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楚,夜绯雪是被人叫醒的。被人吵醒的夜绯雪十分不甘心地起来,却也明白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心里不禁哀叹自己的苦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洞房花烛夜没有见到的萱王准时出现,什么也没说,只是告诉夜绯雪要入宫。初见这萱亲王,夜绯雪不禁暗想:古代的美男子真是不少啊,就是长得太冷了。不过,放到现代,这种美男真的很流行啊,特别能吸引小女生眼球。还记得当初那些想要追自己的姐姐的人,不少人都装作一副冷酷的样子吸引自己姐姐的注意力。当时看的夜绯雪直想吐。
一路上,萱王都在扮演着完美好丈夫。夜绯雪也乐得配合。毕竟对于夜绯雪来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刚进入皇宫,夜绯雪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夜绯雪有些粗神经,凡事又不太在意,可是并不代表夜绯雪傻,更何况这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
萱王似乎也注意到了,眉头微皱。两人下了马车,走到了小半个皇宫,终于在一个宫殿里见到了皇上和皇后。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臣妾给父皇母后请安。”
“都平身吧,来人,给王爷王妃赐坐。”皇帝面带愁容地说道。
“父皇,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尹沐寒问道。
“唉,九儿那孩子,昨晚得了大病,已经,已经……”想到那个已逝去的女儿,皇上心中又是一阵悲凉。
九公主尹倩珊的生母沈汐,十五岁入宫,被封为贵人。短短五年就晋升升为淑妃。沈淑妃虽然只得一女,然而九公主心思玲珑,深得皇上宠爱。特别是最近几年,这位九公主越来越得宠,风头甚至超过了皇后的嫡公主。
夜绯雪刚刚听到这个消息,微微一怔,暗想:怎么可能,自己明明昨天晚上刚刚见过的,可是看皇上有不似作假。皇上……这里是杀人不见血的皇宫,阿九该不会被人暗害了吧?想到这里,夜绯雪一阵慌乱,强让自己镇定。突然,夜绯雪感到一阵锐利的目光射向自己。夜绯雪刚一抬头,拿到目光就消失了。夜绯雪看向对面的那个衣着华丽、面含笑容的男子,仿佛刚刚那个锐利的眼神时自己的错觉。然而,夜绯雪深知,自己没有武者的那种敏锐,却有术士的直觉。
“好了,朕今天也不久留你们了。皇后啊,带着萱王妃熟悉熟悉皇宫,早些让他们回府吧。老五和媳妇新婚燕尔,别沾染了九丫头的阴气。”皇上似乎有些疲倦。
“是,皇上。”
夜绯雪随着皇后走出,心中暗暗盘算找个借口在皇宫里多呆一会儿。
“雪丫头,刚入王府可曾适应?跟我也别外道,你我虽然没见过,可是论辈分你还给称我声姑妈呢。如今,你也算是我的儿媳了,可真是亲上加亲啊。”皇后慈爱地说。
“母后。”夜绯雪假装腼腆地说。
“好了,你现在先在这个偏殿里休息一会儿。虽然说母后应该陪着你身边的,可是这九公主去的不是时候。”皇后叹了一口气。
“母后,九公主也算是臣妾的妹妹,臣妾刚刚入宫,未曾见过一面,臣妾……”
“你是新婚,可别沾上了九公主的煞气。”皇后有些稍微眼力地说,“宫中忌讳这些,不比将军府。若是有别人说什么不好听的,你也别忘心里去。”
“多谢母后提点,臣妾知道了。”夜绯雪装作温顺恭敬地说。
“这就对了,绯雪,你好歹是本宫的亲侄女,虽嫁给萱王,可是你身体里终究流着夜家的血脉。”皇后若有所指地说。
“多写姑妈提醒,绯雪明白。”夜绯雪笑着答。
皇后笑着点点头,满意地转身离去。看着皇后离去,夜绯雪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眼神。同时也松了口气,看了皇后这一关,自己暂时是过去了。不过,想必也是因为九公主的原因,皇后也没太多精力理会自己吧。
“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想小睡一会儿。”
“是。”
看着退下的宫女,夜绯雪温和的眼神变了。
“小姐,这九公主……”巧莹试探着问道。
“我不知道。”夜绯雪皱着眉头说道,难道昨天晚上阿九来见自己真的是自己做的一个梦。“巧莹,你去守着门口,我要做几张符纸。”
“是。”
夜绯雪集中灵力,默念咒语,在砂纸上划出一道道线条。
半个时辰后,几张避水符出现在手中。夜绯雪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才起身。
“来人。”
“参见王妃。”
“本宫想出去走走。”
“是。”
夜绯雪在御花园中散步,似乎因为九公主的死,整个宫里显得有些萧条。
“咦?你是谁?”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突然走了过来。
“见过青萝郡主。”带路的丫鬟恭敬地说,“回郡主,这位是萱亲王妃。”
“你就是萱亲王妃?刚一进门就克死了九公主殿下的女人?”青萝郡主挑衅地看向夜绯雪。
夜绯雪看了看眼前这位青萝郡主,又看了看不远处的一条小溪,心生一计。不过,给暂时毁一下自己乖巧的形象了,夜绯雪暗叹。
“放肆,小小的郡主见了本宫居然不行礼,还敢重伤本宫,长公主真是好的家教啊。”夜绯雪讽刺地说。若是没记错的话,这位青萝郡主本事安平长公主的女儿,因其父安平驸马十年前护驾有功,而被破格封为郡主。
“放肆,你胆敢侮辱我爹娘。”果然,青萝郡主一下子就发起火来。
“本宫可什么也没有说啊,怎么就成了侮辱长公主和驸马了呢?”夜绯雪说着,不着痕迹地向小溪边挪了几步。
“你?”
