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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世界,重生之日(十)

公元2150年1月7日夜间,在东亚大陆,一场大战终于告一段落。在“龙”的率领下,被称为“融合者”的怪物对东方定居点发起总攻。它们一路推进到巫山要塞,与驻守的人类主力展开决战。炮火轰鸣,天地哭泣,短短一个晚上,无数英魂战死疆场。通过数个小时的艰苦战斗,东方军队成功将“融合者”击退。巫山要塞幸存。一个小时后,一道绿光突然在青藏高原上空闪耀,转眼之间,盘踞在东亚上空的阴云被一扫而光。美丽的星空重现世间,而每一个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生命,无论是人类,还是变异者,他们的心中都重新涌起希望。

因为,一切都结束了。

……

此战之后,世界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异者方面,原先的六大部落,“苍龙”、“坚狼”,“雄鹰”,“归蝶”,“巨象”,“变蜥”,全都覆灭,只剩下“鲸鲨”单独坚守。但它们也失去了自己的领袖。鲨在巫山要塞战死后,全世界的高阶变异者几乎损失殆尽。曾经称霸世界的豪情,也伴随着无尽的泪水,随风飘逝。

对于变异者的处理,人类之间亦有相当的分歧。由于曾经在巫山要塞与鲨并肩作战,东方定居点对变异者的态度突然软化,他们愿意在地球上划出一块地区,让变异者居住,双方井水不犯河水(;相比之下,北美定居点的态度则趋向强硬,天空之城刚刚在“变蜥”的攻击下坠落,无论从高层还是民间,大家都对变异者怒火中烧。他们恨不得将变异者全部杀光。两大定居点之间争锋相对,最后也只能由欧洲定居点出来调停。2150年中叶,三大定居点领袖,德斯特罗-法瑞尔、默罕默德-萨迪克和周长仁齐聚法兰西西南重镇波尔多。他们将决定这个世界的命运。

波尔多会议,这是一次十分重要的会议。经历了长年的战争,人民迫切需要和平,这股大流绝非一两个阴谋家所能改变。因此,尽管每个与会代表都是各怀鬼胎,但到了最后,他们还是勉强达成一致。首先,三位领袖同意结束战争,他们向“鲸鲨”部落隔空声明,绝对不会对夏威夷发动攻击。前提是“鲸鲨”部落必须保证不再攻击海面上的人类商船,并且将自己的活动范围控制在以夏威夷为中心的方圆一千公里内。鉴于“鲸鲨”的活动范围基本是在水下,都是人类无法企及的地方。这条规定其实也是名义上的。

