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呼喊,脸颊上也传来被人拍打的声音,有点痛。
这个声音很熟悉,语气也很急切。
是妈妈吗?
不,不是妈妈。
她没死吗?她被人救了?
栾川意识昏昏沉沉,费力的挣扎了好几次,漆黑的视线内忽然传来了一丝亮光。
“你醒了。”男人压抑而紧绷的语气在瞬间一松,下一刻就见他快速把手里的湿布捂在栾川的嘴上,然后把她整个人背在了背上。
冀回舟?
是冀回舟吗?
喉咙传来撕裂的疼痛,栾川想开口,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别说话,捂着。”冀回舟说完目光在四周扫了一眼,然后背着栾川朝着一旁通向三楼的楼梯跑去。
之前因为起火点在一楼,栾川拿到画之后一楼已经出不去,只能爬到二楼,想趁着火还没完全烧上来从窗户边跳下去的。
可是现在整个二楼已经岌岌可危,如果再不走的话就走不了了。
可是现在火太大了,上了三楼能怎么办?上了就能出去了吗?
“你咳咳……你怎么会来?”
栾川无力的趴在男人的肩膀上,用力的捂着冀回舟给她的那块湿布。
可是这点水分在周围的高温下根本坚持不了多久,除了自己的皮肤,她还感觉到背着自己的冀回舟的身上也传来滚烫的温度。
“你放我下去吧,这样我们两个人都……咳咳咳咳!”
“闭嘴!”冀回舟一个侧身躲过了一旁被烧的倒下来的一块木板,“别说话,我们会出去的。”
“可是……”栾川被呛的眼泪直流,鼻子痛,张嘴说话的时候感觉喉咙在被用力撕扯,“你要是陪我死在这里的话,不值得。”
两人如今的关系,真的没必要。
虽然,对于此时看到冀回舟出现在这里,栾川心里的感觉……带着说不出的复杂和一丝自己也不懂的感动。
“值不值得,我知道就行。”
男人的嗓音冷静中透着一股让人心安的冷硬,栾川听着,唇角不自觉的溢出一丝丝的笑容。
“冀回舟。”
“嗯?”
“你说,如果我们两个今天如果能从这里出去的话,以后算不算生死之交了啊?”
“嗯。”
“如果我们今天真的能从这里出去的话,我可就欠了你一条命了呢。”
“上次的人情都还没还清,这次再欠的话就欠的更多了……”
“既然知道,那就从现在开始好好想想出去以后怎么还我。”
“还?”栾川低低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字,微微闭着眼睛,然后就没了声音。
也不知道是真的听了冀回舟的话之后开始好好的思考该怎么还,还是无力的再次昏了过去。
不过这样的安静没有过多久,就在冀回舟护着栾川,一口气跑到三楼,在三楼也快全部烧毁的火光中背着她朝着一处落地窗跑去的时候,栾川的声音忽然再次响起——
“冀回舟,你是怎么上来的啊,外面那么大的火,你会飞吗?”
“……”
“你怎么不说话,你怎么了?”
“……”
“冀回舟,你别吓我,你受伤了吗?”栾川的语气带上了焦急,说着就想要从冀回舟的背上下去。
“……我没事。”冀回舟说着摁住栾川的身子,“别动。”
听到对方的声音,栾川心安,听话的没有再动。
而因为混沌的意识,昏昏沉沉的栾川没有注意到男人话语里的异样。
“冀回舟,其实我觉得你挺好的,因为这是除了妈妈以外,你是第一个能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舍命来救我的人。”
“如果……我说如果,我们今天真的能出去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不分手啊?”
不分手,尝试一下,正常的恋爱和……交往。
栾川的气息越来越弱,意识也越来越昏沉,说到最后,声音几乎融化在了周边那如恶魔张开的血盆大口的火焰中……
冀回舟终于走到了窗边,腾出一只手来把面前残碎的玻璃给敲碎,走前一步朝下看去。
他们所在的地方的窗户位于别墅的后门,下面是一块游泳池,游泳池周边是一块青绿的灌木。
这一块,是整个一楼周围火势最小的地方,这是冀回舟在冲向火里的时候注意到的。
而救火的消防员也注意到了这个地方,下面聚集了好几个人,正试图从这边打开突破口。
就在冀回舟背着栾川朝下望的那一秒内正好被人看到了。
冀回舟转头,把栾川从背上转到了怀里抱着。
“好。”轻轻的一个字从男人的嘴里吐出,下一刻只见他低头在昏迷的栾川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最后一个字音落,冀回舟双臂抱紧怀里的人,纵身一跃,从三楼的窗口跳了下去!
……
栾川是在身上的一阵剧痛中醒过来的,头痛喉咙痛四肢也痛,视线内,是一片刺目的白色,鼻尖传来熟悉的消毒水味。
她在医院?
她还活着!
意识到这个事实,栾川猛然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手背上的针管被扯动,血液倒流,输液管变成了一片显目的红色。
“栾栾,你醒了!”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二哥。”栾川转头,看着坐在病床边的男人,还有一旁站着的唐颖茴和唐博锦,“你们……咳咳咳!”
“你终于醒了。”
唐城壹说着倒了一杯水递给栾川,“先喝点水,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缺氧太久,加上现场的浓烟,送来医院的时候几乎已经是不省人事,把我跟爸都快吓死了。”
“那么晚了你怎么还留在别墅,还有,现场怎么会着火的?”
“我……我也不知道。”栾川摇头,头部传来剧痛,“爸呢,他……”
那么大的火,别墅里的画估计都已经……
病房内陷入一片短暂的安静,随后唐博锦的声音不冷不热的响起,“你可真是个扫把星啊,才刚来我们家,就出了意外。”
唐城壹转过头,不悦,“博锦,你胡说什么!”
“我就实话实话,你说怎么好巧不巧她就在那里呢。这次不说损失,光是那些画可是爸一辈子的心血,现在全没了。”
“我看我们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安抚他老人家吧。”
话落,病房内再次陷入一片压抑的沉默中。
栾川低着头,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冀回舟呢,他怎么样,他有没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