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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会议

无名城,罪家门口。

雨后初晴,守卫们拄着玄铁长枪,昏昏欲睡,他们修为练气九层,碍于资质太差无望筑基,于是大多只能混吃等死。

他们倒不认为自己玩忽职守,罪家是有名的家族,一般行人都要绕道而行,他们只要站在这,有谁敢硬闯。

族会期间他们累死累活——尽职尽责,现在结束了自是要继续混日子。

一辆马车无声无息地滑行而来,一些守卫顿生警觉,还有些守卫被旁边人推搡一下才醒来。

“来者何人?”马车装饰尽显朴素,但那两匹马是鬼蛟马,一种飞驰无声可被驯服的妖物,不是一般人可拥有的,守卫故此一问。

车夫不答,递上令牌。

“城主府!”警惕的守卫接过一看,惊讶失声道。

那令牌浑然天成,上面镌刻着的宝石中,注入了无名城主的神念。

假冒不了,那是化神的恐怖气息。

见此牌,如见城主。

“刚刚小的多有得罪,请进去等候。”守卫们变得十分恭敬。

铁门洞开,马车被仆人引导入内。守卫们面面相觑,城主府的人向来自视清高,不知道马车里的大人物为何而来。

马车这一来,众人也无倦意,便聊起来了,城主府的人来罪家,也是好的谈资。

罪家中的一处密室,黑衣青年打坐许久,青年似乎进入某种神游,肩上都落满灰尘。

“康长老,康长老。”密室外的声音透过符阵传入,里面就一人,打坐的正是康无为。

康无为张开双眼,眼中朦胧之色渐散,在罪家上空破掉天雷地火心剑杀后,带着受伤的罪夜出来,身心受伤的他便在此修养。

“伤势痊愈花了五天,族会应该也结束了。”康无为内视一番,自语道,“道清剑气雨光诀得找时间闭关修炼,看能否到小成。”

经此一役,康无为觉得道清剑光需要加以磨练。

造诣分为入门,精通,小成,大成,无暇,宗师。

无论任何等级的攻防法诀,造诣迈入大成级的都是一方高手,迈入无暇级那是灵力运用得出神入化,越阶杀敌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康无为道清剑气雨光诀成就宗师,那就是堪比创始之人,一气九剑,甚至可以以元婴修为斩杀寻常化神。

康无为觉得是时候得找把好剑,修剑气,辅助道清剑光。

他抖掉身上灰尘,边计划边走出密室,在外面等待的箫笠也是一身黑衣。

“康长老修为又精进了。”箫笠打招呼道。

“有劳关心,不知箫长老找我何事。”经历前面的事,康无为懒得跟他废口舌,直接问道。

“家主召集我们开会。”

“家主不是受伤很严重吗?”康无为疑惑道。

“呵呵,刚开始我也很震惊,但家主毕竟集中罪家上下资源于一体,短时间恢复也不是不可能。”

“那为何不通过令牌叫康某?”

“呵,这不是怕打扰到康长老静养吗?故让箫某来看看。”

“那还真是谢谢箫长老了。”

听此,箫笠眉头微皱,不过他又一副思索模样,道,“哦,可能跟城主府也有关系。”

“关系?”康无为记得罪夜还是无名城主候选人,换句话说,就是接班人。

“时间不多了,去了便知。”箫笠道。

两人走出地下,来到一处水榭楼台。

会议不是在密室开,而是选在鸟语花香之地。

花草转角处,罪夜等众人已等候在那,康无为正要打招呼,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参见家主。”箫笠已说完康无为才出口。

“怎么了,康长老,似乎见到我很意外?”罪夜见此询问道。

“啊,家主修为又精进了,着实把康某震惊了一番。”康无为低眉顺眼,虽然眼前罪夜也一改先前妖冶打扮,穿着端庄明丽,让人眼前一亮,但真正让他愣住的是罪夜旁边的女子。

“前面那一战有劳康长老帮忙,犒赏本家主已给你准备了,稍后便给。”罪夜徐徐道,“今天召集众位长老,是给你们介绍一位人,旁边这位是城主府的新总管牧道友。”罪夜向众人介绍旁边的黑衣女子,众人皆行礼。