其次,便是对势力范围的分割。青藏高原一战后,全世界的“哈米吉多顿”碎片同时失去力量。虽说三大定居点对此都有所准备,但当事情发生之后,资源上的损失依然让人难以承受。人类被迫向外扩张,寻找新的能源。而这就牵扯到领土的问题。在这方面,三方有着极大的冲突。但总的来说,主要还是欧洲定居点与北美定居点的冲突。北美定居点一直自诩世界老大,他们在科技经济方面也的确是独步天下,但因为地理原因,再加上长年以来的孤立政策,他们对世界的影响力与自身实力并不匹配;相比之下,欧洲定居点拥有更强的军事实力,同时,他们也常年处于与变异者战争的最前线。在巫山之战中,他们也曾向东方定居点派出过援兵。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当然会拥有更多的话语权。比如,东方定居点就是站在欧洲一边。周长仁知道,以东方定居点衰落的现状,自己如果想要将利益最大化,就必须站队。而相比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北美佬,强大,也更富扩张性的萨迪克显然更值得相信。于是乎,经过一系列的利益转换,三方遂达成共识:东方定居点拥有东亚的全部主权,同时,对北亚,东南亚,南亚和太平洋西南及整个印度洋都有宗主权。但鉴于东方定居点衰弱的国力,他们显然没法去对这些地区作什么开发,因此,东方定居点便把北亚部分法人开发权让渡给欧洲,以换来欧洲在军事和经济上的持续援助;北美定居点坐拥整个北美。同时对南美,加勒比,西大西洋,东太平洋有着一定的控制权。同时,他们还要担负起维持太平洋和大西洋航路的重任。只是,在大西洋对面,有扩张中的欧洲定居点,而在太平洋上,则是“鲸鲨”部落从中阻隔。北美定居点真正能拿到手的东西,其实也是少之又少;最后则是欧洲定居点,除了欧洲全境外,他们还得到了中亚和西伯利亚的开发权,并且也对中东与整个非洲拥有宗主权。鉴于非洲现在还处于变异者混战的状况,如何将这份权利真正运用到实处,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第三个问题,便是对变异者的遣散。眼下,人类虽然已经与“鲸鲨”讲和,但在世界各地,还有很多零散的变异者。它们来自已经覆灭的各大部落。由于在战争中失去组织,这些变异者正处于各自为政的状态。它们与人类有着深仇大恨,又没法管理。对于这个问题,众人一开始的想法是让“鲸鲨”整体负责。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鲸鲨”自己就是非常孤立的。而如果用武力对变异者进行扫荡,或是将它们送到夏威夷(“鲸鲨”还不一定会接收),这又会花上一大笔钱。因此,三大定居点领袖合计一下,随即颁布了一套“隔离带”计划。即是将各地分散的变异者,通过军事或是工业手段,分别“关在”某一区域内,让它们自生自灭。其中,东方定居点这边有一部分“苍龙”的残余,这些变异者都是参加过巫山之战,为人类立过功的。周长仁决定将这些变异者丢到陇西“放生”(青藏高原去不了,自己也不可能将四川盆地再让出来),这算是相对较好的处置;相比之下,萨迪克和德斯特罗-法瑞尔就要严苛的多,他们虽然也划出“隔离带”,但这些地区大都是人迹罕至,草木不生。而为了将变异者赶进“隔离带”,北美和欧洲又要发动一场对变异者的扫荡(美其名曰是“和平”计划)。现在,残存变异者的力量还颇为强大,这个计划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具体实现,这也是天知道了。

……

这便是波尔多会议的整体框架。其他还有一系列的细节。纳达和斯蒂尔也参加了这次会议。他们一个是制裁者的代表,一个是变异者的代表。但他们却没有得到发言的权利。而他们也对这些政治上的斗争毫无兴趣。他们更关心青藏高原的情况。巫山之战后,青藏高原已经变成无法进入的状态。地表温度超过200摄氏度,空气中夹杂着大量爆炸性气体和陨石辐射。整座高原都像被火烧着一样。直到半年后,温度才稍微降低,勉强恢复到一百度以下。专家们都对这种现象各抒己见。他们认为这是“哈米吉多顿”爆炸引发的系列反应。但对于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谁都说不上来。

在这种情况下,纳达和斯蒂尔只能等待。在这段期间内,他们甚至还抽空去了一次“鲸鲨”部落。在夏威夷,斯蒂尔向伊莲卡报告了鲨的死讯。听到消息的时候,伊莲卡没有哭泣,她强忍悲痛。而当得知人类将会保证“鲸鲨”主权的时候,她甚至露出讽刺的笑容。

“我们世世代代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何需人类的承认。至于人类提出的种种条件,这也和‘鲸鲨’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人类真的忘恩负义,那我们也只有全力反击。但是斯蒂尔,关键在于你,你打算怎么做。”

“我?但是我……”

“斯蒂尔,不要忘记,你可是高阶变异者,而现在,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高阶变异者,恐怕就只有你我两个了。我是不可能离开夏威夷的,因此,只有你才能保护我们的同胞的利益。如果,如果鲨还在的话……”

伊莲卡的声音渐渐哽咽。她闭上眼睛。纳达和斯蒂尔不忍再看,他们草草离去。

********************

时光飞逝,转眼之间,时间就到了2151年的春天。距离星月和焰雪失踪,也已经过去整整一年多。纳达和斯蒂尔终于得到东方定居点许可,他们遂乘坐飞机,再一次造访青藏高原。此时此刻,青藏高原的温度已经基本恢复,虽然陨石辐射依然十分严重,但短时间内已经可以站人。运输机在高原上缓缓降落,这里距离扎姆空洞旧址只有不到20公里距离。纳达,斯蒂尔和小兔狲相继从飞机中走下。飞行员说道。

