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绯雪回到自己当初的院子,看着这个熟悉的院子,夜绯雪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个院子如今还会有人打扫啊!”
“王妃的院子,想必夜家的下人自然不敢怠慢了。”张嬷嬷说道。
“嬷嬷,我在这个院子里生活了七年,没想到再次看到这个院子,我居然不想走了。”
“王妃留念是应该的。”
“留念?不,我不留念。我只是喜欢这个院子的清静而已,是真的清静。这里是被夜府厌弃的地方,可是也正是这里,才可以远离是非。”夜绯雪有些恍惚地说。
“王妃,喜欢清静的话,王爷定不会让人打扰。”张嬷嬷接口道。
“不,我从来都不喜欢静。”夜绯雪突然有些激动,“我喜欢热闹,清静的地方总是让我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九年如一日,这九年我每日的日子不断重复,我都快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梦。我常常常常想,是不是睁开眼睛,我就会发现过去的一切都是一场梦。然后,我还是那个让人有些头疼,却有无数人宠着爱着的孩子。我好想好想做一个孩子,我总是想让自己长大,总是告诉自己长大,可是,我真的很想只去做一个孩子……”
“王妃,人终是要长大的。”
“是啊,人终究是要长大的,即使自己不想长大,也会因外界环境而被迫长大的。”夜绯雪笑了笑,“张嬷嬷,你瞧本宫,居然有些伤感了。”
夜绯雪突然转过身子,张嬷嬷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当夜绯雪再次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却极为灿烂。张嬷嬷仔细看了看夜绯雪的笑容,发现不似作假。
“本宫嫁人王府,多亏了嬷嬷暗中提点。”夜绯雪笑了笑。
“这是老奴的本分。”
“嬷嬷不用谦虚。奶娘年纪大了,本宫在夜府的时候亦不曾经历王府这些。而巧莹年纪轻,许多事情都考虑不周。要不是有嬷嬷,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呢。嬷嬷的好,本宫记着了。”虽然这个张嬷嬷是尹沐寒的人,可是夜绯雪是打心里感激。
“参见王妃,沈姨娘求见。”这时有下人禀报。
“沈姨娘?让她去厅堂吧。”夜绯雪转身走入厅堂。
“奴婢沈氏参加萱王妃。”沈姨娘走过来给夜绯雪请安。
“沈姨娘有话就说吧。”夜绯雪很好奇,这位姨娘专门来找自己究竟有什么事。
沈姨娘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一眼张嬷嬷。
“王妃,老奴先下去了。”张嬷嬷很有眼力地说。
“有什么事说吧。”夜绯雪起身关好门。
沈姨娘突然跪下,哭着说道:“求王妃救救小女吧。”
“五妹?姨娘有什么话起来说。再说了,五妹有什么事,自有父亲、母亲做主呢。”夜绯雪淡淡地说道。
“奴婢实在难以启齿,求王妃看着奴婢曾为王妃送嫁的份上,就救救我那不成器的女儿吧。小女上个月去庙里上香,被人掳去。当家丁找到小女时,小女却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当时的小女衣衫不整,如今,小女被发现有了、有了……”说到最后,沈姨娘竟然有些泣不成声,“老爷说小女做出有损家门的事情,要小女,要小女自裁。夫人对王妃有愧,求王妃跟夫人求个情,放小女一条生路吧。”
“沈姨娘,这个忙本宫帮不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本宫虽然贵为王妃,可是也不好再管夜府的事情。再者,母亲如此厌恶于我,又怎么会听我的?”夜绯雪拒绝,却也感叹夜亭轩的无情。
“不,只有王妃可以。夫人从不曾厌恶王妃,夫人知道那排位是何氏打碎的,也知道王妃是被陷害的。可是夫人不这么做,夫人就有可能保不住嫡母之位。”沈姨娘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突然说道。
