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凌宗盛带领着这一行近二十人的队伍弯弯扭扭仰头甩尾躬身扭腰的像蛇一样出溜在东山黑松林中,身上给松针刺满了松香,鞋子已给山草染绿,喝一口泉溪,洗一把飞瀑,嬉笑声不时将雀鸟惊扰得满山飞窜。东山远观似金字塔型貌似和缓,但其中也不乏藏有陡峭险峻之处,就像一道道拦路虎堵挡在攀山途中,但这对于生长在东山沟里的凌宗盛来说,无所畏惧,熟门熟路,如履平地,一路领先,他那敏捷灵巧的身手让身后的赵支书他们啧啧称叹,自叹不如。一个多小时后,大家攀上了海拔300余米高的东山峰顶。
“啊嗨嗨~~啊嗨嗨......”凌宗盛当仁不让首先爬到山顶,脚踩在至高点上的一块两米多高灰褐色的巨石上,双手圈成喇叭状罩在嘴上,背对斜阳面朝东方如晨练喊嗓子般放声呼喊起来。
“啊!哈哈哈......”父子相随,凌四海紧随其后,第二个攀上山顶,站在巨石下难得看见父亲那个人兴奋劲儿憋不住狂笑起来。
“呵呵,看把咱大哥给乐的。”赵支书跟大伙儿随后陆陆续续跟来。
“呵呵,看来岁数不饶人呀,这要是往前,不用多了,三五年吧,我指定落不在后头!”凌四海的爷爷最后一个爬上来对大家笑道,并不服老。他都快八十了,在队伍中年纪最大。
“好!好!好......”凌宗盛依旧站在巨石上环视着周边连声喊好。但见他昂首挺胸,两手掐腰,一副大将风范,且两眼放光,神采奕奕,喜笑颜开,直接给周围的光景深深吸引住了。
“呵呵,大哥呀!还没看够呀!我说,差不多就行了,时间长了小心站晕喽,当心摔下来。”赵支书见凌宗盛在巨石上站了好几分钟还没下来的意思,开始担心起来,着急想劝他下来。
他说的没错,站久了真会让人眼晕目眩腿脚发软,一不留神就会跌落巨石;要知道,巨石尖顶非常狭小,仅能勉强站立一个人,由于周边景色优美诱人,往往会使人控制不住多看几眼,这样时间一长腿脚难保不麻木瘫软,很容易由巨石掉下来摔伤的,最可怕的是,巨石周围两三米外便是陡峭的山壁,很容易摔落山下的,相当危险的哟。
“对呀!盛儿快下来吧,怪危险的,站下面不一样观景吗。”这时四海的爷爷也急了。
“呵呵,太美了!好久没这样观景了,总也看不够,好!下来。”凌宗盛何尝不晓得危险,站着再望了一眼,便依依不舍地爬下了巨石。
“哇!美翻喽!我要飞起来喽!哈哈哈......”凌四海随即爬上巨石直起腰来也给眼前的美景震撼了,他高举双臂,敞开胸怀,山呼狂笑,样子比父亲夸张多了,一副惊喜陶醉的样子,他快十年未如此登高望远了,每看一次都是新鲜的。
周边数十公里范围内,目之所及,层峦叠嶂鳞次栉比满眼是山,蓝天就像一口大锅扣在山地上;春已经吹绿了大地,近处的黑松枝叶翠绿欲滴像刚给雨水淋过似的,山风掠过,松影摇曳,浑身晶亮,泛出太阳的光泽;由近极目望去,山野色度层层递减,如水墨画一般,直至变作天边一抹淡漠的黛色;大大小小的水库水塘像摔碎的镜片一样悠闲地散落在山坳里,坡岭间,绿野中,映着蓝天青山和阳光;星罗棋布的大小村落农舍,出现了更多的砖红色房顶,不再是灰蒙蒙的单一色调;枝叶尚未密实的绿树难掩近处的村貌,都能看见人影如蚂蚁般晃动穿行在村中,看着分外亲近;小白沙河像绣着金边的白色缎带将凌家河子与赵家河子两村紧密地系在一起,这让凌四海眼睛一亮,他瞪大眼睛如放大镜一样开始搜看凌翎的家,似乎望见了她家的红瓦房顶,还能依稀听见她家那只红衣大公鸡扑打着翅膀追赶母鸡时发出的欢叫声,以及她家那只跟狼一样凶猛的大黄狗的狂吠声......