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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世界,重生之日(一)

公元2150年1与7日夜间,青藏高原。

“龙”低垂着头,他站在空旷大地上,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寒风瑟瑟,璀璨的星光倾泻而下,在遥远的天边,一轮新月刚刚挣脱东方的阴云。它发出洁白的亮光,照耀着灰蒙蒙的大地。

巫山要塞那边快要结束了,想不到,就连那个黑色战士都会失败。不过,这倒不是不能想象,两位制裁者,再加一个高阶变异者,当这种战力集结在一起的时候,就算发生任何事情也不意外。

但是,我果然还是太小看她了呢。纳达,东方的制裁者,黑刀的使用者,想不到,她竟然能将“哈米吉多顿”的力量逼到这种地步。如果可以的话,自己也不愿意放弃这样一位人才。就像当初对星月一样。

但是,这也是过去的自己了。

“龙”,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又想要些什么。

无言的质问犹在耳边。“龙”抓挠自己的胸口。没错,我的目的是什么,我自己的愿望是什么,现在的“我”,又真的是我吗?

但这都没有意义了。因为只有结果才能证明一切。

“龙”按住面孔。淡淡的雾气缭绕在身旁,在不远的地方,他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荒原中穿梭。“龙”泛出微笑,不一会儿,他的身影就好像随风吹散一样,无影无踪。

***********************

同时,扎姆空洞下方平原。

星月半蹲在隐蔽处。他小心挪动,尽量不发出一点点声音。自从被传送到青藏高原后,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星期。在这一个星期中,星月一直在向着扎姆空洞前进。一路上,他路过的都是不毛之地。没有动物,没有植物,就算偶尔有一两条小溪,里面的水分也接近枯竭。星月不得不忍饥挨饿,尽可能减少食物的消耗。时间宛如停滞,战争的记忆也仿如过眼云烟,但在东方的天空,黑色的丛云却是愈发暗淡。有的时候,星月都感到自己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空虚,冰冷的世界。

但是,现实,就是现实。

星月深深呼吸。扎姆空洞近在眼前。这里曾经是“苍龙”的巢穴,但现在却像是一片死穴。星月稍稍探头,他可以看到整个空洞的上层都已经被掀翻。巨大的石块星罗棋布,同时,地面上也满是被石头砸出来的坑洞。这些都是空洞被毁时留下的痕迹。星月四肢匍匐,他就好像一只野生动物一样,在巨石阵中穿梭。周围还是没有动静。轻微的风声在耳边“呼呼”穿过。星月在最后一块巨石前停住。片刻之后,他一下从掩体后冲出。

……静。

星月站在空地上,万里无云,他完全处于没有掩护的状态。大量的碎石堆积起来,扎姆空洞空洞内部的通道全都堵塞。乍一看去,这就好像是一座坍塌的死城。莫名的失落缭绕在心头,星月缓步慢行。他抚摸着光秃秃的岩壁。他曾在这座“死城”中生活了三年。当时,他失去了焰雪,失去了“超人”部队的同胞,被人类唾弃,却又被人类当成棋子。如果没有“苍龙”部落的出现,也许他早就已经堕入深渊。是龙,是“苍龙”的同胞,是它们用自己的热情和淳朴,感化了星月心中的坚冰,拯救了星月的灵魂。所以星月才能坚持奋战,直到再度与焰雪见面的那一天。虽然现在早就到了应该舍弃的时候,但这份难得的记忆,却永远不会褪色。

但现在,这份记忆,到底又在哪里呢。

星月呆呆相望,一时间,他却有一种海市蜃楼的感觉。月光倾泻,淡淡的阴影掠过大地。似乎有一片薄云正在天空中飘过。星月向天仰望,突然,他看到一个人影正在废墟顶端。

——是谁?

星月立刻启动,他三步并作两步爬上废墟。一个变异者男子被反绑在一根柱子上。他低垂着头,仿佛是精疲力竭。变异者左臂已经断掉,浑身上下都是烂肉。星月稍稍上前,他小心翼翼地挑起男子的脑袋。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他只感到心里面像被击打过一样。

“风马!!”

