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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兄妹

距逐鹿盛会之后,又过了五个月。这五个月里,李佑一直呆在天机府潜心闻道。

不过自他回来之后他才发现黄明的别院里分外热闹。至于原因,则是小岚与宋芷关系越发密切。

这一人一妖常常将这座别院扰的天翻地覆。

幸好那些居住在此的凡俗之人并不常来此地,否则李佑还真怕给别人生添麻烦。

不过绕是如此,事后正厅内修习的道人也常常听见和苑传来的声响。

所以在三个月前,李佑曾狠狠的训斥她们一顿。

虽然李佑的态度并不恶劣,不过目前看来效果很昭著。至少当他坐在院里喝茶的时候,再也没有从天而降的水滴或者极冰之类的东西。

对于目前的情况,李佑自是十分欢喜。而一旁继承了他生活规律的少女,同样端着一盏茶,细细品味。

娇小的身影躲在树荫底下,因为个头原因,所以不能舒服的坐在椅子上,只能身躯微微前倾。

双手抱着茶杯喝上一口,碧绿的茶水沿着嘴角流成一丝清线,而其本人还一副愁苦的皱起了绣眉。

杯子过大,嘴大小,而且李子幽其实也并不喜欢喝茶,所以才造成这么一副情况。

不过当李佑特意为其准备了蜂蜜水时,却被姑娘严词拒绝。

“不行,我一定要学会喝茶!”

……

谁知道她哪里来的认知,觉得喝茶这件事很重要。不过对李佑而言,也不过是煮茶的时候多半人的份量罢了。

五个月来府里没有发生任何能影响到李佑的事,只是柳文来的次数越来越少。而当他登门拜访时,又被其师尊阻拦门外。

“他正在闭关修炼,请勿打扰。”

这是那位长老的原话,不过相比起柳文闭关一事,李佑倒很好奇这位神秘的太上长老居然出现在他面前。

柳文来的次数逐渐减少,莫于君也渐渐不再赶来。他们之间的联系本来就是靠着柳文牵扯,如今柳文不在,莫于君自然也没有前来的必要。

虽然如此,不过院里还是多有热闹。那位性格古怪的丫头五个月过去了仍然没有踏入蜕凡,而其登门拜师之路也多有磨难。

值得一提的是,小岚已经完全掌控了“人”的身体。当然,这并不是说她化身为人时有什么不协调之处,而是说她可以随意的改变外形。

另外就是可以在白狼和人形之间随意切换,这是在此之前她尚不能做到的事。

至少她那头深蓝秀发,此时已是乌黑柔顺。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与李佑年少时愈发相像。

李佑不止一次要求小岚换个模样,不过每次都被推脱,而且其推脱的理由还有条有理。

“化成人身消耗太多妖元,如今不能随意更改相貌。”

李佑闻言自然是不信,不过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他也不能强迫小岚不是。

倒是此前李佑随口一句“你怎么不按照宋芷的模样化形?”,而其让自己再也不敢对此事多说什么。

“怎么?哥哥你是觉得一个宋芷太少了是吗?”

……

除了这些令人头疼的事外,还有个好消息则是,在第四个月的时候,小岚的道行再一次精进。

而这一次,她也终于踏入中阶妖物之列。只不过在此之前她就已经能化形,所以晋升中阶之后,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肉身之力越发强悍。

甚至就连如今的李佑,仅以身体强度而言,也远不是小岚的对手。

不过幸好,小岚终归是很尊敬他,从来没有发生过把他按在地上,然后强迫他带她出去玩这样的事。

只是这便苦了屡屡前来的宋芷。宋大小姐本就心善,何况她对小岚也多有好感。

于是在小岚的软磨硬泡下,宋芷带着她偷偷溜出去不知多少次。

不过也还好,她们去的地方最远也就在下方的天机城,去雪山的次数倒是意外的少。

至于李佑为什么知道这种事……当然是因为他的空间之法越发精进,甚至已经能躲过小岚的感知。

而这一切的起因,还是在于李佑。

因为自从小岚正式踏入中阶妖物之后,她的心智也越发成熟。所以李佑要求她在每次修炼之余,读经诵典。

这本就是此前计画好的事,所以李佑执行起来没有半点负担。只是对生性活泼的小岚而言,静坐看书无疑是一件幸苦的事。

李佑也曾想,小岚之所以与宋芷交好,是不是就是因为宋芷可以带她出去玩。

后来随着一人一妖偷偷跑出去的次数多了,李佑也见怪不怪了。只是对于小岚接收知识一事,从未放下。

因为他需要在某个时刻告诉她,她不是一只白狼,而是传说中的凤凰。

……

看着眼前少女因为茶水苦涩而皱起的眉头,少年轻轻一笑。随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心平气和的咽下。

