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邪在一片黑暗中沉浮,灵魂轻的好像他稍微用力就可以挣脱这束缚着他的肉体超出凡尘之外似的,何邪还没来得及作出什么,就被自己的这种状态吓出了一身冷汗,愣是把差点获得自由的灵魂给扯回了正轨。
他现在可不是无事一身轻的那个何邪了,他身上可是背负着这个世界的生死存亡问题,虽然他暂时还没能看得出来贺锦这家伙以后到底能干出什么事儿来才会被判定为能威胁到世界存在的危险分子,但要是就这么把他抛下来,以后也许真的会发生这种事也说不定。
而且说不准这个罪魁祸首还是自己,那可就真的是太罪过了,凭着这股子信念,何邪愣是撑着沉重的眼皮把正在你侬我侬的上下眼皮分开,漆黑的瞳仁转了一转,就看见散发着无穷无尽的低气压和负能量的贺锦,好家伙,这些负能量都快要形成实质了,足以见得这个人的影响力有多大。
贺锦都快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什么厉害的大佬失忆后跑到低魔位面去祸害人类了。但这个浑身充满了负能量的家伙,在看到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就把所有不好的情绪全部一股脑儿都给收了回去,露出一个甚至有点小心翼翼的笑容来,全没有了平日里颐指气使的模样。
像只斗败了的小斗鸡。
何邪突然就产生了这样一个念头,怎么都止不住,于是他一点都伤心不起来了,“我没事儿,你不用担心,不要紧的。”
他是真的不是很在意,虽然的确很疼,不过暂时还是没能阴谋论的何邪心态很好,“只是个意外而已。”
如果真的只是意外,贺锦也不会如此难过,可是就算这只是意外,最后的那十米给何邪造成的二次伤害,却绝对不是一句意外就可以解释得了的。
“对不起。”贺锦的声音有点沙哑,不同于他平时或是刚睡醒或者刚抽了烟的那种,这一种明显是难过到了极点才会哽住一般的声音,“你是对的,学校就应该禁止赌博。”
“欸?”何邪没想到他竟然会说起这件事,“这不怪你啦,就算没有我们的那个约定,我既然报名参加了这个项目,也一定会对它负责到底啊,半途而废可不是好孩子呢。”
何邪笑得很灿烂,如果忽略他打着石膏的腿的话,或许贺锦还会陪着他高兴一点。
于是贺锦沉默着面无表情地瞥了眼何邪腿上的石膏,“那好孩子就继续在医院躺着吧。”
“欸欸欸,等一下!”
何邪想要拉住他,奈何自己两条胳膊一条腿都是废的,裸露在外面的部分几乎全部缠上了绷带,一眼看上去就是个新鲜出炉的木乃伊,还冒着热气的那一种。
“你还有事?桌子上有给你买的粥,没有别的事我就走了。”报仇要趁早,毕竟他又不是君子。
“呃……”何邪用脚底板想都能想到这家伙这会儿要走是要去干什么,一个好孩子是绝对不能做这种以牙还牙的事情的,大家还都是未成年,有什么事情难道就不能告诉老师吗?
没见过世面的好孩子何邪,并不明白,富二代之间的战争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民教师可以参与的,如果他不想丢工作的话。
毕竟这些家伙既然会到处搞事情就绝对不会是省油的灯,对于做这种坏事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不过不管贺锦是怎么铁了心的想要报复回去,何邪这会儿也是铁了心的要把这家伙给留下来,“我没有手可以吃饭。”
他特别无辜的看着贺锦,见贺锦回头看了他,顿时表情更加可怜。
贺锦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但他还是走了回去,坐在了病床旁边,拿起来那碗还很温热的粥,“他们是故意的。”
何邪一口咬住贺锦递过来的勺子,想要假装被烫到却又意识到这样会很容易被拆穿,于是他在吞咽的时候故意的紧了紧嗓子,成功的呛到了自己,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贺锦终于不说话了,专心的拍了拍他的背,叹了口气,“纵容这种人只会让他们更猖狂,我以为你明白的。”
何邪见自己是劝阻不了这个家伙了,只能耍赖让他留下了,“那我自己呆在这多危险啊,老大留下来保护我好不好?”
这一招,虽然很蠢,但的确很有效果,贺锦只是嘲笑了他一声,“胆小鬼。”就老老实实的没有再要离开。
何邪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时间可以淡化一切,等自己拖住他几天他应该就不会这么生气了,就不会去做下错事了吧。
然而,他想的实在是太轻松了,也太天真了,于是当他第二天早晨看到贺锦的笑容的时候,完全放下了心,看着他心情这么好,应该是不会去找别人的麻烦了吧?
所以在他陷入睡梦之中的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完全没有产生过任何怀疑,因此也就对贺锦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次日。
何邪在热心的贺锦同志的搀扶下,艰难的去进行每日必须的五谷轮回,并成功的在贺锦暴躁的直接把他打包扔来扔去之前,学会了拄拐这个技能,并且疯狂的开始刷这个技能的熟练度。
在这种情况之下,当何邪看到别的病房里门缝里露出的一点熟悉的人影,会下意识的归咎于自己看错了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也因此当他拄着拐杖坐在教室里看着被他磨的没脾气老老实实帮他记笔记的乖乖牌贺锦的时候,压根儿没想到会乐极生悲。
何邪没想到一场人为的意外竟然会让他的计划完成度达到这么高,难道是生死攸关的时刻这个人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这个朋友对于他的重要性?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这个家伙现在还是蛮重视自己的,至少以前不管自己怎么死缠烂打这个吃了秤砣铁了心的玩意儿他都是绝对不可能同意帮自己记笔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