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历两千五百零一年,正月一日,妖族天庭内召开新年的第一场朝会。
一座殿宇在层云中若隐若现,殿之高不知几何,近而观之,红砖朱漆,金黄穹顶,外殿用三百六十根巨大的金色柱子撑起一个光明顶。其门高九米,门上以金色的颜料勾画了金乌戏日图,牌匾书三字,名曰:承天殿。
门外大批身着锦衣的大妖互相闲聊,随着殿门打开,一小妖大喊:“恭迎各位大人入殿”。语罢,门外之人按次序进入门中,顺序列队站好,集体对着前方的帝俊作揖道:“参见我族天帝。”
“免礼,开始早朝”帝俊威严的声音响起。
身着紫衣的东皇出列道:“禀天帝,臣日前得到消息,巫族暗中培养人类,意图反我天庭,臣奏请天帝发兵讨伐巫族。”语罢,入列垂手而立。而庭前众臣议论纷纷。
“这,不可啊”“怎么能这样”
“万万使不得”
“天帝”一位牛首人身,精壮异常的大妖出来作揖道:“我族承天命而治世,至今四万三千载,一直未与其他大族起灭族之战,这样恐怕有些不妥。”
“是啊天帝”“牛魔大皇说得对”
一片赞同附和之声。
“哼,谁说不可?”一名只有耳朵尖尖的,头发墨绿,与人同形的妖臣出来道:“天帝,我族与他族共处长久,但其余种族并不完全认同我族统治地位,如果能灭掉巫族,定能震慑他族,再无染指我天庭之意!”
又是一片赞同之声。
帝俊摆手道:“老规矩,赞同对巫族起战争的站在右边,反对的左边,开始吧。”
帝俊说完,庭下百人挪移位置,或右或左,不多时便站立好。右边人数略高于左边。
帝俊轻轻点头,说道:“宣布金乌皇令,命东皇为兵马大元帅,统帅三军,总领战事。命青鸾王为前军主将,率领青鸾族,鸣奇族等五日后先行出发,探查敌情。命牛魔王为后军主将,率领啸月天狼族,九幽豹族等筹集粮草,七日后出发,其余种族,除我金乌族、鲲鹏族、饕餮族、九尾天狐族部分强者留守外,跟随东皇出征。散朝!”
“诺!
众人转身,三五成群结伴而去,皆摩拳擦掌,斗志昂扬。
而此刻殿内,原本威严无匹的帝俊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眼中金色的光华流转,他看到了妖族的结局,可这是苍天的命令,他不得不从。缓缓的,他低下头,一个人坐在那,好似没有生命。
殿外,群妖出去后有些人询问东皇,帝俊是否有别的用意,东皇笑着摇了摇头说:“天帝只是为我族而计。”
“可是......”
“不要问了”,东皇打断发言:“你们只要遵守天帝的命令去做就可以了,不要问这么多。另外,还烦请鲲鹏王去一趟巫族祖地,告知他们此事。”
一个丰神俊朗的大妖点点头,张开背后双翼,腾空而起,翅膀一挥,转瞬即逝。众人不禁想起帝俊对鲲鹏族的评价: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众人散去,各自准备。
巫族祖地。
“早上好啊”
“早呀,去打猎啊”
“巫茗她娘,给你你昨日放借我的工具,谢谢你呀”
......
