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姑娘吓了一跳,转过去,乱嚷乱叫:“你鬼叫什么?想吓死老娘?”
她今年妙龄十八,也自称是老娘。柳灵风一听,吃吃地笑了。
顾岚一直把自己当作很大很大的人,此刻被七姑娘一喊,立刻退到墙壁,双手扯着被子并抱着自己的膝盖,变得如三岁小孩般乖巧和可爱,一言不发,只是眨着眼睛,说不出的灵活和美丽。
七姑娘还在瞪着顾岚,很不友好。
柳灵风一看,赶紧道:“七姑娘,你别吓到岚儿姑娘,你来一下。”
他走向二楼楼角,七姑娘跟在后面,嘀嘀咕咕道:“明明就是她吓到我,还说我吓到她。”
“什么事?”七姑娘没好气地道。
柳灵风柔声道:“岚儿姑娘失忆了,还请七姑娘不要与她计较。”
七姑娘倒是吃惊,立刻由怒转喜,好奇道:“那个鬼丫头之前是一个怎样的人?”
柳灵风笑道:“你都说她是鬼丫头,这不是很明显嘛!”
“什么?她之前竟然是鬼?”她故意道。
柳灵风叹了一口气,不理她,转向池塘那边,很深沉的样子,寻思:“哎!又是一个人精,为什么女人都是这么难弄?”
这要是在以前,七姑娘说话,别人不搭理她,她非要翻了天。但此刻,她却温言柔语道:“你在想什么呢?”
柳灵风还是不瞧她,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的心有些乱。”
她本想安慰他,但她知道柳灵风不像一个需要安慰的人,转开话题:“柳灵风,你之前不是想请我给你的朋友看病,是不是顾岚那个丫头片子?”
柳灵风突然想起来,转过来看着她,展颜道:“你要是能够医好岚儿姑娘的病,我给你做一个月的奴隶。”
七姑娘“噗哧”一笑,柔声道:“没想到你的记心这么好,我都忘了。”
“怎么样?你到底答不答应?”他看上去有些着急。
她笑道:“我不需要什么奴隶,我只要……我还没有想好,想好了再告诉你。”
“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七姑娘心中既羡慕又嫉妒,顾岚能够被一个男人如此疼爱,也不枉为一个女人!
七姑娘走进屋里,坐在床边,伸手去抓顾岚的手。但顾岚一直缩着,摇头晃脑,就好像小孩看见了老虎一样。
此时,柳灵风也坐在床边,伸出一张又白又滑的大手轻轻握住顾岚的玉手,他温柔的眼神中似乎有一种让人镇定的力量,柔声道:“岚儿,不要怕,你生病了,让这位姐姐给你看看,好吗?”他将“姑娘”两个字直接去掉,似乎一下子又拉进与她之间的关系。
顾岚并没有躲闪,慢慢将屁股移向柳灵风这边,却一直盯着七姑娘,好像对她有很大的戒备。
柳灵风在顾岚的香肩上拂了拂,很轻很轻,柔软的如同春日里的微风。
顾岚紧靠着他,不愿让七姑娘把脉。
柳灵风的大手握着顾岚的小手,柔声道:“岚儿,你天天吃药,是不是很苦?”
“是,我都不想吃了。”顾岚嘟着小嘴道。
柳灵风的声音又柔又轻,道:“既然你不想吃药,就应该让七姑娘给你看看,她医术很高明的,也许你明天就不用吃药了。”
顾岚一听,高兴不已,伸出自己的右手,萌萌道:“你看吧!”
七姑娘竟然笑了,因为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与顾岚真是一模一样,既乖巧又可爱。她将顾岚的手放在自己浑圆结实的大腿上,食指和中指那么一搭。
别的大夫给人看病时,要不就是闭目听诊,或者是神态平静自然。而七姑娘不同,她的一双眼睛滚来滚去,脸色扭曲,好像顾岚得了什么绝症一般。
柳灵风一看,顿时满脸愁云。
而顾岚却笑嘻嘻地看着七姑娘,好像她脸上有花似的。
不久,七姑娘终于把完了脉。柳灵风本想问问到底怎么样,但七姑娘立刻站起来,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不过,我告诉你,她没有病,身体健康,恐怕只是饿了,简直可以吃下三头牛。”
柳灵风道:“你真的没有办法?”