城主府的人,众人自然要恭,他们的背后是无名城主。

“牧灵……”康无为内心嘀咕,所谓城主府的新总管,就是在深渊与他失联的牧灵。

只不过现在的牧灵一身黑衣,眉宇间有一股王者风范,康无为十分肯定牧灵比他还要早来无名城,这种一举一动睥睨众生的习惯不是一天两天的滔天权势就能养成的。

牧灵……来干什么,为何装作不认识我,还是……

康无为斜着眼睛,暗自思索。

牧灵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康无为样的,好似她与康无为从来没有相遇,表情自然微笑地说:“罪夜道友说笑了,我只是城主的一个看家的。”

罪夜嘴角一翘,说道:“哦,那看家的大人物找我们罪家有什么事?”这打趣的的声音甜美得让众位长老如沐春风,但大家伙都是老家伙了,表情稍微一僵,转瞬即逝。

牧灵听此咯咯一笑,道:“罪夜道友,别打趣牧灵了,我们是来干正事的。”

康无为看着这两人,罪夜和牧灵似乎像认识多年的好友,这反而加重了康无为的疑惑。

邻家女孩们间的小插曲过后便是讨论严肃的事情。

“最近探子的消息断了,边界驻军反映妖族动作太过异常,三大家族觉得妖族很可能会大举来犯。”牧灵郑重道:“城主知道罪家不惧三大家族,并且佩服康长老和罪夜道友联手破阵之事,故愿将小妖界的防守交予罪家。”

牧灵提到康无为时,康无为不由瞥了一眼,但黑衣女子毫无异常。

罪夜把玩手指,笑道:“城主的意思是将小妖界送给我们罪家吗?”

牧灵也笑道:“只要守得住,给你们又何妨。”

罪夜听此沉默,众长老皆震惊,康无为也有所耳闻,通向无名城的折叠空间有三条大路,其中小妖界就在其中一条大路上,是个战略要地。

“家主,此事需从长计议。”周长老出声道。

“罪夜道友也不要急着答应,牧灵来此也只是通告此事,三日后若觉得可以便来城主府,那先告退了。”

“牧道友,此事重大,还容我考虑。”罪夜抱拳辞别,牧灵点头欠身离去。

“外人走了,各位长老,有话直说吧。”

箫笠笑着说:“家主,我认为城主是要我们站队,台面上,我们已和三大家族有间隙了,他认为我们罪家只能从了。”

“我看就是把我们当枪使,还是要三思而后行。”樊长老也参与讨论,刚刚他一直无悲无喜,默默站着,就像黑影,融入了背景。

“无论如何,我们只能站队城主府,但就这样从了外人难免说我们罪家见风使舵。”李长老建议道,“不如主动出击,书文向城主和三大家族请缨。”

“外人咂口舌吗?我觉得李长老此法可行。”箫笠捋着胡子十分认同。

周长老也认同道:“就这样。”

“我也同意。”康无为举手认同,他来罪家没多久,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随波逐流。

“叫那些妖族看看我们罪家的厉害!”众人都情绪激昂,康无为意识过来,他们哪是些慈眉善目的老者,跟自己不同,他们都是经历过多次战斗的怪物。

“那各位长老,军需之事自有人负责,那罪家子弟就由各位长老带送,请在这段时日内准备好这场大战。”罪夜赞同了提议,事毕众人离去,罪夜独留康无为。

“康长老,请看这把剑。”罪夜把康无为叫到一个装饰非凡的宝箱前,让仆人打开说道。

“一把剑?”康无为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罪夜要犒赏的东西正中下怀。

静静地躺在流动着华光异彩的宝座上,是一只不可名状的凶兽,它沉睡着,又似乎随时能起来咬人。

“我罪家也不乏工匠奇才,不过此剑底料乃深渊黑暗凝结,虽经魔焰铸成,但仍造型奇特,不过自有非凡之处,康长老日后便能体会到。”罪夜介绍一番后,道,“康长老加入我罪家虽时日不多,前番破阵相助之功,我未敢忘记,此物就送予康长老了。”

