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146年10月,三年前,北美定居点,天空之城。
绿色的海洋无边无际。焰雪蜷缩着身躯。她的意识飘荡在海洋中,仿佛存在,仿佛又不存在。朦胧的视线飘忽不定,一个声音穿越脑海。
在睡吗,焰雪。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这里是哪里……你应该十分清楚才对。因为这里正是你的体内。
我的体内?
确切的说,是在你的潜意识中。以唯物论的解释,这个世界没有灵魂存在。确实,灵魂并不存在,但“哈米吉多顿”陨星却可以让人类的意识形象化,所以你才能听见我,所以你才能与我说话。
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你,我的孩子。我就是“哈米吉多顿”,迟早有一天,我们会融合在一起。到时候,也将是人类灭亡之时。
虚无的声音渐渐远去。焰雪的视线也一点一点低沉。而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她的脑海中只生下一个念头。
星月。
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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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嘟”,无数的仪器闪闪烁烁。焰雪闭着眼睛。她全身赤裸,正深深沉睡。巨大的试管绿光莹莹,密集的管道的排在天花板上。在管道中,都是绿色的液体。那正是“哈米吉多顿”陨星的流体。
尘空站在试管前,他看着焰雪沉睡的姿态。此时,自从涨渡湖之战结束,已经过去整整两个月。而焰雪也就这样睡了两个月。根据医生的说法,她应该还是活着的。但从外观上来看,她却没有一点“活着”的迹象。她就仿佛是一尊标本,一尊人类有史以来最完美的雕塑,存在于世界之上。
真是愚蠢。
尘空心中咒骂。但他却更像是在诅咒自己。因为正是他亲手造成了焰雪的现状。涨渡湖之战,尘空突施冷箭,厚重的剑锋从后穿透焰雪的身体。虽然尘空刻意避开了致命伤,但青钢的威力还是太大。焰雪创口极大,流血过多。纵然进入冷藏室输血急救,也就是勉强维持住生命的程度。而当她抵达北美定居点的时候,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科学家们立刻将焰雪送入巨型试管。“哈米吉多顿”的液体同时通入。两分钟后,焰雪的心脏停止跳动。尘空都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但莫里斯却是面带笑容。
“没事的,这就足够了,她会活下来的。”
这就叫活下来吗。尘空心中嘀咕。不知为什么,看到焰雪现在的状况,他的心中不太好受。尘空与这个女孩有着很深的渊源,他和焰雪,星月,都是东方“超人”小队的成员。而由于年纪较长,很多时候,他都是扮演着兄长的角色。但三人的道路却在四年前彻底分叉。尘空选择背叛人类,他率领“超人”小队全体起义,结果情报泄露,遭到东方定居点强力镇压。尘空侥幸逃生,但他却在巫山之巅遭到焰雪和星月联手追击。最后跌落万丈深渊。
尘空不知道自己到底对星月和焰雪抱着怎样的想法。是深爱,是怜惜,是怒其不争,还是无尽的憎恨。也许这些感情都有。甚至,尘空还曾对焰雪抱有过更加私人的感情。但这份感情也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变得模糊了。
……
脚步声从后传来。莫里斯走到尘空身旁。他是尘空的直属上司,也是幕后真正的掌控者之一。这一次将焰雪从东方带到北美的行动,也是由他直接负责指挥。
“她还没有反应。”莫里斯说道。尘空斜撇一眼。
“没有。我看不出她有重新活过来的迹象。心脏没有跳动,呼吸也微乎其微。或许血液还在流淌,但这更像是从外面渗进去的。”
“但她还活着,她的确还活着。”莫里斯回答。与其说他是在说服尘空,倒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绿色的液体在管道内对流。两人呆呆仰望。许久之后,尘空问。
“莫里斯,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你们说,要让焰雪成为超越人类和变异者的存在。但现在只是强行将‘哈米吉多顿’的力量灌进她的体内。就能让她超越人类和变异者?”
“并不是这样,尘空,你的理解有点错误。超越人类和变异者的存在,这一点,她早就已经是了。正因为已经超越了,所以她才会有接受‘哈米吉多顿’的资格。”
“那制裁者呢?高阶变异者呢?”
“那只是劣化后的力量。根本不值一提。包括‘超人’士兵……尘空,你也一样。但焰雪与你们不同。在真正接受陨石碎片的力量后,她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将会超越世间一切。从某种程度上说,她就会成为一个接近诸神一般的存在。”
“神?如果焰雪真成了神,她也许根本不会再理睬我们。”
“不,她会服从我的命令。一定会。”
莫里斯喃喃道。他似乎是在微笑。尘空拧起眉毛。焰雪还是一动不动。莫里斯轻轻叹气,他准备离开。但就在这个时候……
睁开。
“!!”
