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148年9月18日,上午,海上定居点东北,两百公里外海面,上空。
一架飞机掠过云彩。它的尾部划出一道长长的白条。穆斯塔法-萨迪克望向窗外。下方的蓝色大海平静如常,但在两百公里外的海上定居点,一场拼死的战斗却在进行当中。诺兰-拉纳坐在远端,他若有所思。萨迪克开口.
“拉纳,你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
“不用掩饰,你一定还想留在海上定居点,和‘火狐’并肩作战吧。你一定觉得我是对海上定居点见死不救。你会这样想也是理所当然的。”
“将军……”拉纳挪动嘴唇。他欲言又止。萨迪克挥了挥手。“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但现在这都没有必要了。就在四个小时之前,驻扎在罗德岛基地的轰炸机中队已经起飞。很快,他们就会抵达最前线。”
“罗德岛基地,轰炸机中队……将军!!!”
拉纳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他显然知道萨迪克这些话的意义。但萨迪克却是微微摇头。他的眼神冷酷而又绝望。
“为了胜利,必须要付出代价。我们就是靠着这种牺牲,才一路走到现在。这一次也是一样。这是一次机会,一次让我们重新扭转战争劣势的机会。我绝对不会放任机会白白溜走。我也不会让任何人阻挡在我的面前。拉纳,即使是你也不行。”
萨迪克厉声说道。他示意拉纳不必多言。萨迪克托着脑袋,他继续看着窗外。厚厚的云层层层笼罩,很快,大海的蓝色便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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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100公里外,接近海上定居点上空。
一架隐形轰炸机高速飞行。这是欧洲定居点的飞机,但飞机的机翼却没有任何标识。飞机即将接近海上定居点领空。飞行员果断放慢速度。
“有没有发现变异者的空军。”
“没有。根据变异者一贯的战术,它们对占领区的巩固向来不太重视。”后排的投弹员说道。飞行员摇摇头。“我们必须先看一下,我们必须确定敌人确实不在。”
“但这会浪费很多时间。也可能会引起敌人注意。我们现在执行的是隐秘任务。必须速战速决。”
“……我知道了。那我们就冲进去。只要进去之后,我们就没有退路了。”
“我们本来就没有退路。”投弹员说道。他看向左机翼的下方。那是一枚导弹,相比其他导弹,它的弹头显得更胖一些。而在这枚弹头的外壳上,还清楚的复印着核武的标志。这是一枚核弹头。
……核弹,旧时代遗留的产物。即使在人类制造出来的无数杀人兵器中,它也是名列榜首的。在大灾变之前,人类只使用过两次这种武器。但到了大灾变之后,人类却仿佛一下子开启了潘多拉之盒。在对变异者战争初期,人类光有确切记载的核弹使用就超过10次。为了生存,人类早就抛去一切限制。退一万步说,就算核弹对地球的危害再大,那也不会比“哈米吉多顿”陨星更大了。
但到了最近五十年,人类对核弹的使用还是逐渐变少。而人类最近一次使用核弹,还是在十五年前的巴塞罗那战役。这主要有三个原因。首先,是因为人类四大定居点已经形成,彼此距离遥远,不可能发生大规模内战。其次,核弹在对变异者战争中收效不大。相比人类,变异者的栖息地较为分散,除非战争期间,它们很少会大规模聚集。纵然用核弹轰炸,也无法造成实质性的影响(核弹毕竟更多的是战略兵器,但这个战略兵器对于变异者毫无威慑力)。最后,则是因为陨石碎片的运用。相比核弹的种种不便,“哈米吉多顿”碎片拥有更强的力量,维护的成本更低,使用起来也更加灵活。各大定居点宁愿把更多的资金投入到对“哈米吉多顿”陨星的研究上,而不是死守着一堆随时可能报废的旧时代残留物。
……
飞机在云层中穿梭。有的时候,他们还能看到变异者的空军在自己的视线中穿过。但幸运的是,这些怪鸟并没有发现飞机的踪迹。隐形轰炸机的外表涂了一层特殊的反光材料。无论是在黑夜还是白天,它都可以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但这也只能保持在一定距离外,一旦距离拉近,飞机就像白盐中的黑点一样显眼。飞行员双手颤抖。他死死握住操纵杆。他知道自己的生命正处于极端危险状态。而且这还不仅仅是自己。虽说现在海上定居点大部分都已经被变异者占据。但岛上最起码还有上百万人。他们依然在苦苦支撑。倘若自己真的投弹下去,到时候,必然是横尸遍野,哭鬼狼嚎。
但这也是自己必须做的事。
投弹员拍拍飞行员的肩膀。他只能这种方式安慰自己的同僚。事实上,投弹员所承担的压力也不算小。因为他才是实际投下核弹的人。但在这个时候,他们都没有选择。就在几个小时前,两人刚刚从罗德岛军事基地接到命令。让他们立刻前往坐标地点,对战场进行核轰炸。飞行员和投弹员都不知道这个命令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唯一知道的,是这个命令极为明确,没有任何违逆的余地。飞机滑向远方。很快,他们便进入到海上定居点腹地。鲜红的太阳隐隐绰绰。投弹员向下张望,但除了一层的薄云,他什么都看不到。
“可以了吧,已经可以投弹了吧。”
“还不行,这里还太靠外围。根据预定,还必须向东行进50公里之后,才能到达投弹区。”
“但在那之前,我们都会先死掉的。”飞行员大声怒吼。他已经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多呆一分钟。投弹员面色苍白,他知道眼下自己正处于危险之中。但他毕竟要为任务负责。飞机继续向东。很快,掩护的云层也消失无踪。身下的视野一片开阔。城市已经沦为废墟,到处都可以看到战斗的火光。孤独的高塔伫立在不远处,那正是双塔大厦的残骸。
投弹员呆呆相望,由于视野转换的太过突然,他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飞行员突然大喊。
“那是什么!!?”
