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擅长自欺欺人,当你不去想一些事情,假装这些事情并不存在。
林子宜因为林夫人的禁足令,和自己的夫君安静地待在小院中。林子宜改掉自己喜欢睡的毛病。
天刚刚擦亮,林子宜就已经醒过来,她动作放轻,侧身看着还在熟睡的董江。用眼神一笔笔勾画他的眉眼,想要将他印刻在心底的最深处。
董江睁开眼睛,看见林子宜专注地眼神,伸手覆上她的双眼,“天色还早,你再多睡一会。”
“不用了,我睡不着。”
林子宜轻飘飘的话语,让董江的心犹如石坠。
“我陪着你,你不用向爹娘请安,也不好四处走动。我们就在床上躺着。”董江的话语温柔。
林子宜轻笑,拿开董江的手,说:“夫君,你从未晚起过吧!”
董江轻咳一声,说:“我自三岁起,由我爹亲自开蒙,每日晨起念书。每晚我爹都会考校课业。难得有这种晚起的机会。”
“那我倒是经常晚起。我身子不好,爹娘不让我去晨昏定省,让我好好歇息保养身体。”
林子宜撑着身子靠坐在床上,董江也坐在她的身边。
“夫君,我们就这样待着,好生说说话吧!”
林子宜的眉眼中,带着温柔的期盼。董江自然不忍拒绝,说:“说些什么好呢?”
“就说说夫君是如何成为秀才的吧!”
董江回忆着说:“我爹身子还好时,我天天在家读书。附近那些小孩子从我家门前跑过,故意喊得很大声。我一走神,背不出来书,就会被打手心。”
林子宜执起董江的手,摸着他手上的老茧,再对比自己的手,说:“我小时候,看书写字都是请的女夫子。我娘亲自幼饱读诗书,不愿意要一个大字不识的女儿。我就跟着夫子读书,夫子怜惜我身体不康健。也不严厉对我,一本书我读懂三分即可。”
董江反手握住林子宜的手,说:“我娘子没长成一个骄纵蛮横的女子,真是不易。”
“那你没长成一个小夫子,也是走了大运。”林子宜毫不示弱。
董江靠近林子宜威胁道:“你要不要见识我纨绔的一面。”
林子宜害怕的不行,还强撑着说:“你以为我害怕你呀!”
董江靠得跟进,在她耳边说:“我的娘子,你可知道为夫七岁时,与三四个小子战成一团,不落下风。”
“好,我认输。”林子宜心里不屑,夫君就是纸做的老虎,只会虚张声势。可她作为一个娘子,还是要给夫君一点面子。
“认输就好。”董江拉着林子宜,将她摁在妆奁前,说:“夫君经常看你梳洗打扮,今日就由为夫为你上妆。”
林子宜心中忐忑不安,指着桌上的小盒子,说:“你可知道这些都是做什么的?”
董江打开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红色半透明的油脂,他随口说:“这是口脂吧!”
听到正确的答案,林子宜松下一口气,说:“对了,夫君怎么了解这些。”
“自然是看娘亲和娘子上妆。”董江也松了一口气,蒙对了。
董江把桌上的盒子一一打开,对子宜说:“娘子,你闭上眼睛。等你再次睁开眼睛时,一定会见到一个天仙似的美人。”
林子宜斜睨董江一眼,说:“夫君,您的小娘子本来就是天仙一般的美人。”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董江没敢说出口,只说:“娘子,赶快闭上眼睛。”
林子宜紧张地闭上双眼,她感觉到夫君的手指在她的来回。她很期待又很害怕。
当林子宜睁开双眼的时候,镜中映出一道美丽的脸庞,林子宜惊喜地说:“夫君,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擅长上妆。”
董江略有些不好意思,说:“为夫也是第一次。”
吓得林子宜立刻睁圆双眼。
“我擅长作画,想着上妆不就是在脸上作画,应该没什么难的。”董江心虚地解释。
林子宜笑说:“你就没想过,要是弄不好会是什么样子。”
林子宜起身,把董江摁在镜子前,说:“现在轮到我了,还请夫君坐好,让娘子为夫君你编发。”
“今日,为夫就舍命陪娘子了。”董江长叹一声。
林子宜嗔道:“你就如此信不过我,我们走着瞧。”
董江眼睁睁看着林子宜拿着一把木梳,将他原本顺滑的头发,越梳越乱。到最后缠成一团,扯得董江头皮生疼。
林子宜眼看弄不下去,只能讪笑着放开手,说:“夫君,我从未弄过男子发辫。”
“我就知道,你的发髻你从来都没弄过吧!”
董江把发丝梳顺,动作熟练编成发辫,垂在脑后。
林子宜想伸手去碰,手却停在半空。女子抚摸男子的头发,是相当不尊重的。董江将发辫放在林子宜的手中,说:“你想看看我的发丝为何如此乌黑顺滑吗?”
“就是的。”林子宜摸摸自己的头发,说:“我的头发好不容易才养的这般黑。你可是天生如此。”
“当然,为夫算得上天生丽质。”
董江有意逗林子宜开怀,屋内也没其他人,也不在乎这些小节。
林子宜自然明白夫君的良苦用心,二人一起度过人生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董江出门会友,难得只留林子宜一个人在。
因为六姨娘有孕,林子宜的小院只留下春草一个大丫鬟和三个洒扫的婆子。
林子宜将春草唤进屋内,关上房门,说:“春草,你去把我所有的首饰和银钱都拿出来。”她抱着妆奁上的两个首饰盒,放在桌上,全部打开。
春草走进里屋,打开柜子,拿出四个镶嵌螺钿的木盒,用放在腰间的钥匙,将所有的盒子都打开。
林子宜问:“金银在所有地方都可使用吧!你把那些实心的镯子项圈,都挑出来。还有那些没有镶嵌的红蓝宝。”
春草不敢动手,说:“小姐,这些都是老爷夫人为小姐搜罗来的好东西。”
林子宜低垂着眉眼,说:“是我们林家对不起夫君,逼他远走他乡。我违抗不了爹爹,只能为夫君略尽绵薄之力,盼他能平安归来。”
一个不大的盒子中,满满当当塞着金首饰,其中还夹杂着几颗贵重的宝石。
春草哭丧着脸,把剩下的东西收起来。
林子宜笑说:“这些俗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没什么好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