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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思虑周全

董秀才下葬的第三天,董江穿着一身湖蓝色的长袍,跟在杜媒婆的身后,走进位于城北的林府。他们还没有资格走林府的大门,只能从一扇黑色的角门进去。

杜媒婆穿着自己最好的大红洒金裙,手上戴着四五支金灿灿的手镯。她看见董江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棉布长衫,大声嚷嚷着说:“你怎么能穿成这样去见林老爷。”

“我就这样。”董江气定神闲的站着,根本不在乎去林家相看这件事。

杜媒婆只能挂起笑容,说:“这样很好,好的不得了。我们现在就走。”

林府的建筑大气优雅,处处种植着花木,没有南州城大富商的富丽堂皇,倒像是寻常的读书人家。

杜媒婆看过不少奢华的宅子,对于林府这种自带气韵的雅致,赞叹不已。

董江没多看,身板笔直,表情平静。步履之间也没有任何的情绪。

小仆带着两人到会客厅。

林老爷坐在厅中,董江走进去,行拱手礼,说:“小生见过林老爷。”

林老爷站起来说:“这怎么敢当,你可是今年的秀才。我一介平民,怎么能受你的大礼。”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僵硬。

杜媒婆笑着打圆场说:“马上就要成一家人了,还这么生分。”

“我有话和林老爷说。”董江开口。

杜媒婆看林老爷点头同意,也没多说,退了出去。

林老爷坐回椅子上,开口说:“你有什么事情,说吧!”

“林老爷为什么看上董某。”

林老爷笑着问:“这个很重要吗?”

董江站着说:“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们林家招女婿,是谁不重要,合适就行。”林老爷端起桌上的茶水,缓了一下说:“你和小女有过一次接触,我查过你,学识不错,人品不错,算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董江眼中全是震惊。

林老爷也注意到董江的神色,说:“我向你家提亲也是不想错过一个合适的人选。你家的事,我知道,但轮不到我管。”

董江指甲狠狠掐着手心,说:“林老爷,难道没想过挟恩以报。”

“我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你爹肯定不会让你入赘。我又何必做那么多。”林老爷这才流露出自己的商人本质,“我也不会去落井下石,毕竟逼死你爹,对我对林家都不好。”

董江说:“你就只是袖手旁观,在最好的时机,趁火打劫。”

林老爷摇头,说:“我们商人做生意时机最重要,冬天不能卖夏布。你是个聪明人,你家中的样子你也知道。你更知道做什么才是最好的。”

是啊,董江想着,他明白只有入赘,娘亲弟妹才能少吃苦。他没有多挣扎,心甘情愿的入赘就是为了家人。可他不甘心被逼着做出这个决定。

他看着自在闲适的林老爷,心中充斥着不甘心。另一个他平静地说:“我明白,你也不会做那些后患无穷的事情。我心甘情愿入赘,但有一个条件。”

“你说。”林老爷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妥协了,只要走完最后一步,这件事就成了。

“我要知道我家人的近况,每年一次。”

林老爷立刻答应下来,说:“可以。”

董江补充说:“我不会去京城,也不会找人去看他们。只要你能保证他们好好活着。”

“我是一个商人,言而有信。你放心。”林老爷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走下一步,说:“我找大师算过,这个月有难得的好日子。你娘和弟妹也会在这个月内离开南州城,我会帮他们在京城上好户籍,安顿好他们的生活。”

董江很平静,他可以接受林家的任何安排。

林夫人难得有兴致,带着林子宜,去逛院子。

夏天快到了,林家花园放眼望去一片青翠。中午的日头还是很晒,身娇体弱的太太小姐自然是坐在凉亭下面,等着仆人端上精致的点心上好的清茶。

林夫人享受闲适的生活,可惜有个她很讨厌的人出现了。

大姨娘脸上的细纹,轻薄的脂粉很难遮住,她只能涂上厚厚的脂粉,僵硬着脸不让脸上的脂粉掉下来。

她扭着身子,娇媚地向着林夫人行礼,掐着声音娇滴滴地说:“夫人安好。”

林夫人根本不在乎,捏起盘中梅花状的点心放进嘴里,在品尝着世间最好的美味。

大姨娘今天的目的也不是林夫人,她脸上没有表情,语气中却有无限的欣喜,说:“妾身在这里恭喜大小姐喜事将近。”

林子宜很吃惊,爹爹要为她定亲了吗?会是一个什么人,是不是和董江一样是一个读书人。

林子宜很想问问和她定亲的人是谁?可她的教养让她不能开口。

林夫人冷冷地说:“说完了,回去不要出来碍眼。”

“我出来不是碍您的眼。”大姨娘不冷不热地顶回去,扭着身子潇洒地走了。

留着林夫人一个人,她看着娇嫩地像花一样的林子宜,安抚说:“子宜,你去瞧瞧吧!要是不愿意就给你爹说。”

“这样不好吧!”嘴上说着,林子宜站起身。离开林夫人的实现,林子宜迫不及待地提着裙子跑起来。

王妈妈和春草跟在林子宜的身后。

林子宜跑到前院才停下自己的脚步,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不紧不慢地向会客厅走去。

穿过走廊时,林子宜看到走廊对面的董江。她越走越快,直到停在董江面前。

董江在看到林子宜的一瞬间,僵在原地,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他不算讨厌的女子。

林子宜站在董江面前,低着头她只能看见董江的腰身,她胆怯却鼓起勇气问:“你来做什么。”

董江赶紧转身面对着外面,说:“小姐,小生告辞了。”

林子宜看着董江大步走过穿过走廊,心中有说不出的失落。他不应该这么对她,他应该停下来和她说两句话,这是礼教不允许的。她知道他这么做是对的,可她就是难过。

“小姐。”春草在她的身后小声说:“小姐,你要去看老爷。”

林子宜心事重重的走进会客厅。林老爷正做着,把玩手中的玉佩。

看到女儿进来,林老爷掩住面上的笑意。

林子宜行完礼,开口问:“爹爹,你今天要见谁?”

“董江。”林老爷也没卖关子。

林子宜追问:“他来干什么?”她的心中千百种思绪交织成一团,会是她期望的那样吗?

林老爷说出林子宜心中所想,“我为你和董江定亲,这个月月底你们成亲。”

屋子亮堂起来,林子宜欣喜着,白皙的脸上涌起胭脂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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