“!?”投弹员吓了一跳。黑色的阴影从窗外一掠而过。飞行员心惊胆战。他回头大嚷。不需要他提醒。投弹员已经按下按钮。导弹呼啸而下。飞机随即爬升,但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却听到机舱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巨大的爪子飞速掠下。轰炸机被瞬间捏成碎片。两位战士当即死亡。他们也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接下来的景色。
那是地狱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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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海上定居点,地表。双塔大厦残骸附近。
狼在阴森森的废墟中穿梭。他的眼睛闪闪发亮。两梭子弹从墙角窜出。狼急速闪躲。与此同时,指尖的气弹也是瞬时迸出。废墟中顿时传过一声惨叫。狼立刻冲上,只见一个人类士兵躺在地上。他的胸口被气弹击中,破了一个大洞。
“垃圾。”狼自言自语。在不远的地方,另外一个人类士兵正在逃跑。狼也不多话,他伸出食指。“砰”,逃跑士兵的脑袋瞬间便被击飞。赤色的鲜血渐渐蔓延。火焰与烈风在远方的天空中交错。就在不远的地方,鹰与福克斯的交战还在继续。狼一时松劲。他忽然有一种懈怠下来的感觉。
“叮”。
一瞬间,一枚手榴弹突然从后袭来。狼立刻转身。“砰”,榴弹炸裂,灰色的烟幕顿时弥漫开来。“烟雾弹?”狼急忙退后。刹那间,星月从视线死角窜出。他投出小刀。狼无法躲避。他只能用胳膊挡住。
“噌”,小刀弹飞。一条淡淡的血痕在狼的手臂上划下。星月拔出微型冲锋枪。他一阵扫射。狼双手护身,他的肌肉就如钢铁般坚硬,子弹噼噼啪啪地打到手臂上,弹壳就像砸中钢板一样掉落在地上。子弹耗尽,星月单手更换弹夹。但狼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只见他一个箭步,瞬间就冲到星月跟前。星月猝不及防,他一下子被扑倒在地。
“终于抓住你了呢,小鬼。”狼露出狞笑。星月面露痛楚。他想要举起冲锋枪。但狼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只见他扬起膝盖,重重向星月的左手压下。
“啊啊啊啊啊啊……呜。”星月死命咬住嘴唇。他可以听得到手腕碎裂的声音。狼气喘吁吁。“这么一来,你的双手都废掉了。”
“……”
“怎么,难道就没有遗言吗?不过我也不会想象你向我求饶的样子。”
“确实没有,因为,要死的人,并不是我。”
狼扬起眉毛。星月面无表情,他并非在虚张声势。狼忽然感到全身一阵麻痹,他惊愕地看着手臂上浅浅的伤口。
“小鬼……”狼顿时暴动。星月终于露出一点点笑容。“没有想到吧,狼。我在小刀上涂了一层毒,这种毒素只需要零点几克就可以让一头大象停止运动。本来,想用小刀割破你的肌肤也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你在遭到偷袭的时候,大可以依靠动态视力将小刀击飞。但根据我对你的观察,在那种状况下,你会宁愿选择用肉身硬接。一来,你不会认为这种小刀对自己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二来,你也想要尽可能以最快速度发起反击。而不是白白浪费一次进攻的机会。但这种傲慢却害了你。”
狼听着星月的解释。他的愤怒达到极点。狼张开手爪,他想要给对方致命一击。但他的身子却因为中毒的缘故,稍稍有点摇晃。星月立刻抓住机会。他双脚一蹬,立刻将狼踢飞出去。两位战士拉开距离。狼的脑袋晕晕乎乎。毒素已经渗透到全胜,但超速再生的能力也在同时运作。狼按住手臂。“噗”的一下,黑色的毒血从伤口处溅出。
星月大口喘息,他和狼同时起身。两人互相对峙。星月的身体已经逼近极限。他双手垂着,肋骨也是隐隐作痛。粘稠的血液从腹部的绷带中渐渐渗出,那正是昨天留下的伤口。风声呜咽,轻声的呜鸣从高空传来。这个声响一开始很模糊,但仔细听了一阵,反倒变得清晰起来。仿佛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燃烧。
“……”狼竖起耳朵。他的心中浮现出不安。曾经,在什么地方,他听到过类似的声音。万物寂静,天地苍茫,一瞬间,周围的战斗仿佛同时停滞。星月心中一怔,他向天空看去。
紫色,紫色的光芒,明亮的紫光笼罩天际,整片天空仿佛都在摇曳。空气中弥漫着虚幻的味道。片刻之后,紫光爆炸。一个火球突然坠落地面,只不过零点几秒之后,它的光芒扩散到1公里之外。那耀眼的光辉,就仿佛是几十个太阳同时闪耀。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星月痛苦哀嚎。他捂住双眼。而在他的身边,狼也在愤怒嘶吼,火焰飞速肆虐,冲击波紧随而至。窗户全被打破,无数碎片从爆炸中心迸发而出。星月的胸口如火烧般疼痛,他的喉咙与胸腔中都充斥着灼热的空气。身体的感觉正在消失,大脑变得一片空白。所有的一切,都仿佛随之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