星月倒吸一口冷气。在眼前的高阶变异者,正是那位失踪已久的风马。他是“苍龙”的二把手,和星月有着很深的交情。过去,星月在青藏高原的时候,两人是过命的兄弟。但他们最终还是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巫山之战中,星月曾经与风马一场大战,伴随着要塞的崩塌。两人的命运也彻底割裂。此后,星月转战世界各地,而风马则在青藏高原上养精蓄锐。两人再没有机会见面。这一晃就是三年。

……星月心中五味杂陈。他使劲摇晃变异者的身体。但风马只是“呜呜”呻吟。星月拿出自己的水壶。里面的水还是两天前自己从青藏高原的一处冰封小涧中盛出来的,星月将水倒进风马的嘴中。渐渐地,风马张开眼睛,他迷茫地看着眼前的身影。

“星……月?”

“风马,你这样子还真难看呢。”星月微笑回答。风马眼神迷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突然反应过来。

“星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这就一言难尽了。我先把你放下来再说。”星月说道。他想要解开绑在风马身上的铁链(六大变异者部落中,“苍龙”部落的生产水平是最先进的,也可以弄到一些铁制品),但他只有一只手,铁链又绑的太紧,他一时竟无从下手。风马说道。

“星月,你的右手是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你呢。你的左手又怎么了。”

“……没什么,献给‘神’了。”风马随口说道。“星月,你知道‘龙’在哪里吗?”

“龙?没看见。他出什么事了吗?”

“你不知道?你没碰到鲨?你不是从东方定居点来的?”

“我是从北美直接飞过来的。结果正好撞上东方定居点打仗,又被一阵黑雾直接传送到青藏高原。”

“黑雾……”风马喃喃嘀咕。他若有所思。另一边,星月终于找到工具,他猛地使劲,“崩”的一下,将铁链撬开。风马甩动自己剩下的右手,星月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风马瞥了青年一眼。他将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一开始,星月还是难以置信。但当听到“龙”要将这个世界“合而为一”的时候,他的眼睛却是一亮。“合而为一”,这种说法的确和那个“变蜥”的“融合”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如果“龙”真的说出这种话,那他的确是无药可救了。

星月陷入沉思。风马注视着这位昔日的同胞。他轻轻开口。

“星月,你似乎不太相信呢。”

“……不,风马,我相信你。”

“别说假话,我们已经有将近五年没见了。你不相信我才是正确的。”风马厉声说道。他突然咳嗽起来。滚滚的阴云在东方翻腾,星月赶紧屈身。

“喂,风马,你要不要紧。”

“我的事情不重要。”风马使劲甩手。他面色痛苦。“‘龙’大概将全部的军力都丢到了巫山要塞。他和我说过,他正在等待着一个人,一个带着‘哈米吉多顿’力量回来的人。星月,你应该知道那个人是谁。”

“……”星月的眼睛渐渐瞪大。他猛地回头。黑色的雾气在不远处闪现。刹那间,一架银黑色的飞艇从黑雾冲出。它急速坠落地面。“轰隆”,巨大的声响连绵不绝。星月和风马目瞪口呆。他们听着回音渐渐消失。突然,星月反应过来。

“那是焰雪……焰雪!!!”

星月立刻向飞艇坠落处奔去。风马想要阻拦,但他却是突然浑身乏力。一个声音映入脑海。

你们,谁都逃不掉的。

“你,你是……”风马按住脑袋。另一边,星月猛地止步,他就像是被强行定住了一样。黑雾缭绕,莹莹的光芒在风马身后绽放。星月的表情渐渐惊恐,他张大嘴巴。

“喂,风马,你的身体。”

“!?”风马一脸茫然。他低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在自己断掉的左肩上,点点的绿光正在隐隐透出。渐渐地,绿光越来越亮,一个巨大的花纹蔓延到风马周身。它的形状,就好像一朵盛开的花朵,娇嫩,却又恐怖。

“这……这是什么!!!?”

风马瞠目结舌,他看着身上的花纹越来越密。星月立刻拉开距离。风马眼睛眨巴。刹那间,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高阶变异者的身体仿佛撕裂。莹莹的绿光越发闪亮。一个巨大的肉块从风马断掉的左臂处伸出,它像是翅膀,又像是一只巨大的手掌。星月的呼吸快要凝固。他突然想起来,三年前,在巴塞罗那的地下,自己曾经见到过类似的现象。那个名为林浩的制裁者。他的身体也曾经发生过类似的变异。

是“哈米吉多顿”。

……是“龙”。

“‘龙’!!!”星月对天怒吼。他的吼声与风马的哀嚎融合在一起,淹没在狂风呜咽之中。诡异的笑声在天空中响起,那像是在讽刺,又像是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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