“啾~”一声尖叫打破了这种宁静。只见天边有一团黑云快速向祖地而来,一眨眼的功夫,那团黑云就到了祖地上空,巫族族民这才看清,这哪里是一团黑云啊,分明是一只遮盖了整个天空的大鸟。此鸟躯体黑金之色,有淡淡的紫色气体萦绕,一对翅膀横跨天际,双目金黄,里面好像有大道流转。它低头看了眼巫族族民,突然俯冲向下,落地之时,大地颤动,带起的风瞬间吹飞了周边的所有族民和房屋牲畜。化而为人,华冠玉容,紫袍缓带,负手而立,尽显王者风范,一时间周遭族民无一敢动,尽皆愣在原地。
四下寂静,待风流平息,大巫禁卫披坚执锐,围了上来,其中一个看似队长的巫人向来着抱拳问道:“敢问前辈名讳,来我巫族祖地所谓何事?”。
来者轻蔑的看了一眼这个队长,轻笑一声道:“妖族天庭,帝俊御下,鲲鹏王。想知道我来何事,你还不够资格。”语罢,便径直向祖地内一座漆黑肃穆的通天高塔走去,一路上无人敢阻拦。
高塔内,十二祖巫正在讨论巫族与人族的合作事宜,感受到了祖地内的异动,祖巫帝江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内侍低身进来说:“禀告祖巫,妖族鲲鹏王前来。”
“什么?”天吴祖巫惊讶地问道:“妖族十二王族的鲲鹏他来干什么。”
句芒祖巫面色阴沉,思考一会儿说:“前几日群星坠入人族,天命归人,妖族此来恐怕并非好事。”
共工、玄冥、后土等祖巫点头附议。
祝融祖巫却不以为然,骂到:“他奶奶个熊,来就来,他们想打也得掂量掂量我祝融是不是吃素的。我祝融一族正好和他金乌皇族比拼一下看看是我的玄昧之火强还是那群小鸟的太阳之火更胜一筹!”
强良祖巫也符合祝融道:“是啊,我也正想会会他们的雷鸟一族呢。”
其余十人知晓这二人本就好战也只是笑笑并不责怪他们。
帝江作为十二祖巫的首领却是眉头紧锁,看向了今日会议中一直不曾说话的,身为巫祝的烛九阴问道:“不知道巫祝大人可否动用时间回溯,帮我们看看妖族那位大帝是怎么想的。”
烛九阴抬起低着的头,看向帝江,声音沙哑地问:“帝江大人,您真的想知道这其中的奥妙吗?”
“巫祝大人,你的声音这是怎么了?”奢比尸祖巫问道。
众祖巫这也才发现,正直中年的巫祝烛九阴此时面如枯槁,满头华发,原本装有日月星辰的眸中现在却是充斥着灰色的死气。
“呵呵呵,咳咳咳咳咳”烛九阴干笑几声,便就发出一阵咳嗽,帝江忙给他拍拍背。
烛九阴摆摆手,说道:“昨夜我见祖塔的火烛忽明忽暗,就以预言术观看了一下我族的未来,可是,唉。”烛九阴发出一声长叹。
奢比尸急不可耐的问:“可是如何?”
“我看不到我族的未来。”烛九阴一字一句到。
“什么?”
“这怎么可能!”
祖巫们大惊,毕竟巫族是大地上第一种族,实力强大又交友广泛,十二祖巫联手甚至可以搏杀妖族二圣——妖帝帝俊和东皇太一。
场面陷入了一片寂静中,好似掉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吱呀——”一声响,门被推开了,那位妖异的王走了进来,金色的眼睛看着屋内的众人,随手拉了个椅子坐下,也是一言不发。
“阁下是?”帝江率先打破沉默。
“妖族,鲲鹏王。”这大妖语气平淡,头也不抬,眼睛里满是轻视之色。
后土祖巫看不过,强压着怒气说“不知妖族亲王驾临,有何见教?”
鲲鹏王轻笑,道:“奉陛下圣喻,前来宣战。”一边说一边把玩着自己手上的玉扳指,丝毫不管周围众人。
祝融率先沉不住气,大骂:“你妖族什么意思?要与我族开战,就不怕爷爷我杀你们个天翻地覆!”
