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149年9月28日,中午。蝶与狼决定向“巨象”进攻的同时,大沼泽西北边缘。距离“归蝶”部落300公里处。
“没想到真的走出来了啊。”“火狐”乔-福克斯轻声嘀咕。他眺望西北。刚果河的浪涛向东奔流,而在刚果河的上游,则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那里正是变异者“归蝶”部落的所在。福克斯打开手中的旧地图。。
“那个黑影消失的方向是在刚果河上游,金沙萨,这里过去曾经是人类的都市。没想到‘归蝶’竟然会把老巢建在这种地方。”
“这只说明,人类和变异者的差距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焰雪回答道。她举着望远镜。自从焰雪和福克斯被困大沼泽,已经过去近两个星期。一开始,两位制裁者完全迷路。几乎陷入绝境。幸好,他们遇见了一个奇怪的黑影(那其实是容布的“分身”)。焰雪和福克斯没有选择,他们只能一路跟着黑影行动。最初,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往哪里走。但随着时间的推势,他们渐渐明白,黑影是想将自己带出大沼泽。
“变异者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们是想要设下埋伏吗?”福克斯问道。焰雪摇摇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不必那么麻烦。他们大可以在我们离开大沼泽之前就动手,这样还更有效率一些。”
“也许他们是不想深入险地。大沼泽是‘巨象’和‘归蝶’部落的交界处,也是两大变异者部落的缓冲地。如果在这里交战,很有可能会引起两大部落之间的误会。”
“我倒认为这种荒蛮之地最适合战斗。不过,如果他们真的打算埋伏,这对我们更加有利,反正我们也要去‘归蝶’,如果有变异者引路,反而会轻松许多。”
“这么说,也是。”福克斯喃喃道。两人遂继续前进。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并没有遭遇埋伏,“归蝶”的变异者似乎缺乏准备,它们轻而易举地就让两位制裁者潜入腹地。甚至连外围的岗哨都没有几个。进入到刚果河流域后,最初引路的黑影已经不见踪影。但两人也不再需要向导了。他们距离目的地只有一步之遥。
……
福克斯拿出一块蛇干,这是他最后一点的存粮。“火狐”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掰下一快,丢给身边的女孩。焰雪单手接住。
“谢谢你。但我还不饿。”
“不要硬撑着,焰雪。我知道,你为了保留食物,一直吃得很少。但现在已经到了最后时刻,我们马上就要进入战场。如果我们成功,食物要多少有多少,如果失败……那也没有下一次了。与其后悔,还不如现在把所有的存粮一口气解决。没有力气的话,可是没法参加战斗的。”
“……谢谢你,谢谢。”焰雪喃喃道。她啃着蛇干。由于风干日久,蛇肉已经变得十分僵硬,咬在嘴巴里也感觉不到任何味道。但只是这种撕咬的嚼劲,就仿佛可以给人一种无形的能量。两人将蛇干全部啃掉,连一点骨头都没有剩下。福克斯问。
“焰雪,你见到星月之后,打算怎么做。”
“……”
“不知道吗……我想也是。”
“不是不知道,只是……只是,我不能见他。我也不想见他。福克斯,我该与他见面吗?”
焰雪轻声开口。她紧紧环抱住身躯。她就像是一个单相思的孩子一般,惹人心疼。“火狐”露出笑容。
“这不是我可以决定的,焰雪。这只有你自己才能判断。如果你不想见他,当然可以不见。但你真的不想见他吗?还是说,你只是在逃避呢?但逃避只会让人后悔,只有这一点,我可以百分百确定。”
“后悔,我一直都在后悔。或许,星月也是一样。但人生是没有后悔药的。我能做的,只有一路走下去,走下去。”
焰雪嘟着嘴巴。她深深埋头。两人陷入沉默。河水湍湍流淌,淡淡的轻风在空中吹拂,树丛摇晃,沼泽荡漾,高悬的烈日映照天空,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安详。
但是,有什么不对。
焰雪聚精会神,她努力将视线放到最远。一个黑点从视线中一闪而过,然后隐入云层之中。福克斯问。
“焰雪,你看到什么了。”
“不,没什么。也许只是错觉。”焰雪回答道。但她还是看着北方。碧蓝的天空一望无际,但这一次,天空中却是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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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归蝶”部落中。
星月来回踱步。他把脚步踩得“咚咚”响。就连蜈蚣在房顶乱窜的声音都被压过,星月心情烦躁。之前,自己被蝶强吻,差一点就把持不住,陷入万丈深渊。虽然就结果来说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星月终究无法接受。
因为,自己不想背叛。
不想背叛“她”。
星月深深叹气。他努力将思绪重新放回到正事上。星月仔细“咀嚼”刚刚从蝶这边得到的消息。很明显,非洲两大变异者部落正面临内讧。但这个内讧会发展到什么程度,现在还不得而知。在“归蝶”阵营内部,狼肯定是主张先发制人的一派。蝶虽然暂时态度不明,但星月很怀疑她会跟着狼的节奏走。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无论“归蝶”部落是否会对“巨象”发起突袭,这与自己现在所处的困境都没有任何关系。星月现在正处于十分无力的状态,他的武器被收走。而在房顶上,那条吃人的大蜈蚣还在徘徊。它就像一条巨大的锁链,包围着校舍外壁。只要自己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发起进攻。之前,星月也想过,这头生物是否有智慧,是否可以进行交易。但当看到蜈蚣轻而易举地将喂食的变异者一起吞掉之后,他立刻放弃了这种想法。
对方,不过是一头野兽而已。
星月四处搜寻。他从废弃的课桌脚上拔出一根铁柱,姑且当做武器。星月心中十分清楚,如果自己想要突围,那就只有强行硬来。但光那头大蜈蚣就已经足够麻烦,如果再要与高阶变异者交手,恐怕还是太过勉强。从与蝶的谈话中,星月得知苏定,纳达和斯蒂尔都还活着。他也可以料到福克斯也活着。不出意外,这些人肯定都是以“归蝶”作为最终目标。他们的目标或许不一,但至少,他们肯定不会是变异者的朋友。而在他们抵达之后,一场大战在所难免,而这正是自己逃跑的机会。
唯一的问题是,她,会来吗?
星月按住胸口。他突然感到自己的心脏正在砰砰直跳。只是一想到“她”,自己竟然就会产生那么大的反应。自己曾经还以为,过去那么多年,自己对于“她”的记忆,已经多少有一些忘却。
但是,忘却不了吧。
这样也好,因为,自己也从来不想忘却。
星月深深呼吸。他双脚盘坐,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心跳的频率正在逐渐平复,等到青年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恢复到战斗状态。那炽热的红瞳,就如刽子手一般,冷酷,而又绝望。星月重新起身,他站到窗前。蝶的身影早就已经不在。而在自己的天顶。昆虫爬行的声音不绝于耳,很显然,那只大蜈蚣一刻都没有放松警惕。阳光柔和,天清云淡,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是如此宁静,甚至宁静地让人可怕。
“那是什么?”星月自言自语。在他的赤色红瞳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上百公里外的天空中划过。那正是焰雪之前注意到的黑点。只是星月的眼睛更好,看得更加真切。但在这个距离,他也只能确定有那么一个“东西”而已。黑点徐徐下降,它似乎是要降落。星月集中精神,但对方很快便隐入到云层之下,再也看不到了。
是飞行器,还是鸟?星月对自己说道。他也说不清楚。远方的云影层层叠叠,就好像正在酝酿着什么。
暴风雨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