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正朝外走着,忽听门口闹嚷,捷步过去,冬哥栏在门口,不让来人进去,江寒一时看清来人是‘伪鼠’,使一眼色,冬哥半分狐疑放他入内。
江寒道:“你怎的现在才过来,”话留一半,命冬哥守好门,里面详叙,宋铎也茫惑跟上。
花厅里,伪鼠碍于宋铎,不便明说。
他俩眼里都明摆着警觉,宋铎当先一问:“阿月,你这又唱得哪一出。”
江寒答:“这位就是明月阁紫陌部属,大名赖二,诨号伪鼠,前段时间我命他去晋王府查探。”说完她又不紧不慢解释宋铎。
二人得知对方身份,疑虑散去,脸色渐渐明豁开。
赖二略一见礼,续续道来:“回禀主子,赖二在晋王处发现他与手下谈话,准备在主上大婚时动手构陷与你,可惜被他们发现,这一出逃才急着来见您。”
江寒挥手命他退下,心如乱麻,扶着额头,一屁股后坐到椅上,缓缓抬头看向宋铎,疲惫道:“看来垂涎我们这块肥肉的人不少。”
宋铎也拿不上主意,事情越发棘手,前有昭珽分解庆远军,东朝大臣步步紧逼,现在又杀出个昭琰,局势远比当初在南夏时复杂诡谲得多。到后头能否全身而退,实在危险。不禁道:“阿月,我们应该怎么办?”
江寒长嘘一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看鱼腥能吸引多少猫来,以静制动,且走且看,化整为零,逐一击破。”她拍拍衣袖站起,话锋一转:“走,喂猫去了。”说完大步流星走到前面,宋铎听得半知半解,私下嘀咕:“莫非会仙楼有大猫。”
却被江寒听在耳里,“大猫有,乌龟也有,就看你喜欢哪个。”
江寒话间隐晦,宋铎反倒担心她会不顾一切卷进东朝权政旋涡里,他开始后悔当初在白水亭那般决定。
会仙楼,三楼雅间,田二爷对江寒即是期待又是疑惑,江寒扶顺衣服往凳子上一坐接过酒保手里茶盏,神态飒爽,跷着腿一点儿不拘束,宋铎站在他旁边,目里警惕一刻不离田二爷,看得他好不自在。
江寒放下茶盏道:“田二爷,本官看你今日生意不太好。”
正中下怀,田二爷无奈道:“人都朝明矾楼那边去了。”
“还记得上回我给你提过的生财之道否?”
田二爷作揖含蓄道:“愿闻其详。”
江寒直挺挺站起来,背手走向外面,田二爷不明其意也跟着出去了,二人站在阑干边,俯瞰酒楼全景,江寒边看边啧嘴,“可惜,可惜了,如此妙地,没有发挥出它最大的用处。”
田二爷迫不及待:“中侍可有建议。”
江寒眺望酒楼说出自己见解:“首先你看看,纵观整个酒楼,来这里消费的女人有多少。”
田二爷听得迷糊了。
她以一副精明的神色看向田二爷道:“大当家的,亏你还是生意人,可别小看女人,她们一旦认准了事儿,花起钱来,比起那些个男人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高档酒楼男女老少就应该来者不拒,只定位男人作为最大消费者,那远不够。”
宋铎在一旁听得忍不住,噗呲一笑,江寒总结的很精辟,女人花钱还真不是某些男人可比的,不过吝啬鬼江寒除外,不倒坑一笔,算走运。
江寒不理他,田二爷眼里闪着精光,饶有兴趣,“中侍这想法当真清奇的很,田某越发想听。”
她继续说:“首先你这酒楼格调得改改,太过厚重,那些富婆看了,都不想进来,柱子地板这些换稍微中和一点的颜色,装饰帘子这些也得改的亮眼精致点,能把那些高门贵女吸引过来,有她们给你做宣传,比你自己卖力有用的多,得闲我找个人帮你打点打点。”
田二爷魂游天外,似有所思。
江寒道:“田二爷有看法。”
田二爷短皱眉头,似有难言之隐:“中侍想法独特,田某也很赞同,只是眼下”他压低声音,小声道:“资金周转不上,田某不敢轻易冒这风险。”
江寒顿疑:“怎么可能,上次我不是才投了那一大笔前,即使修缮好酒楼,应该能剩下一部分,再加上酒楼生意不错,不至于会周转不来,除非利润太薄。”
田二爷道:“这倒不是,”他换来一个小厮,吩咐道:“去,把账房叫去花厅等我,带上账册。”
“中侍,我们里间详谈。”他瞥向宋铎有礼道:“本店财务属于内幕信息,谢绝外人知晓,麻烦这位大人厅外稍后。”
宋铎看向江寒,平平道:“我听你的。”
宋铎被拒之门外。
账房拿出这两年账本给江寒查看边说:“中侍,这几本上面完整记载了会仙楼收入状况。”
江寒道:“没问题啊,收入挺大,支出也不少,好歹盈利了。”
账房又拿出几本给她看,这几本明显上面多了很多赤字。
账房看了田二爷一眼,才解释道:“中侍,您现在看的这几本是会仙楼没收回的债账。”
江寒仔仔细细查看,“这些名字是谁,欠的还挺多。”
田二爷轻叹道:“都是来这里消费的客人。”
江寒明白了,“吃霸王餐的,难怪之前你没钱装修酒楼,原来问题出在这当头上,这些陈年老账,怕都是收不回来的坏账。”
田二爷苦诉:“中侍所言不虚,不是田某不想收,而是没那能力不敢收,这些人里有吕大人的亲信,也有些田某惹不起的衙内,青皮混混,仗着有权有势,横着来,现在为止,只有这群人是我们不敢惹得,人不给钱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
江寒平生嫉恶如仇最见不得这些天下不公事,一激动大拍案板,茶盅叮当响,田二爷低头缩起肩膀。
她盯着账本道:“田二爷不用担心,会仙楼有本官坐镇,绝不允许此类坏账烂账再出现。”
“中侍….”田二爷抬头,忧虑道:“您还是不要再淌这趟浑水,那些人有权有势,非是善类。”
田二爷够讲义气,倒是个有良心的人。
江寒道:“凭你这句话,这浑泥我淌定了,大当家且宽心,我自有分寸,绝不会累及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