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150年元旦,东方定居点正处于一片愁云惨淡的境况。由于变异者的偷袭,东方定居点本土遭到重创。将近三分之二的人口死亡或失踪。很多人连尸体都找不到。看起来,他们都是被敌人带走了。
“是那个黑雾,之前攻击开始的时候,也是由黑雾的出现作为前兆。这个黑雾有传送的功能。”纳达如此说道。由于这个结论太过匪夷所思,因而没人放在心上。但这却是最接近事实的。对于那些经历非洲和北美恶战的斗士们,他们曾经与容布和“变蜥”交战过,都知道平面空间的存在。
……
无论如何,在政府的坚强领导下,东方定居点还是逐渐恢复秩序。战争之后,由于人口大量损失,再对贫民区与行政区执行分离政策已经显得没有必要(实际上也做不到,因为隔离墙已经被轰炸摧毁)。于是乎,在林中和的默许下,周长仁宣布,允许贫民区难民进入行政区。这也象征着东方定居点长达百年来的阶级隔离政策彻底作古。对于这个结果,民众议论不一。
“这是大好事,这种落后的政策,早就应该被取消掉了。”
“你太天真了,政府只是因为没办法,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不是因为这场战争,你看他们会不会开放门户。”
“才不要呢,凭什么让那些贱民打扰到我们的生活。这真的是林中和主席的命令吗?难道不是周长仁自己乱来?”
“随便吧,现在这个时候,就算开放隔离墙又有什么意义。贫民区已经被毁掉了,行政区也被毁了大半,再来一次的话,我们所有人都可以去死了吧。哈哈哈……”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言论甚嚣尘上。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负面的看法。无论是原来行政区区的居民,还是贫民区的幸存者,他们都对政府的政策持保留态度。这也难怪,当下,战争刚刚结束,民众们还没从家园被毁的悲痛中恢复过来。他们沉浸在悲观的情绪中,自然也不会对未来抱有什么希望。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政府作出怎样的决策,民众们都不会有什么好感。
对于这个状况,周长仁见怪不怪。他也没空理睬民众的抱怨。眼下,战争才刚刚开始,最重要的是作好战备,准备迎接敌人下一波的攻势。欧洲的援助正在源源不断的到来,自从收到拉纳的报告之后,萨迪克将军立刻摆出“倾囊相助”的架势。他通过空运,送来大量的物资,军队和设备。短短一个星期,欧洲在东方的部队就达到一个装甲营。还包括大量的火炮,弹药。这种动员能力,即使放眼全世界也是无出其右。
“萨迪克是想将欧洲的力量渗透到东方,最大程度地对现有人类世界施加控制。但以现在这种状况,哪怕知道他暗怀鬼胎,我们也不得不接受他的‘帮助’,毕竟他还是站在人类这一边的。”
周长仁说道。他的看法倒是十分实用。根据焰雪的建议,在这段时间内,除了欧洲之外,他们也与北美定居点取得了联络。在天空之城坠落之后,北美定居点再也不像过去那般遥不可及。无论愿不愿意,他们势必都要融入到人类世界。所以焰雪才会让周长仁去找找德斯特罗-法瑞尔总统碰碰运气。但结果却是相当糟糕。他们的确与法瑞尔联系上了。但这位总统先生却是废话连篇。根据他的说法,北美定居点也在之前的战争中遭遇重创,现在正处于休整当中,而且他们也没有投送资源的办法。法瑞尔将会代表北美定居点祈祷同胞的胜利。但也仅此而已。
“焰雪小姐和纳达小姐不是已经抵达东方了吗?这两位制裁者就是我们能给予东方定居点最大的帮助。有了这两位制裁者的帮助,胜利一定是手到擒来。”
法瑞尔这么说道。他可以说是“大言不惭”了。纳达嗤之以鼻。
“法瑞尔那个混账,居然把我们两个当成‘礼物’了。但我们两个来到东方,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话不能这么说。”焰雪回答道。“北美定居点在与‘变蜥’的战斗中损失惨重,这是事实。而我们之所以能够顺利来到东方,这与北美定居点的支持也是分不开的。但他们却没有得到约定好的‘青钢’和绿色六芒星。现在法瑞尔不愿意提供帮助,这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绿色六芒星和‘青钢’被夺走又不是我们的错。”
“但结果是一样的……一样的。”
焰雪目光黯淡。她双拳互握。纳达和斯蒂尔互相看了一眼,他们都不再多话。
……
后方的重整循序渐进。而在巫山要塞,备战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12月28日晚上的战斗让东方定居点本土损失惨重。但从客观上,这也让巫山要塞有更多的时间加强防御。到了1月初的时候,要塞的工事已经初步重建。虽然还远远无法与三年前相提并论,但最起码已经可以发挥要塞的作用了。1月2日,拉纳将军再度飞赴巫山,他与要塞指挥官工藤少校会和。根据拉纳的指示,前线军队将对长江流域进行一次全面排查。他们的主要目标是搜索“苍龙”残部。“苍龙”的残存部队现在正在鲨的率领之下缓慢东行。之前,人类一直以为它们肯定赶不上最后的决战,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敌人也未必会那么快就发起攻击。“苍龙”部落虽然损失惨重,但毕竟还有一些兵力。如果它们真的能够抵达巫山,对于人类摇摇欲坠的防线肯定会是一个巨大的助力。
“但这一切都有意义吗?既然这一次敌人可以绕过要塞,直接攻击到本土。那下一次它们同样这么做。在这种情况,巫山要塞在战术上就没有任何存在价值了。”
周长仁说。他忧心忡忡。焰雪轻轻摇头。
“我并不这么认为。同样的招数不可能用第二次。事实上,就算是这一次的突袭,敌人的数量明显还是不足。只不过是你们的防御更加松懈,所以才会被敌人得手。而且,对于‘龙’来说,他有必要在正面击败人类。”
“‘龙’?”周长仁眨巴眼睛,他不理解焰雪的意思。女孩说。“根据你和拉纳的说法,现在控制青藏高原上‘哈米吉多顿’碎片的,不就是龙吗?”
