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说说理由吧。”
萧无意对于琉璃的突然到访没有惊讶。甚至，他如此坦然的态度，让琉璃怀疑自己的出现完全是在萧无意的计算之中。
琉璃用怀疑的目光在萧无意的脸上扫视了一遍，并没有捕捉到他其他的用意。或许，真的是自己多心。
“还喝酒吗？”
琉璃拿在手中的酒盅始终没有被喝。他看了看手里的酒，还是还给了萧无意。
“怎么不喝了？”
“我来这里不是喝酒的。”
“有事便说吧。你留在这里的时间太久，师兄会察觉。”
“他现在大概顾不上留意我的动向。”
琉璃面露愁容，眼神犹豫。萧无意也看出他并不是故意来找自己茬的，但也不像是来叙旧。
“是为了你的事，还是他的事？”
萧无意不急着催促他，先自己喝上了一口。又将点心果盘推到琉璃面前。惹得琉璃跳了起来，直嚷嚷。
“这都多少年了，你还以为我会吃这些孩子玩意儿？”
多年前，在琉璃刚被萧无意收服之时，尚且幼小。萧无意毫无经验，并不懂得如何喂养一只水晶蟾。于是拿了萧府内各种能吃的水果点心，一样样在琉璃的嘴里塞过。痛苦的记忆让琉璃实难忘记，以至于他一直厌恶吃这些东西。
但当萧无意知道一只水晶蟾真正所食何物，他又后悔收留了它。
“我现在没办法给你找生灵去。”萧无意略微难了难，“如果不介意吃素的话，我这边还可以将就。”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翠绿。
“别，我讨厌吃素。”琉璃见萧无意又要给他找来树草之灵喂他，又想起幼时之事，赶紧拒绝。
“我也要一尽地主之谊呀。”
“呵呵，你刚才赶跑了那姑娘，是不是就是怕我伤她？”琉璃露出恶意，“她那样的生灵味道一定绝美。”
“我师兄就是这样喂养你的吗？”
萧无意冷下脸来。
“这你管不着。好歹我跟着他能吃饱饭。”琉璃并不觉得自己这样算是错事。
“天地法则，也怪不得你。”萧无意一声叹息。
“你不反对我食生灵？”琉璃见他并没有来教训自己，反倒有些吃惊。
萧无意却笑了。
“人不是还吃肉嘛。”
琉璃知道自己是辩不过他。但想到两人如此和平愉快的交谈下去，就真正成了拉家常。他决定向萧无意直言自己上门的目的，但一想到后果，又犹豫了几分。
“你心里还没底？”
“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了有益，还是不说为佳？”
琉璃咬牙决定，但又留了半分真相。先试探着道：“如果说，有一人做了某事会得后患，但不做就永无出头之日，那他该不该做？”
“后患？比如说？”
“身体上的伤害，也或许是精神上的。这点我也不确定，但总归不好。”
“你也不确定又怎能知道不好？”
“因为是人都知道那是危险之事。一旦踏入就是万劫不复。”琉璃着急的脱口而出。
“那就让他自己决定。万劫不复与永无出头之日，对他来说哪件更重要。”
“都不是好事！”琉璃又坐跳起来。
萧无意却是将他按住，道：“师兄他自有考量，你如此为他着急，已经足够了。”
“你至今喊他一声师兄。但他却将你当做仇人一样。”
“你不是也同样讨厌我？”
“两码事。起码我不会为了赢你就去动用禁书。”
“禁书？哪本？”
“黑羽。”
萧无意这才失了轻松的表情，态度认真起来。琉璃又道：“如果用了其中的禁术，即便得胜也是胜之不武。更要命的是所用之人……”
“会成为黑羽的奴仆。”萧无意知道其中厉害，“没想到师兄已经执着到如此地步。”
“我不过是一异灵。哪怕我去劝，也是无用功。更何况他现下已经是要疯了。”
“你来是希望我去劝他？他可是更恨我呢。”
“但你是‘罪魁祸首’。你要拦住他才行。”琉璃厚着脸皮，“我知道这样说很奇怪。对手自己找死应该偷乐才对。又怎么会去趟这浑水。”
“我从未将师兄当做对手。一直以来我都很尊重他，但他自己放不下看不开，以至于越走越远，作茧自缚。”
“萧无意，你也不必将错都怪在别人身上。”琉璃又见着萧无意的那副自诩正道的嘴脸，不禁一阵厌恶。“难道你从来就没有犯过错吗？”
“你不信我，那又何必来求我此事。”
琉璃恨不能显出原型来，用呱叫声好好折磨一下萧无意的耳朵。
“就是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才让人讨厌！”
萧无意莫名被指了这个罪名，好奇问：“我与师兄修习之时从未受过特殊照顾。在外也不拿身份示人，更不会仗势欺人。怎么会被你们如此认为？”
“气死我了！”琉璃一边跳脚一边嚷嚷着，“我今晚来这里真是个错误！”
萧无意还想再问，琉璃已经等不及化作一团烟雾，借着夜风吹散而去。独留下萧无意一人摇头。再要端杯饮酒已经是无味，最后自觉地无聊，甩袖离开回房。
只是他到了房门外，又回想琉璃的话来，立了片刻。
“你大晚上的一个人站在门外做什么？怪吓人的。”
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才打断了萧无意的思绪。
“你怎么出来了？”
“刚才好像听着有人说话，我一直没睡好，干脆起来喝口水透透气。就见你一个大活人在门口装木头柱子。”正清睡眼朦胧，对他抱怨。
“真是对不住，刚才是与人聊天，吵着你了。”
正清摆摆手，道：“算了，下回要聊天离着远一些就行。就蹲窗户外头也怪烦人的。”
萧无意心中纳闷，却也不多说。只问她其他的话来。
“正清，你觉得我这人高高在上很难相处吗？”
正清怀疑的看着他，认真考虑了半会儿。
“你自己觉得呢？”
“我一向待人以诚，也严于律己。”
正清却点点头。
“哎，真是可怕。原以为你只是症状轻微，没想到已经病入膏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