很明显,即便是如今的李佑,仍对这茶水感到不顺意。不过他却可以装作若无其事,至少在他人面前,他可不会露出半分心思。

“难喝的话就放下,我去给你温一杯牛奶。”

既然府邸里有凡俗居住,自然有这些凡俗之物。所以李佑那里也曾备有,只是想不到李子幽和小岚都不喝。

“不行!”明明难受的都要哭出来了,小姑娘在此事上竟是出奇的倔,“我都快要习惯了,不能半途而废。”

“好好好。”李佑无奈一叹,随后仰头闭目。

回想起修道来的一幕幕,道者发现这五个月竟是仅有的悠闲。

“哥哥……”忽的,少女开口打断少年念想。

“嗯?”

“……你是不是又要离开了?”

李佑闻言倏然间坐直身子看向少女,而少女此时睁大了双眼,死死的看着少年。

“是。”

距离五正大会还有一年时间,为了夺胜,这一年里他需要尽他可能变得更强。

空间之书他能看懂的地方已不知翻了多少遍,甚至就连天晓经也用来和冰心诀相互印证而接纳完毕。

如今李佑的相术不说多高明,至少断人凶吉还是一眼能看出来。

但,这都不是变强的法子。

虽说修道切忌急躁,可少年总在恍惚中感觉时间越来越少。

他预感着整个神州大陆将有大事发生,可却预感不到是何事。

“又是把我们丢下的那种?”听到意料之内的回答,少女的眼神总算收敛了些。

因为她亲爱的哥哥并没有骗她。

“丢下”这种词虽然有些不顺耳,不过少女说的不错,少年也没法反驳:“是。”

至于欺骗她……像这种事,若非必要,李佑从来就不会做。

“哥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当然记得。”

那一夜的小树林里有血流飘香,他当然没有忘。

“虽然我叫你哥哥,不过正如我当时所说,我只是想找一个能接纳我的地方。

甚至我曾想,只要不再回到父亲的身旁,都能接受。

不过初次接触之后,我在你的眼里看不见贪欲,也看不到占有欲。甚至在我的恶意下,你还救了我一命。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所要的人可以是任何人,但从今以后那个人也只能是你。

你让我叫你哥哥,所以我一直以你的妹妹自居。

只是,佑哥哥,我还是要提醒你――我,只是你的所有物而已。”

出乎意料的话语出自少女口中,而闻言的少年更是脸色数变。

他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休息时间李子幽会说这些,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说这些。

无视李佑脸色升起的薄怒,少女心一横,视死如归般的说到:“你赐我姓名,让我称你哥哥,我很感激。不过在此之前,我也只是你的随从。

可是,我这随从不但从来没有服侍过你,甚至还让你这作为主人的多番照顾。

佑哥哥,你可知道……你的温柔与关怀,无时无刻不像一计催心毒药,让我倍受煎熬。”

少女说完话,低下了头,但想象中的怒骂呵斥却并没有到来。

终于,心虚的少女抬头一望,却看见自家哥哥眼里的无常。

那是十分复杂的神情,有愤怒,有懊悔,更有欣喜。

她阅历不多,所以看不懂李佑眼中的意味。但有一点她能读懂,那就是李佑真的生气了。

……

生气吗?他当然生气。

他自负能改变她的命运,却不曾想明明近在咫尺,他却不知道她的心结。

懊悔吗?当然懊悔。

悔恨在当初就应该向她明言,悔恨在之后就应该告诉她――你不是任何人的侍从。

开心吗?他当然开心。

他高兴今日李子幽能向他坦言,他高兴此事为时不晚,他更高兴能知晓小幽的心事。

李佑站起身来,走到少女面前。在少女闪躲的眼神中,李佑什么也没说,只是蹲下身轻轻将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说出那句早该告诉她的话――

你是我的妹妹,是我们李家的人。

你永远是你,从来就不属于任何人。

天下间更是没有人敢自称为你的主人!

……

忽的有泪水滴落脸庞,道者抬头轻拭。黑瞳深处,但见妙龄少女哭的梨花带雨却又带着美妙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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