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前。
电闪,雷鸣,晴朗的天空突然被丛云笼罩。狼和象互相对峙。他们的杀气仿佛震撼天地。微风拂面,狼眼皮一动,他率先出手。风指三点,直接攻击向象的双眼和咽喉。刚才的一击,已经让狼看到了象的防御力,所以他才会选择攻击象身体上的“弱点”。象没有躲避(以他的体型,也不可能躲开)。他只是张开手掌。
“轰”,剧烈的撞击声冲击大地。狼的攻势几乎是被瞬间反弹了回去。巨大的身影在眼前展开,阳光突然消失。狼抬起脑袋,他眼睁睁看着巨大的阴影从天顶沉沉压来。象的身体正在无限膨胀,他本来就是身材魁梧,但这也完全超出了魁梧的程度。他仿佛化身为一只无坚不摧的猛犸巨象,傲立于群山之间。
“哞哞”!!!
嘹亮的嘶鸣充斥山间。狼冷汗直流。他就仿佛面对一堵墙一般。“没有想到,你竟然会那么快就解放。”
“不,不是解放。”象缓缓答道。他的声音深沉而又有着磁性。狼的呼吸渐渐急促。“不是解放?确实,解放之后,高阶变异者会失去理性,沦为纯粹的野兽。鹰就是这样死的。但是你却不一样。你……”
象没有回答。他突然前冲。狼立刻跳开,但他却躲不过那么大范围的攻击。刹那间,狼就被凭空击飞。
“哇!!!!”狼痛苦哀嚎,他撞上后面的山壁。碎裂的声音传过身体,狼硬撑起身,但下一刻,他却像是支撑不住,单膝跪地。象缓步向前,他的身影已经完全罩住天空。狼咬住嘴唇。
“半解放,在身体获得强大力量的同时,头脑也保持着高阶变异者的存在。我一直以为在变异者中,只有我才掌握这门技术。没想到你也能做到。但是,能将半解放的力量释放到这种程度,则必须拥有‘哈米吉多顿’的碎片才行,象,难道你……”
“就如你推测的一样。”象回答道。他的声音与山峦化为一体。狼瞠目结舌,渐渐地,他放声大笑。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这样一切就都解释得清楚了。为什么你会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为什么你会衰老得那么慢,为什么你的身体会变得完全不像人形。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你说不能使用陨石碎片,到头来你自己却首先食言。真是够搞笑的。但是,这样也好。只要杀了你,我自然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简单,明快。”
……
斯莱娜躲在暗处,她惊愕地看着两个高阶变异者。狼已经身受重伤,但他的嘴角却带着难以理解的狞笑。而象则是高耸入云,他的身体就好像一座小山。这场战斗已经远远超越了人类的理解范围。这已经不是普通人能够插手的范畴。
但是,我必须看着。
斯莱娜屏住呼吸。她已经害怕到了极点。但她却强逼着自己留下来。象继续前进,他抬起“脚”,似乎是想将狼彻底踩死。而狼则是张开手掌,他似乎是要硬接下来。巨大的黑影就要压下,突然,象停止动作。
“是谁。”
“!?”斯莱娜看向悬崖的方向。风声一闪,刹那间,两个陌生的身影出现在山峦上。他们居高临下,俯视着下方的战场。那正是尘空和黑色战士。他们的身上都是血迹斑斑。象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
“制裁者,其他的不需要解释了吧。”尘空说道。他抽出“青钢”,铁青的剑锋隐隐震动,它就仿佛是与天地共鸣一般。象目光凝视。
“又是‘哈米吉多顿’的奴隶……但我应该已经与苏定中校谈好了才对。我和人类并不是敌人。”
“但制裁者也不只是苏定一个。而我也不是东方定居点的人。”尘空回答道。狼轻哼一声。
“尘空,来的太晚了,象的身上就带着‘哈米吉多顿’碎片,杀了它之后,这块碎片就是我们的了。”
“!?”尘空眼睛一亮。他竖起剑柄。身后的黑色战士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它跨步上前。象回眸一瞥。他看着一旁哂笑着的狼。
“狼,原来你和制裁者联手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一开始。”
“蝶知道这件事情吗?”