“青萝郡主,你娘好歹也是大燕朝的长公主,你也算是半个皇家的人了,可不要丢了皇家的脸,免得让天下的人以为我尹家的郡主皆是如此呢。当然,这话本不该是本宫来对郡主说,可是为了本宫未来的小郡主,本宫不得不为郡主提个醒。哎呀,差点忘了,是本宫的不是,郡主虽为郡主,却并非尹家的郡主。”夜绯雪自始自终都是没有任何表情的说完这段话,而一边的巧莹则是崇拜地看着夜绯雪。
夜绯雪看着一边满眼星星状的巧莹,暗自在心里吐槽:“这个都是我那个嫂嫂的功劳。听了何氏那么多年的讽刺,自己就算是资质再差,也学会了其中一二。”
“你!”青萝郡主在家本就享尽宠爱,即使再宫里,看着长公主的面子上也没有人敢给她脸色看。如今有人当着她面上骂她,甚至不带一个脏字,青萝郡主一下子怒火冲天。再加上青萝郡主听到夜绯雪说她未来的小郡主,顿时理智全无,上来就冲夜绯雪一巴掌。
夜绯雪见了,在巴掌到来之前,猛的往后一退,顺势掉进小溪中。
“郡主不可!”
“王妃小心。”
“快来人啊,萱王妃落水了!”
落入水中的夜绯雪,连忙将避水符拿出了。然而,刺骨的寒冷却溪边夜绯雪的全身。糟糕!夜绯雪暗叫。这个身体太过脆弱了,根本承受不了溪水的寒冷。本来,夜绯雪的身体还是很好的。毕竟夜家是武将世家,夜家的基因与脆弱根本搭不上边,再加上夜绯雪本来灵魂就极为强大,又修习术多年,身体多少被改善了一些。可是,将沐璃珠嵌入灵魂之中,本就是万分艰险的事情,而沐璃珠强大的力量,直接损伤夜绯雪的灵魂。肉体的虚弱是灵魂的虚弱的表现,夜绯雪的身体自然经不得折腾。
直到侍卫将夜绯雪救出来,夜绯雪早已发起了高烧。隐约中,似乎来了不少人。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太子驾到,音王驾到,萱王驾到。”
“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就落水了?”
“是臣妾的不是,没有照顾好萱王妃。”皇后赶紧说道。
“奴婢该死,皇上恕罪。”
“是她自己掉下去的,不是我啊!”青萝郡主惊慌地说。
“怎么回事?”皇上大怒。
“回——回皇上。”小宫女看了看青萝郡主,又看了看青萝郡主,最终还是咬咬牙说道,“是王妃自己不小心掉下水中。”
“哦?是吗?看来本王的王妃可真是不小心啊!”萱王冷着一张脸、眼神锐利地说道。
小宫女被萱王的眼神吓得一颤。暗骂自己怎么就忘了,就算这位萱王妃在家里再不受宠,而萱王多么不愿意娶这位王妃,她终究都是皇上亲封的萱亲王妃,是萱王府的女主人。自己今日这么做,就是在打萱王的脸。
“奴婢……”
在场的人各个都是人精,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来人,这个宫女搬弄是非,侮辱萱王妃,给朕杖责二十。青萝郡主目无尊长,给朕闭门思过。”
这时,御医也到了长。
“太医,萱王妃身体怎么样了?”萱王面色有些不太好地问。
“容臣问一声,王妃可曾在年幼时身体遭过重创,又未即使调理?”太医问道。
这是众人都看向皇后。毕竟萱王妃是皇后的亲侄女。
“这……臣妾不知。太医,萱王妃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王妃身体本就娇弱,这次又受了凉,怕是染了风寒。臣这就开药。只是,王妃的身体实在有些脆弱,平时又不注意调养,长此以往会烙下病根,容臣再开些补药,常年调养,自是能有所改善。”
“皇上,这萱王妃今晚怕是回不去了,就让臣妾来照顾吧。”
“也罢。”
让夜绯雪再次醒过来,已经是晚上了。
“小姐,你醒了。”巧莹一脸惊喜地说。
“这是?”夜绯雪疑惑地问。
“小姐,您不知道……”巧莹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还很开心地加了一句,“可是王爷亲自抱您来这儿的。”
看着巧莹兴奋的样子,夜绯雪叹了一口气,问道:“巧莹,你说我美吗?”