“但我听说,是龙被陨石碎片吞噬了才对。”
“‘哈米吉多顿’没有善恶,端看使用者的意志。只要意志够强,就可以控制住这股力量。反言之,如果意志薄弱,那也的确会被‘吞噬’。但使用力量的,依然是原来的个体,就算性情大变,但基本的思维方式还是一样的。换句话说,就算龙被吞噬,他依然是‘龙’。他的智谋和力量丝毫不会退步。甚至比过去更加可怕。‘龙’很清楚自己的力量,他也很清楚我们的力量。他也一定知道我现在就在这里。只要我在,他就不会做无意义的冒险。”
“……”周长仁目光闪烁。他注视焰雪。女孩的嘴角带着微笑,时隔三年,她似乎与过去有了很大的不同。这不仅仅是因为年纪的关系,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原因。此次归来,对于自己在北美的遭遇,焰雪一直守口如瓶。而纳达和斯蒂尔也是一言不发。再加上失踪的星月,周长仁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但是至少,也有某种不变的东西吧。
周长仁心中舒气。他缓缓起身。焰雪回眸一瞥。
“周长仁,我知道你还是不太安心。这样吧,既然拉纳在巫山,那我和纳达就暂时留下来守备本土。一旦巫山要塞遭到攻击之后,我再把纳达送到前线。反正‘凌空’飞艇的维修也需要时间。我还会在东方定居点对待一阵子。”
“你还是要去青藏高原吗?”
焰雪没有回答。她只是露出笑意。周长仁轻轻低头。他已经知道答案。
**************************
时间飞逝,眨眼之间,距离元旦已经过去一周时间。在这段时间内,青藏高原没有任何动作,一切就好像是突然停滞下来了一样。但西方的阴影却是日益接近。太阳下山的时间正在一点点提前,所有人都加紧工作,他们的心中十分清楚,战争已经越来越近了。
……林中和的病情正在一点点恶化,虽然看上去还是十分平稳,但他每天昏睡的时间却是越来越长。就算醒着的时候,嘴巴里也是在说一些谁都听不懂的胡话。医生们使尽了所有的办法,但都无济于事。无奈之下,周长仁不得不封锁消息。眼下是非常时期,林中和病危的消息如果流传出去,对备战肯定没有什么好处。
“林中和主席大概是悲伤过度吧。战争姑且不论,要知道,林悠将军也才战死不久。亲人死去,他肯定备受打击。但我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周长仁如是说道。他多少有一些避实就虚。事实上,林中和病重,对周长仁就是最有利的。在林悠死后,东方已经没人能再与周长仁争锋。三巨头之后的宋恒只是一个文官,可以说,周长仁现在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待林中和一死,他就可以立刻接管东方大权。前提是要东方定居点还能存活到那个时候。
……
“凌空”飞艇的整修也在积极进行。由于技术的差距,东方的技术人员并不能像北美定居点那样完美的进行维护。很多时候,飞艇系统不得不亲自出马,指导工人工作。结果,忙活了整整一个星期,飞艇总算是勉强飞了起来。但隐形系统,空气动力系统等等都没有修复完毕。就连平衡系统也只是修复了个大概。而飞艇的最高飞行速度,也只在理论速度的三分之二。
“无所谓,只要能飞就行。”焰雪轻轻说道。这段时间,她一直呆在飞艇边,监督维修人员作业。纳达,斯蒂尔和小兔狲也陪着焰雪。由于太过无聊,小兔狲一直是盘缩着身体。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它几乎是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在睡觉。斯蒂尔看着焰雪孤独的身影,他拉拉纳达的胳膊。
“纳达,我们真的要让焰雪姐姐一个人去吗?”
“……那你说呢,你想阻止她吗?”纳达轻轻反问。斯蒂尔嘟起嘴吧,他无言以对。微风吹拂,遥远的山峦间,浓重的阴影已经笼罩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