刹那间,尘空和莫里斯都是呆住。他们看着焰雪睁开眼睛。女孩的双眸无比黯淡,但这也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很快,她的眼皮就再度合上。几秒钟后,莫里斯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大声咆哮。
“医生,医生,都他妈的都死到哪里去了。”莫里斯暴跳如雷。他急忙冲到外面找人。尘空还是呆呆站着。他还记得焰雪刚刚睁开的双眼。那如玛瑙般闪耀的瞳孔中,一抹泪光清晰可辨。
她,在哭?
尘空吞咽口水。在这个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视线全都被夺走。外面的工作人员蜂拥而入,很快,房间中就变得嘈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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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
“呼吸正常。”
“体温,一切正常。”
“验血刚刚结束,血液中‘哈米吉多顿’浓度正常,没有超标。”
“很好,继续对身体其他部分进行检查。一定要确保她拥有和过去同等的身体机能。不管能和陨石碎片融合到什么程度,但如果最后出来的是一个废人的话,那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莫里斯大声说道。他在现场进行指挥。焰雪躺在病床上,她的身体上铺了一层薄薄的毛毯。女孩依然紧闭着眼睛,刚才的“苏醒”似乎只是个错觉。医生们紧张工作,但他们也不知道女孩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希望也开始变得虚无缥缈,医生们已经快要放弃,他们甚至开始讨论是不是要将女孩重新放回试管。但是……
“!!!”焰雪猛地睁开眼睛,她撩起一脚,直接将三名医生踹飞。众人都是目瞪口呆。他们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而焰雪也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只见她单手抓住毛毯,然后一跃而起。莫里斯瞪大眼睛,他眼睁睁看着焰雪向自己扑了下来。
“咚”。
“!?”焰雪紧咬牙关。不知什么时候,尘空已经挡在莫里斯身前,他抓住女孩的手腕。焰雪暗中使劲,她想要甩走尘空。尘空摇摇头。
“住手,焰雪。”
“你才是,给我滚开。”
“住手,焰雪。在这里战斗,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尘空冷静说道。焰雪左右环顾。她看到持枪的士兵正从外面涌进来。焰雪看着尘空腰间的“青钢”。
“我记得你,涨渡湖之战的时候,就是你攻击了我……你也是制裁者,你有什么目的。这里是哪里。”
“我会回答你的。但在这之前,希望你冷静一点。”
“少废话,我……”焰雪就要出手。但尘空却是抢先一步。他一拳砸向焰雪腹部。焰雪双手被制(她的另外一只手要拿着毛毯,遮住自己裸露的身体)。结果就是躲闪不及,肚子结结实实被击中。
“呜”。
女孩差一点呕吐出来。她噗通倒地。尘空放开女孩。焰雪目光恨恨。
“你……”
“不要这样看着我,焰雪。我让你老实一点,也是为了你好,你也不想多受无谓的苦吧。”
“……”焰雪根本不理会尘空的劝诫。她咬牙切齿。莫里斯走上前来。
“孩子,尘空是为了你好。我的名字让-莫里斯。就是我下令,让尘空将你带到这里。或许手段粗暴了一些,但我们没有恶意。”
“少废话。黄鼠狼给鸡拜年。”焰雪破口大骂。莫里斯面色尴尬。“我们真的没有恶意。现在,你已经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超越人类和变异者的存在。你已经拥有了与‘哈米吉多顿’陨星直接交流的能力。人类的未来就在你的手上。”
“鬼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焰雪大口喘息。她眼角乱撇,似乎是在寻找逃跑的机会。尘空问。
“要让她再多睡一会儿吗?”
“随你便,但掌握好分寸,不要让她受太重的伤。”莫里斯答道。尘空上前一步。他捏着拳头。而焰雪则是步步后退。她下意识保护住胸口。女孩的呼吸十分急促,她的身体还没有从僵硬中恢复过来,但她的心口倒是颇为平稳,没有一点点跳动。
“!?”焰雪心中一惊,她第一次发觉自己的脉搏并没有跳动。睡梦中的声音再度袭来。焰雪捂住脑袋。
住手,焰雪。现在不需要战斗。
“是谁?到底是谁!!!”焰雪大声怒吼。她环顾四周。无人回应。尘空和莫里斯都是莫名。“咚咚”的声音充斥耳边,女孩的脑袋一阵胀痛。她爆发出惨叫,然后“噗通”倒地,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