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位牵枯瘦老马的女子也混进城内,她走了近一天,才看到那熟悉的街道,已经是好几年没回来过了,不知道原来的一切是否还是原样。
他是否还留在这里,想到这里她竟是不敢再往前走了,要是他已有心上人了呢!于是来来往往的人都大眼瞪小眼的,望着这位蹲在地上画圈圈姑娘,心想莫不是哪家的傻子姑娘。
半响后一位身形修长的男子路过此地,望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瞳孔先是一缩,急忙跑到她身旁责骂道:“好你个丫头,当初潇洒的一走了之,怎么如今这般狼狈的就回来了”
女子闻言抬头愕然,竟是愣在当场。
那男子无奈的摇摇头,把她从地上拉起,板着脸对她说:“怎么,几年不见连我也是忘了不成”
那女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只是没回过神来”
男子白了她一眼:“你不是要当什么仗剑走江湖的女侠吗,怎么灰土土的回来了”
女子听到他般兑自己,不由憋的满脸通红,就想起了以前。
她本就孤苦无依,有个二叔,可是二叔不当家,整天受尽了二婶和她表弟妹的白眼和欺负,本来就想离家出走的她,有一天终于是气不过了,哭着跑出家。
刚巧在街上捡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剑,拿到手中顿时有一种天下我有的气势。
想想他们北漠也有不少女侠佩剑走江湖,不仅没人敢欺负她们,身边还都围着风度翩翩的儒雅书生和走江湖的大侠爱慕她们。
想到这里她就魔怔了一般的去穆卿,要是他也支持她走江湖,那她怎么样都要去走一走。
哪知道刚走回巷子口就看到两沫身影,男才女貌的向她走来,吓到她赶忙转身跑开,然后躲在角落里抹着眼泪,望向那一对远去的身影。
于是她就含泪提笔写了一封信偷偷的塞到他的门缝里,大半夜跑回家偷了二叔视为“兄弟”的一匹黄马,跟着潇芳背井离乡了…
想到这里她更是羞的不行,要是穆卿知道就因为这事就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一定恨不得现在就一巴掌拍她脑门上。
望着那头越来越低的女子,男子不由得好笑:“吃饭了没”
闻言她总算不那么难堪了,挤出一个笑脸:“吃了,我就是路过……”望着他越来越黑的脸,她还是把那句就是“路过顺便看看你”给咽回肚子里。
跟着他回到了家里,他还是做了几个菜,两个人多年不见到底是有些生疏,他忽然皱起眉头问:“你二叔…”
她放下碗筷,心不在焉的说:“我已经知道了,明天我就去看他”
男子望着消瘦的样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到了暮色将近,她正要转身离去,却被身后那人一句话憋的又乖乖走屋内:“以前你可没少死皮赖脸赖在我家不走,怎么如今脸皮到是这么薄了”
第二天一早她早早的起来,做了两个小菜给他留着,自己吃着一个白馍,牵着那一匹跟了她几年的枯瘦老马走了。
跑去一个铺子买了几卷黄纸,一壶酒,又买了一些瓜果贡点,就这样一路走回那个她熟悉的“家”,院前早已是杂草丛生,果然这里已经没人住了。
一个背着锄头的老汉望着这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有些迷茫。
“柳叔,是我,我是青素”
那老汉惊讶的看着她:“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青丫头啊,哎呀你这个丫头啊,当年怎么就那么一走了之……”
那老汉见她沉默不语也不忍再说严重的话:“你二叔走后,你二婶就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唉!老马头就埋在你家西北地里,你过去一眼就能看到,有什么难处就去叔家,怎么着都是看着你这娃子长大的,还能不给你一口饭吃”
“谢谢柳叔,我先去看我二叔”
扛锄头的老汉望着那个纤细身形,不由得想起往事。
还记得她娘是一位委婉女子,可惜啊嫁错了人,那人不好好待她也就罢了,竟是又吃喝又嫖赌,让她们娘俩过尽了苦日子。
终于她娘亲实在忍不住他整日的殴打辱骂,偷偷的买了毒药下到饭菜里毒死了他,把闺女安置好,自己跳井死了。
自那以后就经常会看见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提着一桶又一桶的水,砍着一次又一次木柴,在河边洗着衣服,每天都忙碌的瘦小身影。
他还记得和她同龄相仿的孩子竟是编出一段顺嘴的混账言语说她:“有娘生没娘养,孤苦伶仃是那赵家姑娘,克死爹、克死娘,活该你孤独到老亡……”
孩子就不说了,怎么那些个大人也拿这孤苦无依的娃娃开刷,那些人模狗样的大人经常对她开玩笑般的说:“你娘是是不是给你爹带绿帽子啊,我可是看到过经常有一些个陌生男子进你家院落,然后衣衫不整的出来,真是成何体统,怪不得你爹要成天的打你娘…”
想到这里老汉竟然是忍不住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而那名身形瘦弱的女子身影就这样坐在小坟头前,帮着坟上拔去了些枯草,摆上了瓜果贡点,又烧了些纸钱,一个人,一匹马,一座坟,就这样孤零零的坐在坟旁愣愣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