“绵薄之力罢了,承蒙家主厚爱,康某就在此谢谢了。”康无为拿起那把剑,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一把切割型武器,它造型只不过隐隐似剑罢了。

魔剑,康无为不由想到用这个词来描绘它。

“看康长老这样子,此剑名字想好了吧?”罪夜问道。

“康某不才,此剑就叫黑暗剑吧。”康无为稍微看了一下,似是随意回答道。

“黑暗,不错。”罪夜微微点头,似乎觉得此名不辱罪家工匠的杰作。

康无为将魔剑放入宝箱,收进储物戒,抱拳道:“康某也得回去准备了,先行告退。”

“三日后见。”罪夜笑靥如花,目送康无为离去后,脸上表情冷漠起来。

罪战从她身后走过来,这个罪家真正的主人似乎总是这般神出鬼没。

“父亲,你为何这么看重这康姓修士,女儿实在不解。”罪夜缠上老头臂膀,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能用小女孩时期的撒娇抱怨道,“破阵之事,他根本没有能帮我那么多。”

罪战打趣道:“你不是一个人自信到可以破阵吗?怎么?觉得康长老不该帮你?”

罪夜撅着嘴,不悦道:“父亲你怎么这么向他,明知故问。”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康长老并没有跟你有肢体接触,你是被他浮空拉着……”罪战的话嘎然而止,因为罪夜听得脸颊发红,竟用手堵住了罪战的嘴。

罪战笑意更盛,瞧女儿那气鼓鼓模样,就差拉他胡子了。

那一夜,破阵后,康无为和罪夜两人出来时,他们俩的样子的确让罪战发笑。

保留意识的罪夜被黑不溜秋的康长老以怪异的姿势隔空举着,那时罪夜面无表情,但罪战知道以女儿的脾气,口头没说什么可实际心里已记下康长老一笔。

罪夜也知道父亲猜到她的心思了,但是太丢脸了!她从小到大无敌手,此番被甘茉伤到,又被康无为这样带出,自觉无地自容。

她想将怒气撒到康无为身上,可罪战不这么想,得知罪夜的伤情,事后教训她不可太过狂妄自大了,不要找康无为麻烦。

罪战停住了笑意,罪夜也收手静静矗立。女儿与父亲,他们一起望着池塘,看水鸟结伴嬉戏。一个苍老至极,一个风华绝代,此情此景,如此不和谐地依偎在一起,但这就是修士之间亲情。

大家都追求道,但各有殊途,只会渐行渐远,不同于平凡人的世界,那距离,是天地鸿沟。

“我的女儿,我时日不多,而你天资卓越,大道无涯,路还很长。”罪战眼里透着慈爱,打破了这难得的平静,解释道,“你百年结婴,在这无名城是一代天骄,可这深渊外修士又何曾不是。”

罪夜听此面色微变,似乎意识到什么,道:“父亲,难道他?”

“为父并不会强求你什么,那么多年过来你辛苦了,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此次天雷地火心剑阵给你我都上了一课,不要狂妄。我们罪家要是在外面世界可没现在风光。你只需要知道他绝不是表面那么简单。”罪战的眼瞳中倒映着那几只水鸟,目光追寻着它们的身影。

有那么一会儿错觉,罪夜觉得父亲像变了个人似的,她摇了摇头,充满歉意地轻声道:“父亲,女儿知道了,会认真改正的……一定不辱您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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