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9年11月底到12月初。整个北美定居点都处于一种极端狂躁的状态。大选临近,两位候选人的宣传攻势愈发猛烈。每条街道,每座公园,每幢大楼,双方不放过任何一个宣传自己的机会。他们恨不得把路边的每根电线杆都贴上广告。
话虽如此,双方的宣传重点还是有所区别。德斯特罗-法瑞尔的主要目标依然是社会精英,他将大量的资源投入到中央区,以争取他的传统选民。而霍兰-德容则是将目标放到了平民区。哪怕平民区的投票率已经跌破百分之二十,他还是尽可能争取一切能争取的选票。他甚至还冒着风险,亲自下到平民区演讲。
“各位兄弟,各位姐妹们,我正在为你们的利益而战,我正为了我们的国家更加伟大而战。那些无耻的精英们,他们夺走了我们的财富,夺走了我们的工作机会,我们必须反击,我们必须让他们明白,我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所以,请各位一定要多多投票。无论选谁,都不要放弃你们应有的权力。”
德容气宇轩扬,他站在讲台上,指点江山如无物。但在他的身后,护卫们却都是瞪大了眼睛。他们不敢有丝毫放松,生怕稍微一个闪失,这位总统候选人就被认一枪崩掉。星月守护在德容身后。这段期间,他一直陪在德容身边,可以算得上寸步不离。而德容也没有食言。他派出人手,多方搜查莫里斯的“罪证”。鉴于反对党本来就是负责监督政府,这个工作他们也是得心应手。根据报告,他们知道莫里斯旗下拥有多家公司,而且每家公司都规模巨大,且有偷税漏税嫌疑。同时,这些公司每天都要耗费大量的电力,其耗电总额要占到天空之城的百分之三十。但他们的收费标准却都是按照普通家庭用电计算,这当中肯定会有猫腻。对于这些消息,星月都是不置可否。
“我不在乎莫里斯开了多少公司,或是暗地里搞了多少违法的交易。哪怕他把整个天空之城拆了我都无所谓。我只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这个,还真不知道莫里斯在哪里。”德容尴尬回答。自从上一次电视辩论之后,莫里斯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德容曾经派人在他的住宅外面埋伏了将近一个星期,结果一无所获。星月说道。
“他是在躲我吧。”
“!?”
“我不是说了吗,第一次电视辩论的时候,他看到了我的脸。既然如此,他就不会再光明正大地出现。他知道,如果他再出现,我一定会杀了他,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星月淡淡微笑。他显出诡异的神色。德容挑起眉毛。他其实很想问问这个名为“瑞德”的男子到底是谁(他当然知道瑞德是假名),和莫里斯又是什么关系。但鉴于自己之前曾经保证过,绝对不会询问对方的过去,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德容说道。
“瑞德,不要太担心了。虽然莫里斯现在躲了起来。但他不可能躲一辈子。最晚在大选当天,他肯定还得再一次。”
“如果他不出现呢?”