“那么,二十四个小时之后,依然在这个地方集合,没问题吧。”

“当然了,没问题。”纳达大声回应。飞行员点点头。飞机立刻启动,很快,他们就飞上高空。

……

“他们还真的走了呢。”斯蒂尔轻声嘀咕。他看着飞机远去的影子。纳达准备装备。她带了一把短剑,一支手枪,还有两枚手雷。上一次的战争结束后,纳达失去了黑刀,而她手中的龙型雕文也失去了力量,成为一块单纯的装饰。但纳达却没有灰心丧气。她反而鼓起斗志。即使没有了这些外物,她依然是制裁者,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战士。

不愧是纳达呢。斯蒂尔心中说道。自从战争结束之后,他总觉得纳达变了不少。她更加和蔼,更加安定,连笑的时候都比过去多了。相比之下,反倒是斯蒂尔自己变得心烦意乱。变异者的衰落,星月和焰雪的失踪,伊莲卡的嘱托,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斯蒂尔烦心不已。纳达看到变异者少年烦恼的样子,她伸出手,摸摸少年三角形的耳朵。

“没事的,斯蒂尔,没事。”

“嗯……嗯。”斯蒂尔使劲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纳达的笑脸,他总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幸福。一旁的小兔狲“喵喵”直叫,它似乎比一年前又胖了一圈。那圆滚滚的身体,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大球。纳达歪着脑袋。

“琳达,不要着急。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要跟我们跟到什么时候。要知道,光是你每天的饭量,就够让宋恒头痛的了。现在大家都吃不饱饭,谁还有闲心养猫呢。”

“喵!!”小兔狲轻叫回应。它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就好像在说“你们的伺候都是理所当然的”。斯蒂尔开口。

“纳达,法瑞尔阁下不是说了,愿意接大猫过去吗?”

“我才不要呢。他只是想把琳达关进动物园。这样吧,琳达,这一次找到星月和焰雪之后,我就带你去喀山,让你回家乡,找一只公兔狲繁衍后代。好不好。”

“喵喵。”小兔狲连连叫唤,它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反对。纳达和斯蒂尔都是轻笑。他们背起行囊。大概三个小时之后,他们抵达目的地。扎姆空洞的残骸依然健在,但坍塌的岩块已经将通往空洞内部的道路完全掩埋。周围都被烧得焦黑。纳达微微屈身,她摸摸依然温热的地面。

就是这里。

纳达抬起头。她看着斯蒂尔。两个孩子都不说话,他们的心中都有一种怀念的感觉。“喵”的一声,小兔狲像是发现了什么,它突然狂奔起来。纳达和斯蒂尔都是一怔。他们赶紧跟了上去。片刻之后,他们来到目的地。这是距离扎姆空洞一公里外的一个小土坡。在这里,点点的野草已经顽强生长。两把利剑正交叉矗立在坡顶。其中一把厚重结实,锈迹斑斑,那正是重剑“青钢”;而另外一把则是飘飘忽忽,薄如片铁,这是“隐剑”实体化之后的形态。银色的十字架悬挂在“隐剑”剑柄。这三把神器都已经失去力量,就和普通的废铁一样。

狂风掠过,十字架砸在“青钢”剑刃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纳达和斯蒂尔面面相视。他们的脑海中都是一片空白。小兔狲跳上土丘,它扬天撕鸣。凄凉的叫声在风中回荡。斯蒂尔开口。

“纳达,我们……”

“没事的,斯蒂尔,他们还活着。一定还活着。”

纳达轻轻说道。她的眼睛坚定而又真诚。丛云飞散,烈日当空,灿烂的阳光倾泻而下,在远方,喜马拉雅雪峰的残骸间,金色的光芒正式闪闪烁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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