凌四海心情一激动,赶忙爬下了巨石,下意识地就想往山下冲去,不料给脚下的一簇灌木绊了一个趔趄,差点儿给摔了个狗啃泥,这可真够玄乎的,太危险了,要知道灌木丛前面两米多远便是悬崖峭壁,幸亏他及时稳住脚跟子,也亏他父亲反应快一把拉住了他;凌四海站在悬崖边,往下一瞅,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看看你,干嘛慌里慌张的?乱跑啥?”凌宗盛抓着凌四海的胳膊埋怨道。
“哦,下来得急了些,没注意脚下。”凌四海心有余悸地道。
“你呀,啥时能沉稳些哟,总是那么冲动,毛躁!”凌宗盛松开凌四海的胳膊走到一旁没好气地道。
“刚才可够危险的!四海呀,在山上咱可不能大意呀!这不比在平地,得时时处处当心,可得管好自己的腿脚儿,稍一疏忽,危险就找上门来了呢。”赵支书走上前来右手搭在凌四海肩膀上道。
“咱这座东山呀,最容易麻痹人,外表上看上去挺和缓的,可山里却暗藏着玄机来,总有几处险要地段,虽说没有大的悬崖深谷,看着不咋起眼,但真要掉下去,也够你受的来,轻则摔折胳膊腿,重则摔残废,小命都难保喽,所以说呀,还是得小心为妙呀。”宗聚叔插话道。
“都听见了?四海,以后可得长记性。”凌宗盛背靠在巨石旁,点上一袋烟对凌四海道。
“都怪俺麻痹大意,好久没爬山了,生疏了。”凌四海走到父亲身边道,随即看了下手表望着父亲说,“都五点多了呀,咱该下山了吧?”
“......抽完这袋烟,咱就下山。”凌宗盛看了下手表道。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可这一伙人下山的速度却比上山快多了,只用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就下了山,赶在太阳落山以前,跨进家门。
临下山时,风儿明显加大,还好是东风,越大越好,这样可以借力增快下山的速度。下山时凌宗盛表现得就不再那么积极了,总是落在末尾,跟赵支书一路唠个没完,他哥俩见面总也唠不够;凌四海一路领先,说唱逗乐,可欢实了。
山风让山谷松树悬崖溪流等给整的时而高歌猛奏,时而低声下气,一会儿抑扬顿挫,一会儿阴阳怪气,像人声一样回荡在耳边,听着丰富多彩,韵味十足;夕阳敛起了白亮的面孔,悄悄蒙上了一层面纱,山野开始变得氤氲朦胧、深沉静穆起来,头顶不时响起几声归山返家的燕雀鸣叫,草丛间山兔子或野老鼠开始活跃起来,变得明目张胆起来,即将到的夜幕可是它们的乐园,已经急不可耐地在乐享着属于它们天下,不时显现窜动于人们的眼前,斗胆挑战人们的视觉神经。对此,民兵连长有些不乐见了,回头望着凌宗盛憋不住戏谑道,“这时要是有根‘烧火棍’(学着凌宗盛的话儿),指定让这些胆大妄为之徒死啦死啦地!”他的话,立即把大家给逗得狂笑起来,一下子把兔子老鼠啥的全都给吓跑了。
晚饭早就安排妥当,赵支书请客;他够大方,今天一起爬山的近二十人全都给请到了他家。
清风徐来,月明星灿。多么美好的山村夜景,小酒儿指定得小院里哈。
“刚才最后一响,是北京时间十九点整。”
近二十双眼睛正眼巴巴地瞅着放在院中磨盘上的半导体,就等着半导体里传出这个动静,它像发令枪一样,——“砰”地引爆了大家的碰杯干杯的声响,酒气说笑声瞬间蒸腾在院中的两桌酒席上,热烈的气氛随即将这个农家小院烧得透亮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