“不可能的。如果真的不出席,他就会威信扫地。在执政党内也会遭到批评。这意味着他的政治生命将会就此完结。你不会明白的,对于一个政客而言,政治生命的结束,到底意味着什么。”
“也许他根本不在乎什么狗屁的政治生命。”星月恶狠狠地说道。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一边保护德容,一边等待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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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对党这边按下不表。与此同时,执政党一边同样是一头乱麻。现任总统德斯特罗-法瑞尔虽然在同僚面前信心满满,但在数据上,他对霍兰-德容的领先优势却在大幅度缩减。这还不算平民区无法统计的选票。诚然,法瑞尔在精英阶级占据压倒性优势,但在中产阶级眼中,他却未必是总统最合适的人选。霍兰-德容固然毫不靠谱,但法瑞尔也受到的束缚,难以看到改革的希望。
法瑞尔绞尽脑汁。他竭尽所能地来到中产居民占多数的街区,向大家演讲,灌输自己的行政理念。在这段时间,霍兰-德容也将中产阶级作为自己的攻略对象。于是乎,两个人经常出现你相争霸我登场的情况。
“为什么那么畏惧那个叫德容的男人,上一次的电视辩论我也看了,他肚子里也没有多少干货嘛。”纳达说道。在她的眼中,这场总统竞选就是纯粹的闹剧。法瑞尔回答。
“我当然知道那个家伙没什么干货。但他却有足够的煽动性。上一次辩论的时候,我就是中了他的道,被他拉到了相同的档次。在观众们面前出了一个大丑。他可能是无所谓,但我却是亏大了。所以,我必须和他拉开界限。我必须向选民们表达清楚,我和霍兰-德容不是同一种人。”
“但是,就因为他是混蛋,所以才有一部分人支持他。你是要彻底抛弃那些选民吗?”纳达说道。法瑞尔猛地一愣。他无言以对。
……
在这段期间,纳达一直居住在法瑞尔家中。与星月担任德容的保安不同,纳达一直是以贵宾的身份受到招待。但另一方面,她的行动也因此受到有意无意的限制。法瑞尔尽可能避免女孩单独外出。当然,他不可能靠力量来阻止一位制裁者,因此只能来软的。同时,在对莫里斯的调查方面,他同样也是一拖再拖。这让纳达颇为不满。
“法瑞尔,你该不会是故意敷衍我。”
“怎么可能,我也是没有办法。你等着,只要大选一结束,我立刻带你去找莫里斯兴师问罪。”
“真的吗?”纳达嘟着嘴巴,她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法瑞尔好说歹说,总算哄着女孩回去休息。诚然,法瑞尔就是在敷衍!!!在他看来,纳达的存在就仿佛一颗定时炸弹。他不知道这颗炸弹是会炸到敌人,还是会伤到自己。眼下大选在即,法瑞尔不愿意再节外生枝,他更不可能主动去找莫里斯的麻烦。所以他才把纳达放在自己身边,好好看管起来。这总比让女孩到处乱跑来得强。
法瑞尔悄悄打开房门。纳达已经陷入沉睡。她两只小脚来回乱抖,似乎是在做着什么美梦。法瑞尔心中晒笑,他甚至有一种想要拿出照相机拍下来的冲动。不管是不是制裁者,纳达终究还是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一位最美丽的女孩。对于一个单身男性来说(法瑞尔与妻子长期分居),能与这样一位少女共处在同一屋檐下,这总是让人心旷神怡的。
法瑞尔的心脏砰砰直跳。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变得紧张起来。法瑞尔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他伸出手,似乎是要触碰纳达的面孔。但就在这个时候——
“呜,星月,星月,斯蒂尔,把尾巴给我,我害怕。”
纳达嘴中喃喃,一缕泪水从她眼缝中流过。法瑞尔心中一愣,他下意识退回门外。纳达还在沉睡。法瑞尔轻轻摇头,他关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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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星月和纳达不同,斯蒂尔的待遇就糟糕多了。他一直和哈里-福克斯,以及他的特殊反应部队呆在一起。哈里-福克斯不允许斯蒂尔外出,他还特别派了两个人看着变异者少年。对此,斯蒂尔大为不满。
“你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你们的敌人。”
“你是变异者,我们是人类。我们当然是敌人。而且,你也和那个男人认识。于情于理,我当然得对你保持戒备。”
