披着的黑袍材质不凡。

因为黑袍吸光,所以卫兵误以为那是野兽皮或麻布。再有狄奥多西拖着镣铐、穿着破烂草鞋,实在令人怀疑他身份。

狄奥多西判断出这些情况,正准备转身离开,身后忽然有匹骏马飞驰而来,似白色浪花般浮光掠影。

“让他进去!”马背上的威严男人说,“难道阿德墨托斯王已经穷到没钱,来招待过路的客人了吗?!或许与他敌对的那些敌人,会乐意接待这位可怜的小兄弟。”

“我!阿德墨托斯王最忠心的士兵,将拿出家中最好的食物与居所,供所有来我们城邦的朋友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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