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惊天动地的一战已经过去了五天,这些天里渡厄海前所未有的安静。
枭邪郎身死,碎魔群岛分崩离析,散仙会名存实亡,东方海域的散仙又成了一盘散沙;这片海域七成的散仙被无极道主洗了记忆,和他一同离开了渡厄海,另有两成的人在那一战中被波及到,已经死在了海域,他们的尸体大多沉在这海下;侥幸存活下来的人都躲藏了起来,连号称代神执笔的董仙狐也藏了起来,渡完劫后便再也没有露过面。
一连几日茫茫海域都不曾见到过一个人影,连水怪海妖也潜进了渡厄海深处。
但今日从西面的海域却飘来一艘大船。
那是一艘很奇怪的船,恢弘大气,建造的精巧,桅杆高高竖在穿透,没有旗帜;船身长有两丈,宽有一丈五,分为上下两层;船体高出水面有近九尺高,船身的两边有轮子不断翻转着,桨叶轮番拍打在水中。
一名少女坐在大船的船头正翻看着一本书看的入神,船舵上十二根丝线缠绕着,另一端则缠绕在他的手指上,她五指轻轻勾动间这艘船上的各个部件便如臂指使地控制在她的手中。
正常来说,一艘船的这样的船需要至少五六人才能开的起来,掌舵人,舵工,缭手,扳招......零零散散,少一个这船就开不起来,但这少女右手一根根丝线缠绕在手指上,或缠绕在关节处,或缠绕在指尖,一根根,一道道连接着船上的各个部位,那丝线林林总总足有七八十根,他竟能一根一根掌控的分毫不差。
五根手指控制七八十根丝线,控制的每一个部件都如臂指使,这样的精湛技法就让人叹为观止了。
少女却好像早已经习以为常了,翻着书看的全神贯注,偶尔看到一些好玩的地方嘴角便露出笑意,道:“写的真是有趣啊”,
船体的两边各有六只机关铁爪探入水中,一个个独立的舱门偶有开合。
忽听“哗”的一声水响,一只机关铁爪忽然抓着一具被泡的浮肿的尸体缩了回来,关节处转了转,舱门打开,那铁爪探入舱门内松开尸体,再转一下,舱门关闭,那铁爪就再次探入水中接着捞下一具尸体。
神奇而又古怪的一幕清晰地映入何不思等人眼中。
无极道主突然而来,整片渡厄海受到了灭顶之灾,龙蛇岛是唯一一个得以幸免的地方,话凄凉等人带着算计而来,但最终却是人算不如天算。
在这龙蛇岛躲了几日,确定无极道主已经离开后,鬼姥姥只能吃一些残羹剩饭,没想到就这样还有人抢先了一步。
那艘船上出了一点小的变故。
船边上的铁爪捞上来一个十分凶狠的四手海怪,那海怪看起来有点像海星,体型上却大了许多,背上长了四只手,一脸狞恶的样子。
在铁爪把他丢入舱中的一刹那那四手海怪忽然用手臂一撑从舱门里逃了出来,四只手勾住木板蹭蹭蹭就上了船,上传后直奔那少女扑去。
少女却连头也媚态,右手向后伸出,一截尖锐的东西从她袖中射出,“嗤”地一声刺穿四手海怪的身体。
四手海怪吃痛之下长声嘶叫,掌指大张,不管不顾地向那少女扑去,任身上的伤口撕裂的不成样子,但它只向前硬走出三步体内的血液就变成了黑色,体内骨节融化,身体快速融化,皮肤脱落,体内的东西全部化作一滩黑色的血水。
少女有些嫌恶,摇了摇头站起身,将染上了黑色污血的那块甲板扔进海里,转身走进船舱里。
而这一幕纵然是鬼姥姥见了瞳孔也不由的一缩。
“刚才,从那丫头袖子里射出的是一根竹节?”,
话凄凉点头道:“她是通过竹节把一种可怕的毒液灌入四手海怪的体内,把它变成了一滩血水”,
鬼姥姥道:“那竹节上涂了毒”,
话凄凉摇头道:“应该不是涂毒,那根竹节是中空的,她通过那中空的部分把毒液灌入到海怪体内,这样的手法堪称前所未有”,
心眼通的术法与正常人的视觉截然不同,各个方向的景象都映在他脑海中,是以他看的比鬼姥姥更清楚。
鬼姥姥沉吟道:“能在顷刻间把四手海怪化成一滩血水,这样的毒只有蜀中唐家和北域巫族才有,无论是唐家还是北域巫族这样的剧毒都绝不会外传;但他们又怎么会踏入这片海域?”,
“她在捞尸体,唐家的人不会这么做,她来自北域巫族?”,说着自己就摇了摇头道:“不像,她一点儿也不像巫族的那些蛮子,更像是关中的女子,但却有有一些不同”,
具体哪里不同却有说不出来,那少女的气质...很特别。
青灯散人抚着长须道:“你忘了一个地方”,
“哦?”,
“或者说,知道那个地方的人本就不多”,青灯散人道。
鬼姥姥道:“你我多年好友,就不要卖关子了”,
青灯散人缓缓吐出两个字—弇山。
“弇山”,
“弇山...我想起来了,昆仑西部,周穆王西巡却未至的那个弇山”,鬼姥姥皱着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话凄凉也想起了弇山这个名字,《列子·汤问》中曾记载过一个关于偃师的神奇故事,那或许是神州上关于偃师最早的记载。
春秋之时,百家争鸣,儒家,道家,兵家,阴阳家等相继涌现,以机关术而闻名的墨家,公输家也相继出现,与之齐名的还有鲁家,以及...弇山。
相传弇山的偃师精通机关傀儡、毒药陷阱,甚至还有奇怪的暗器和火器,但他们很少越过昆仑边境,甚少与外界往来,连先秦的炼气士想要拜访弇山也是极难。
弇山很强大,这是春秋到现在人们的共识,否则弇山不会传承到现在,甚至有人推测赫赫有名的黑榜高手也与弇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只是这些事情终究是难以证实。
“她真的来自弇山?”,
青灯散人点了点头:“千真万确,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