哈里-福克斯言尽于此。斯蒂尔眉头紧锁。他不太喜欢哈里-福克斯的态度。两个星期前,哈里-福克斯曾经将两张照片给斯蒂尔看。斯蒂尔很快就认出了照片上的狼和星月。他把自己知道的关于狼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但对于星月,他却是守口如瓶。斯蒂尔说道。
“星月是我的朋友,我不会抛弃朋友。如果你硬要逼我,那我就只有反抗。虽然不如狼,但我毕竟也是高阶变异者。你们不可能赢得了我。”
“但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解决那个男人。”
“那你可以试试看。既然你们曾经和星月交过手,那你们就应该清楚他的实力。”
斯蒂尔目光炯炯。哈里-福克斯无言以对。事实上,最近,他曾经几次企图对霍兰-德容动手,但都被星月挫败。哈里-福克斯只能放弃。他转身离开。斯蒂尔看着黑人的背影,这几天,他一直想要和哈里-福克斯谈谈他哥哥乔-福克斯的事情(他还没把“火狐”战死的事情说出来)。但却始终没有机会。斯蒂尔不知道哈里-福克斯和已故的乔-福克斯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不管怎么样,他现在以对待囚犯的方式对待自己哥哥的旧友,显然是不太妥的。
可恶,大不了我就直接冲出去算了。斯蒂尔心中抱怨。弥漫的烟雾在仓库中飘散,士兵们正在抽烟。自从上一次战斗,已经过去整整一个多星期。但形势却没有任何变化。士兵们都是心烦意乱,他们只能用抽烟来缓解紧张的情绪。斯蒂尔捂住鼻子。他最受不了烟草的味道。他甚至真的有一种冲动,要立刻离开这里。只是斯蒂尔也不知道,如果真的离开,自己又可以到哪里去。自己在天空之城人生地不熟,如果没有哈里-福克斯的帮助,自己根本不可能找到星月和纳达。
星月和纳达应该没事,他们那么强,肯定不会有事。纳达,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她是不是还记得自己。她……
斯蒂尔一个哆嗦。他蜷缩起身子。那条名为“比尔”的比特犬走上前来,它舔着斯蒂尔的手指,好像是在安慰少年。斯蒂尔挤出笑容。他抚摸着“比尔”的脑袋。
是啊,暂时就在这里待一会儿吧。星月和纳达肯定会找过来的,肯定会。在这之前,我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
斯蒂尔心中哽咽。他不停地点着脑袋。烟草的香味愈发浓烈。斯蒂尔难受地捂住眼睛。他只感到眼眶中一片湿润。
……
哈里-福克斯走出大门。外面的天空一片苍凉。由于天色尚早,宽阔的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门口的士兵向福克斯敬礼。福克斯回了个礼。他走到马路边缘。此时,距离他接到调查霍兰-德容的命令,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一个月前,哈里-福克斯被单独召唤到五角大楼,然后从负责警卫工作的金上校手中得到正式命令书。根据军方掌握的证据,霍兰-德容与某些敌对势力有关。但出于某种原因,检察机关无法对霍兰-德容进行公开调查。因此只能由军方出手,进行暗杀。这是合众国最高统帅的意志。换句话说,就是德斯特罗-法瑞尔总统的意思。
这是一个没头没尾的命令。事实上,除了要求结果之外,军队高层根本没有提供过其他任何东西。但哈里-福克斯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接受。他对霍兰-德容进行了长时间跟踪,而他最后得到的结果。就是霍兰-德容与变异者勾结的事实。但哈里-福克斯却不敢将这个事实透露出去。因为霍兰-德容现在是总统候选人,一旦丑闻爆发,对整个天空之城都会造成致命的影响。但他也不能放着德容不管。因此,他只能自己行动。这等于自己承担了所有的责任。
但这也是自己本来的责任。
哈里-福克斯点起一根卷烟。作为秘密部队的指挥官,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状况。本来,他就是为了承担这样肮脏的任务才活下来的。自己是为天空之城而生,最后也会为天空之城而死。就像那个男人一样。
……哥哥。
哈里-福克斯弹开烟头。他反身向仓库内走去。丝丝的轻烟在窜入高空。东方的天空,似乎更加明亮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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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149年年末,天空之城暗潮汹涌。伴随着大选的临近,各方力量都在积极蓄势。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一条新的消息悄悄登上各大媒体的头条,一下子抢掉了所有的风头。这还是在大选之前一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