七姑娘皱着眉头道:“我都说了她没有病,没有病怎么治?”
以柳灵风的机智,他早已看出七姑娘治不了这种病。她的医术之高是治身体之疾病,而失忆这种病,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治。
七姑娘发现竟然有自己治不了的病,一时觉得自己的医术并非高明。此时,她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因为作为一个大夫,给病人看不了病,是多么耻辱的事。
她匆匆忙忙地走出房门,并说道:“我去看看我爹爹,就不打扰你们了。”
柳灵风早已发现了她的窘迫,立刻追上去,道:“我带你去,神剑门路多而又复杂,我怕你走错了。”
七姑娘垂着头,完全不像她的个性,赧然道:“那就麻烦你了。”
这时,顾岚从床上跳下来,胡乱地穿上鞋子,跑出来,喊道:“柳灵风,我也去。”
于是,柳灵风等了等顾岚,她踢踢踏踏地走过来,不去牵他的手,而是牵着他的黑衫,就好像一个小孩拉着大人的衣角一般。
三人下了楼,通过石径小路,来到侠义堂后厅。只见东方白还在与柳七交谈,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自柳七中毒以来,他就很少说话,但此刻竟把几天几夜的话都说完了。
苏慢站在一侧,倍显憔悴,因为女人的容貌是最禁不起忧愁和担心的。她整日为柳七提心吊胆,生怕他抛下自己,白天忧心忡忡,夜里又睡不着,岂能不憔悴?
柳灵风、顾岚和七姑娘见他们还在谈心,不敢上前打扰,只能立在一旁。
突然,门口一位弟子通报道:“报告宗主,西溪十八坞的总瓢把子公孙晓求见?”
柳七一听,与东方白停止交谈,嘶哑道:“请他进来。”那弟子立刻走向大门。
柳灵风眼珠一转,寻思:“他还敢来神剑门?直落坞是西溪十八坞的分支,陆千崖攻打我们神剑门,他肯定是来说与这件事无关,甚至不知道。”
片刻,只听见外面吵吵嚷嚷,原来是神剑门的弟子将怨气都发在公孙晓的身上,都想将他活剐了。
直落坞的陆千崖攻打神剑门,如果说公孙晓不知情,谁会相信?
但是柳七相信他,吩咐道:“不要为难公孙晓,快请他进来。”
若不是副宗主柳十三劝住大家,也许他们早就将公孙晓杀了,以祭奠失去的亡灵。
柳灵风走到门口,喊道:“十三叔,请他进来吧!”
公孙晓赶紧走进来,生怕身后突然出现一柄利剑,将自己戳个大洞。
柳十三喊道:“大家回去吧!这件事,七哥自会处理。”副宗主还是有些威严,弟子们不得不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随后,柳十三也走了进来。
那公孙晓看到柳七病成这样,简直不敢相信,在寿辰的时候,柳七是何等的威武和轩昂,这才几天,他竟变成了这样?
虽然柳七生病,但是公孙晓还是很恭敬,控背躬身道:“七哥,几日不见,您怎么变成了这样?”
柳七沉声道:“说来话长,都是交友不慎,才会有今日的恶果。”
公孙晓垂下头,表示惋惜。
“你是为了陆千崖而来的吧?”柳七问道。
公孙晓战战兢兢道:“我也是刚知道这件事,此事真的与西溪十八坞没有关系,都是陆千崖一个人为了自己的私欲而胆大包天攻打神剑门。我素来敬重七哥的为人,我怎么可能会让直落坞的陆千崖来攻打神剑门呢?”他生怕柳七一发怒,下令攻打西溪十八坞,到那时,他们岂能挡得住?
如今山魅学院的老师,四大长老和那两千多名弟子都已经回来,要攻下西溪十八坞并不是难事。
所以,公孙晓才急着来神剑门解释这件事。
柳七道:“我自然相信你说的话,我神剑门与你们西溪十八坞素来交好,若是真的冲突起来,只会便宜那些阴谋家。”
公孙晓一直点头:“是是是。”
柳七道:“这件事错不在你,而在于陆千崖,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