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昊,你这废物,唔唔……”
就在季君玉愠怒的骂出声,薛芷晴漫不经心的用手指在瓷碗中点了一滴水射入他的喉咙中。
季君玉惊愕的睁大了眼,一动也不能动,只发出愤怒的“唔唔”声。
她的时间不多,外面还有不少人在盯着“他”季君昊的一举一动,废那嘴皮子,在御景楼耗长了,会引人生疑。
“吵。”
饱满菱形的红唇只吐出一个字,那阴阳脸上的冷意莫名让人心惊胆战。
而下一秒,薛芷晴却笑的无害,“乖乖安静的坐着,皇兄要求些什么,与他国王爷达成了什么协议,皇兄依然会心想事成。我呢,当了助手,也只是求个生路而已。”
对薛芷晴故意露出的一手,萧凌天心下震惊,却也只是怔了一会,沉静的在一旁好奇看着她下一步动作,可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她接下来会说下面的话,
“王爷,我的三个男宠肚子饿了,能不能先施舍一顿?”
萧凌天肃冷的脸差点崩了,虽疑惑传闻中的三皇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还是唤了外面的人,
“芩九,再唤些饭菜进来。”
待菜上桌,薛芷晴随即就叫杵在后面的孙典三人上桌。
“三爷,您吃吧,我们不饿。”孙典尴尬的说道,这一个是异国王爷,另一个是大皇子,他们哪敢尊卑不分的同桌而食?
薛芷晴板着脸喝斥,“方才还怨怪爷没将你们喂饱,当了小受,也是爷们,磨叽什么?过来吃!”
孙典三人一辈子都没这么难受过,跟了这样一位爷?他们又能怎么样?
三人战战兢兢的坐下,细嚼慢咽响声中,薛芷晴也一边吃一边问道:
“敢问王爷是哪国的?”
“渝河北。”萧凌天不再隐瞒,但也不将话说透,
渝河北是桑国,国主姓萧。
薛芷晴点了点头,放下筷子,望向窗外的天空,想了想说道:“北方帝星渐暗,尾宿四星齐辉,三星蛰伏,七子夺位,王爷在这种关键时刻出国,所求是什么?”
萧凌天再次震惊,表情已不复平静。
百多年前,术法师消失,但占星推行也依然盛行,可像她这般精确的能算出遥远国度时势,几乎没有,只怕大启国的国师也知之甚微。
看了她半响,“你……不是……”
“废物对吗?”薛芷晴嘿嘿一笑,“怕王爷不信,所以一上来我就露了手,若王爷还信那传言,那我现在便离去。”
“为什么?”
为什么找上他?为什么明明是个心怀诡谋,却甘愿做个人人可以轻贱的废物?
薛芷晴淡淡一笑,为他解惑,“找上王爷,纯属碰巧,纯属缘分。而废物嘛,我不在乎。”
萧凌天压下心中震惊,看了一眼大皇子季君玉,面色狐疑的问道:“那现在为何要在乎?”
薛芷晴叹了一口气,“我受人构陷,轻薄了阑王的未婚妻,一直小心伺候的曲阳候府今日又敢撕破脸面将我赶出来,怕是今夜我性命难保啊!所以找条粗大腿抱一抱,求条小命呗!”
说完,转而又对木头一样的季君玉说道:
“皇兄不用恼弟弟骗了你们,现在知晓弟弟有大能,你的腿也伸来给弟弟抱一抱吧,保证不负所望。”
季君玉愕住,满眼的不敢置信。
这废物头头是道,武功深不可测,一滴水珠便让他不能言不能动,又能观星避祸,比父皇身边的国师还要厉害一分,他犹豫了。
主星凶,杀戮伐。
薛芷晴昨夜就瞧出了险象,在皇城看似是在找客栈,实则是在找出路,想瞎猫撞到死耗子遇上个贵人坑一坑,方才见到街边巷子中隐藏的名贵马车,才有意在对面地上吃了一顿包子。
不想碰上这么两个人,实在可喜可贺。原本想喝点小酒庆祝一下,最后还是收了心思。
这两位可不比肖世子,心中无欲求。
——
皇宫,沉寂无声的金銮殿上,一个二三十左右年纪的道袍男子站在下方,看着龙案桌前隐隐要爆发的皇帝,面色依然从容淡定。
“嘭——”
“星辰变?这变数来自哪里?”
皇帝震怒的扫下桌上的茶盏,在大殿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守在殿外的太监都吓得一个个冷汗涔涔。
道袍男子俯首,毫无惧意的道:“臣……查不出来。”
“……”
皇帝已然盛怒,国师虽不惧他,但还是解释道:
“一月前,臣下徒儿发现一颗辰星早出划空,可入夜臣再观察,并未发现异常。然天子五星中的其一颗隐有妖异芒角(预示吉凶杀伐)显象,数刻时辰便隐匿无踪,便再查不出原委,直至昨夜那星芒再盛,其色诡异难辨。”
皇帝怒哼道:“国师越发的好本事了,此时才来禀?若不是那人性格迥异闹事,国师是当一发不可收拾才告诉朕吗?”
国师没有抬头,接着沉声道:“臣以为皇上应当下了决心。”他顿了顿,“那人已经留不得,必须斩草除根。再留下去,对大启天下便是祸患。其这一月命数变化,臣已然无法压制。”
皇帝眼中划过一抹晦暗的滔滔恨意,国师却面色平淡的一动不动,殿内静寂无声。
“他此时在哪?”
皇帝终于开口,国师回道:
“方才有人来禀,下午他带着那三个男宠在街上寻客栈,没人敢收,日落时分上了御景楼,没过多久被大皇子揍打了一顿扔出去,此时正歇在城东废弃的雨神庙中。”
“男宠?嘿嘿……还真如那人一般喜欢扮猪吃虎,一身神力,什么不要脸的荤话都敢说。”
皇帝笑了,不过眸中却是一片冰寒的恨意。也是想到了那人,皇帝心中余存的一丝犹疑和不舍化作乌有。
“恭靖王府如何?”
“肖世子在刑部做了证后,便回府没再出来。”
许久,殿内都未发出一点声音,盛怒的皇帝脸上渐渐变得平静,经历岁月老去的容貌,依昔可以看得出年轻时候俊朗风华的模样,他忽而喃喃道:
“二十年了,朕等了她二十年,养了他二十年……也该够了!”
“皇上,也许她已经……”
皇帝又想起了那些挥之不去的回忆,已然不想再说,挥了挥手,“国师自行下去安排吧!”
“遵旨。”
国师躬身退到帘外,便挺直了身子,露出如雕刻一般的脸,一双眼睛更是深邃无底的冷漠和冰寒,殿外守着的大太监余公公也不敢望其身影,深弯着腰行礼,待人走远了,才急忙吩咐人入殿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