鲲鹏王抬起头看向他,眼中金光一闪,祝融瞬间感觉到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机锁定了自己,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帝江急忙挡在祝融身前,祝融这才停下后退的脚步,可背后却也出了冷汗,如有针刺,除了烛九阴外,其余众人这才正视这位妖族来使的强大实力。
“呵呵”鲲鹏王笑了笑,道:“你有本事尽可来杀,最终可别自己陨落在我族手中。”
“你!”祝融大怒,正欲出手,帝江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看向鲲鹏王说:“阁下此举是否太过了。”
鲲鹏王正视了一会儿帝江,收起了轻蔑想语气,说道:“我杀不了你,可你也杀不了我。”
帝江闻言,问:“何时起战?”
鲲鹏王道:“我族大军已备,十日后神兵天降。”
帝江抱拳道:“如此,阁下请回。”
鲲鹏王起身离去,在门口一声长啸:“鳩~”化身大鹏,双翅一阵,便至云霄,期间并未与巫族众人有何交际。
强良看向帝江:“大哥为何不杀了他?”
玄冥也疑惑地看向帝江。
帝江面色阴沉地说:“鲲鹏王是妖族二圣之下第一人,传言说他甚至可以和太一打个平手,帝俊都未必能杀了他,而我自问比不过帝俊,自然不可能将他留在这。”
“这——唉,罢了”强良叹息一声。
巫族祖塔内众人陷入了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帝江问道:“诸位有何看法?”
众人皆不语。
又是一会儿,烛九阴轻叹一声说:“我时日无多,今日便以生命为代价,为我族贡献最后一份力量吧。”
句芒大惊:“巫祝大人不要做傻事。”
烛九阴笑了笑,走上前摸了摸句芒的头,说:“句芒啊,我是你成为祖巫的引路人,你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膝下无子,祖塔顶有属于我的传承,如果此次我巫族有幸存者,便将此传承给予他。”
句芒眼眶中顿时充斥了泪水,后土也道:“巫祝其实不必如此。”
烛九**:“我意已决,请帝江大人准许。”
帝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众人,道:“开始吧。”
烛九阴在胸前结印,低于道:“大道天成,时事轮转,吾以吾血为引,肉身为祭,求证天机。”说完,祖塔内呈现出一片雾气,烛九阴周身燃起大火。
“大哥,真的要这么做吗吗?”雾气中传来声音。
祖巫们看见在一处空旷的大殿,两个衣着华贵的大妖正在密谈。
...
“我时日无多,这是我为我族做的最后一件事,哪怕我就此身死也在所不惜。”
窗外群星坠入人间,月色如炼,而雾气里却传来一股厚重的血腥味。
突然白雾散去,而烛九阴浑身冒着黑烟,已然成为了一具焦骨。
句芒再也忍不住眼里,放声大哭。
后土和奢比尸也暗暗摸了摸自己的眼眶,祝融一拳砸在了祖塔的墙上,帝江挥挥手道:“巫祝陨落,全族哀悼三日。”
当日巫族全境太阳蒙尘,显出了日食之象,大地黄土翻涌,作为母亲河的黄河也改道决堤,数百公里化为泽国。巫族历记载:“祖历两千五百年零一年,巫祝烛九阴亡,当是时,天狗食日,地龙反身,黄河翻涌,改道决堤。”
三日后,巫族祖地。
巫族众人聚集在祖塔前,沉默的看着面前的十一祖巫。
帝江说:“我的族人们,前日妖族向我们宣战,巫祝大人为了我族的未来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可是它什么也没看见。”
“什么?”
“什么都没有”
“这可怎么办啊!”
帝江望着喧闹的众人,顿了顿说到:“可是我巫族是大地上的王者,王,三横代表天地人,一竖就是我们自身,参透天地人者方可为王。妖族欲亡我,我族就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对√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妖怪们要吃我们也要崩下来几颗牙!”
顿时群情激奋,大喊着要让妖族付出应有的代价。
帝江看着台下激愤的族群道:“整兵备战,七日后迎战妖族!”
“诺!”众人跪倒大喊。
语罢各自回去准备,帝江的命令也传到了巫族各地与友好种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