“蝶?她怎么会知道。她只是我手上的一枚棋子。而且她也马上就要死了。马上,她就会一起陪你而去。”
“狼,你才是真正的叛徒。”
“随便你说了,象。我说过,我是为了我自己而战。”
狼张开爪子,尘空和黑色战士一起围上。他们三个将象包围在中间。一旁的斯莱娜屏住呼吸,而象则是轻轻回望自己的伴侣,他努力想要露出笑容。但他的笑容却比哭泣更加恐怖。“哞哞”声响回荡不绝,雷声阵阵,阴暗的天空,显得如此恍惚。
******************************
“快一点,就要来不及了!!!”
阿缇罗大声说道。他向前狂奔。而莱姆则是艰难地跟在后面。他只觉得胸口疼痛,每呼吸一次都十分困难。但阿缇罗却丝毫没有在乎莱姆的情况,他只是以最快速度向前狂奔。
这个家伙,他也应该受伤了呀。莱姆看着阿缇罗染血的肩膀。阿缇罗的伤口已经血肉模糊,莱姆甚至看得见那森森的白骨。但对方却像是没事一样。如果这不是因为他已经疼得失去知觉,那就是他的忍耐力真的超级强了。
大概是后者吧。
莱姆心中嘟囔。他只能尽全力跟上。两人在层层的矮房之间穿梭。在他们的身边,到处都是乱哄哄的。“巨象”的变异者正在四处乱窜,它们似乎是受到了惊吓。而人类早就逃回自己的住处,他们一个个蜷缩起身子,不敢探出头来。由于之前的战斗,莱姆和阿缇罗被摔到了很偏远的地方。而莱姆又因为身受重伤,飞不起来,以至于两人不得不绕一大圈远路。阿缇罗左冲右突,突然,他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似得,猛地停下脚步。
“等一下。”
“怎么了!!”莱姆吓了一跳。他差点撞到阿缇罗身上。阿缇罗左右回顾,他突然朝反方向奔去。莱姆一头雾水,但他也只能跟着阿缇罗走。两分钟后,他们抵达目的地。这里是“巨象”部落的西北部,原来应该是朝向大沼泽的出口。但现在,这里却沦为地狱。大量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流出的鲜血,仿佛将整片大地染红。周围的平房都被破坏,就连防御工事都变成一片废墟。莱姆目瞪口呆。
“这是出了什么事。是象和狼在这里战斗过吗?”
“不,不是他们两个。伤口不一样。”阿缇罗蹲下身。他检查着尸体。这些尸体死状各异,有被撕碎的,也有被砸掉脑袋的。其中一个变异者是被拦腰斩断。他的伤口十分规整。这绝对不是变异者所为。
“新的敌人……”阿缇罗喃喃低语。他的眉宇间扬起怒气。莱姆蹲在阿缇罗身边。
“看起来是被剑砍断的。像这样锋利的刀锋,绝不是一般的金属。”
“……‘哈米吉多顿’的碎片。”
“你说什么?”
“是制裁者。”阿缇罗握紧拳头。他再度出发。莱姆连拦都拦不住。他只能一路跟到黑了。两人沿着战斗的痕迹前进,一路上,到处都是干涸的鲜血。片刻之后,他们终于抵达象居住的穹顶底下。细长的阶梯蜿蜒向上。阿缇罗终于长舒口气,他总算就要看到希望。但是——
“啊啊啊啊啊!!!!!”
“!?”阿缇罗和莱姆猛地停步,两人都是震惊。这个叫声是如此恐怖,如此绝望,让人不寒而栗。而随着这声嘶吼,天空的阴云渐渐拨开,光明再度降临,阿缇罗和莱姆面面相视。两人的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莱姆挪动嘴唇。他问。
“刚才的是……”
“象!!!”阿缇罗一声大吼,他向上冲去。莱姆紧随其后。两人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不到五分钟,他们就登上千米之高的穹顶。在山顶,战斗刚刚结束,正午的阳光照耀而下,周围的一切都是亮晃晃的。狼,尘空和黑色战士都倒在地上,而在他们的中央,象正用身体保护着斯莱娜。黑人女子浑身发抖,在她的身上,淡淡的红色流淌下来,那是粘稠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