“怎么回事?”联想着两次见母亲的反常,夜绯雪突然觉得有些东西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王妃可知道伍姨娘?这伍姨娘本事老爷纳的一个孤女,未曾想,这伍姨娘竟然是右相伍大人走失多年的嫡长女。堂堂相府的嫡出小姐又岂能给老爷做妾?可是那时夫人已经是当家主母了,老爷与夫人伉俪情深,又怎么可能休妻?这些年,伍姨娘虽然为妾,可是整个夜府谁敢把伍姨娘当妾看待?伍姨娘处处与夫人作对,而夫人论出身,根本比不上伍姨娘,论年轻美貌,也自是不及伍姨娘。何氏是大少爷的发妻,如果当年的事情要是被指出是何氏陷害王妃,伍姨娘必会那次做文章。到时候,夫人管教无方是小,嫡子管不好内眷,未来主母犯了如此大错。老爷性子耿直,再有伍姨娘作梗,到时候夫人被休,大少爷也会遭老爷厌弃。”
“所以,我这个做女儿的就只能被舍弃?”夜绯雪面上平淡,内心却只觉悲凉。
“只要王妃肯开口,夫人必会为小女求情。作为回报……”沈姨娘突然目光变得有些决绝,“奴婢手中有一种无色无味的剧毒,是奴婢未进府前无意中得来的。奴婢将毒下到伍姨娘那里,到时候伍姨娘连命都没了,又拿什么跟夫人挣?到时候奴婢自会自我了断,绝不连累王妃。王妃七年悲惨的生活,伍姨娘可以说是罪魁祸首。这样王妃也算报了仇。只求王妃救救小女。”
“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儿子,你走了,他怎么办?”
“隐儿终究是儿子,虽然说受了奴婢连累,到底是老爷的骨肉,老爷不会为难他的。可是奴婢不这么做,莹儿就完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奴婢舍不得莹儿受苦。不管怎么说,莹儿都是无辜的。”
“芷芷,说真的,当年妈没想过会有你,有了你是意外。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妈虽然有了若若,可是妈也舍不得芷芷,所以妈还是把你生下来了。”
夜绯雪耳边,响起了当初云妈妈的话。
“好,我帮你。”夜绯雪有些恍惚地说。
“谢谢王妃!”
夜绯雪走过去,写了一封信封好,缓缓道:“五妹能离开夜府吗?”
“不能。”沈姨娘苦笑。
“那你呢?”夜绯雪又问道。
“可以。”沈姨娘答道。
“趁我还在,夜家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你拿着这封信去红阳酒楼,交给王掌柜,他知道怎么做。只是,从此再也没有夜菲莹这个人了。而你们母女再也不能相见,即使相见,也要当做不认识。”
“王妃?”沈姨娘诧异地看着夜绯雪。
“告诉夜菲莹,她有一个好母亲。你的命对于我来讲没用,我和夫人之间的母女之情早就断了。虽然你们见不了面,可是,有这么一个好母亲,夜菲莹还是幸福的。趁着没人注意,你赶快离开吧。”夜绯雪转过去不再看沈姨娘。
沈姨娘看了夜绯雪,突然跪下重重地磕了个头,转身离开。
“想不到这看似平静的将军府,居然也有这么多是非。还是自己的家好啊!”夜绯雪感叹了一句。
“王妃。”张嬷嬷见赵姨娘走后,进入屋内。
“嬷嬷,你先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静。”夜绯雪似乎有些疲倦地说。
“是。”
夜绯雪一个人呆呆地坐着,双眼无神地望着窗外,最终化作苦涩的一笑。走到镜前,夜绯雪看着铜镜中这张只能算作清秀的脸,苦涩的一笑:“真是的,明明有了玻璃,为什么还要用铜镜呢?也是,界面间的通道被封死了,制作玻璃的技术也失传了,仅剩下的玻璃恐怕也轮不到我这个小小的王妃来用吧。这夜府真是可怕啊,原来,只有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这些争斗,以前的我,真的是被保护得太好了。真没想到,我那王府的小小的院子,倒是个清静的地方。尹沐寒,我那片净土你又能为我保存多久呢?也许,我们真的可以尝试着做一下朋友。”
夜绯雪突然笑了,竟然对回王府有了一丝期待。
“唉,找玉佩才是硬道理。可是,我到底把玉佩放到哪了啊?”夜绯雪一下子就皱着眉头,苦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