“嗯?”巧莹一怔,没想到自家小姐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却还是说:“小姐当然美了。”
“可是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更何况,我也不过是稍有些姿色罢了。”若是前世的自己,只怕又会出一个杨贵妃吧。
“可是小姐出身高贵,又是正妃。”巧莹慌忙说道。
“我确实是将军府嫡出的小姐,可是,你别忘了,夜府和萱王府就差没有撕破脸了。更何况,当今圣上的母妃,当初只是个美人而已。”
“小姐……”
“好了,巧莹,别担心,我只是让你认清事实而已。皇家是最无情的家族,皇家的人也是最薄情的人。我可以嫁入王府,可是我却不能把心给了他。若是连自己的心都不曾守住,那就是真的输了。巧莹,我想要的是自由,可是王府的大笼子,只会折断我的羽翼,让我不再是我。”
“可是,小姐,要是心已经丢了呢?”巧莹神色暗了暗。
“要是心已经丢了,那我会先杀了我自己”夜绯雪突然神色变了变。
“小姐……对了,小姐,您该喝药了。”
夜绯雪看着巧莹手中端的药,顿时小脸就苦下来。
“巧莹,我可不可以不喝?”夜绯雪满脸希冀地看着巧莹。
“不可以!”巧莹蛮横地说。
“巧莹,好像我才是主子吧。”夜绯雪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巧莹。
“小姐,您的确是主子,可是您也是病人。”
果然,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夜绯雪一边喝药,一边在心里感叹。夜绯雪乖乖地喝着药,心里却在一点一点地计算时间。要知道,如果尹倩珊真的已经不在了,那么在午夜之时,就是召唤死去的人还魂显灵的最好的时机。是以,夜绯雪才冒着得罪青萝郡主的风险,借着落水的机会把自己留在宫里。想到这里,夜绯雪叹了口气,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施展回魂术。可惜回魂术是有时间限制的,否则,夜绯雪大可休息一段时间在去。
深夜,一个房间里,跪着数个守灵人。突然,这些守灵人倒了下来,只见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屋子里,正是夜绯雪。
夜绯雪走到灵床前,看着被白布遮着面容的人,竟然有些胆怯,不敢上前。最终,夜绯雪还是强迫自己将白布揭开。看着那熟悉的容颜,夜绯雪浑身颤抖不已,猛咳几声,绣帕上居然有血丝。
“阿九,你真的就这么走了吗?”夜绯雪有些伤感地说。
突然,夜绯雪一怔:“不对,你不是阿九。”
作为一个术士,夜绯雪对人的气息是最为敏感的。刚刚夜绯雪不过是伤心过度,以至于没有觉察出,眼前这个与阿九的气息绝对不同。那是……突然,夜绯雪的目光放在了死者脖子上戴的一块玉——定颜灵玉。如此说来,眼前这个人恐怕已死了很多年了吧。夜绯雪突然想起出嫁前的一个晚上,尹倩珊对她说对不起。
“原来如此,恐怕我连你的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也罢,每个人都有秘密,就连我,不也有秘密瞒着你吗?我们扯平了。”夜绯雪笑了笑,“希望下次相见,我们还可以是朋友。”
夜绯雪转身离开,贴上隐身符,来到白天掉入的小溪。
“应该没错,就是这里,就是这种感觉。”那种如同九年前一样吸引自己的力量。
夜绯雪看了看四周,发现似乎没有人,双手飞快结印,默念咒语。只见原本平静的小溪,突然泛出白光,一个泛着白色光芒的珠子从水中浮出。
夜绯雪的手指飞快变化着:“黄天在上,日月为鉴,以云芷之名,禁封。”
随着夜绯雪说出禁封后,白色的珠子的光芒黯淡了,缓缓飞向夜绯雪,从夜绯雪的眉心处没入,消失不见。
“啊!”夜绯雪低声叫道,双手紧紧地拽着衣服,强忍着那种来自灵魂的疼痛。过了一下会儿,那种疼痛感终于消失了,夜绯雪却面色惨白,浑身上下都是虚汗,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