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姜平然就这么坐下了,虽在太后意料之中,但难免有点不悦。长得好,气质好,可不通事物不通人情,要是做个妃子,她勉勉强强答应了,可她儿子非卿不娶,皇后之位是跑不了。
本来于楠跟在姜平然身后,后来周大海给她使眼色让她出去,她出去后,周大海让人给她塞了几块点心。“估摸和你主子一样没吃东西,吃着两口,垫垫吧。”本来以他的高傲是不屑搭理侍女的,可人家主子在皇上眼里不是一般地位,他不妨买个好做个人情。
于楠一早被拉起来滴水未沾,腹里空空的,这会风一吹别提多难受了。她感谢地把点心接过来。“有热茶吗?”这大冬天谁都想喝口热乎的。
周大海笑了笑。“有,在角房。”瞧着她这股自在,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丫头。
周大海见她喝了两口热茶,一脸舒爽好不做作的模样,就知她不是普通身份的侍女。尤其是她那一身上好的绫罗,这哪是侍女穿得起的,就知她在姜平然身边的分量不低。
可转而,他就笑了。瞧见今日安平县主今日的衣裙,还没这侍女身上的料子好呢,想着那位贵主的做派,自个儿不爱打扮,所以打扮起侍女来了?
桌上都是些清淡小菜,还有易克化的粥,全程姜平然都埋头吃自己的,不理会另外的两人的注视。祁景彦眼里是笑的,笑她依然直爽率真,做起自己的事来旁若无人。不过太后身为世家出来的女子,规矩礼仪总是最看重的,欣赏她的率真她的性格,可不代表能接受她能做儿媳妇。
一顿饭用下来,三人滋味各异。暂时垫垫肚子回来的于楠回来,见到姜平然起身谢礼站到一旁。
祁景彦见她面色有异立马找话说。“用的怎样?这是按照你以前的口味做的,合不合胃口?”
闻言,在场的除了他俩人,都竖起耳朵听着。太后挑了挑眉,看着姜平然,显然对当年的那一段很感兴趣。
姜平然眼中的异样一闪而过。平淡道:“劳皇上惦记。”却也没说好不好。瞧她的态度,太后心里堵得慌,跟对待霖儿态度是一样的,眼里全无半点感情。
祁景彦倒没觉得什么,继续他的。“我记得你爱吃糕点,不过冬日里吃多了不好,要不要待会喝点汤?宫里御厨做汤很好。”声音温和细雨,目光专注柔情。
在场所有人,包括姜平然在内都愣了愣。周大海隐晦地多看她两眼,心里对姜平然的估量多重两分,皇上可有个用膳爱放一盘糕点的习惯。太后望向姜平然的眼睛眯了眯,要不是昨儿见过她一次,今天说不准把她当成狐狸精藏起来火焚了!她儿子自成年后就没再对谁这么说话过。
尤其是他对姜平然的称谓重头到尾没用过“朕”,这是怎样的一种亲近。
姜平然被他盯得目光躲闪一旁。“多谢皇上。”却没说喝不喝汤。
祁景彦坐到榻上,无比自然地向她招手。“过来坐。”姜平然瞥了一眼走过去,坐到他和太后中间的绣凳上,离他更远些。祁景彦也不恼,笑吟吟看着她。
这是太后第一次看见自己儿子这么好脾气对人,在姜平然身上,她瞧见了许多特别待遇。
祁景彦目光黏在她身上,又问了许多话,姜平然总是不咸不淡地应着。最后太后实在受不了祁景彦的黏糊劲,赶他。“你御书房里没有别的事了?”
祁景彦看向太后,知道她有些恼了,作势起身告辞。“母后,那儿子先告退了。”转身对姜平然说。“咱们午膳见。”说完,笑着走了。
太后撇撇嘴,还想让我把人给你留到午膳,做梦吧你,她转而看向姜平然,见她对皇帝的离开,眼里仍无半点波澜。她何尝不知是他们两兄弟一头热呢。
太后挥退了一众人,只留下于楠,钱嬷嬷和她们俩。
太后目光一转:“皇上的意思你看到了吗?”姜平然看向太后,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她继续道:“哀家没想到当年救了他的人是你,这些年他总惦记你,后宫也不怎么去,二十好几的人了没留个子嗣。他想娶你,以皇后的身份。要是哀家以前肯定拦着,如今他年纪大了还没个孩子,哀家想你过门,好好跟他过日子,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太后的意思明明白白:我看不上你,可因为我儿子,不得不接受你。
于楠暗自撇嘴。
姜平然微微一笑,眼里却十分冰凉,看得人心里一疙瘩。“从始至终,都是皇上和王爷的事,与我不相干。”她抬眸,正对着太后,语气平缓。“如果不是皇上,今日我已经出了这京城的大门,逍遥自在去了。太后觉得,我会留下来,和一众女人分享一个人为他生儿育女吗?”
她最不喜这样的人,总拿自己的辈分和身份觉得高人一等,优越感摆得十足。
她这般态度实在惹得太后气恼,她从没见过这么高傲的人!她怒气冲天。“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从见到哀家的那一刻起你也这般没规矩!真以为王爷和皇上看上你,你还无法无天了!给哀家跪下!”钱嬷嬷也当即变了脸。
于楠上前走了两步,微微将姜平然挡在身后,没想到她忽然站起身,没有跪下,反而居高临下地看着太后,嘴角含着嘲讽之意。“我们江湖势力和皇室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不说辈分,就算论能力,我也没有给你跪下的道理。你们叫人查过我的来历,可查到过什么?”
她一开口,太后当即变了脸色,看向她的目光立马不一样了。她虽然怒火冲天,但也知道江湖人多得是自保的手段,万一真撕破脸,讨不了好的人是她,从她话中来看,她的身份恐怕不一般,才能养成那样睥睨天下的气度。
姜平然见太后惊吓后冷静了些,眼中暗讽一闪而过,她要没点底气,岂不是要被她们摆弄?她道:“王妃,皇后,我都没想过,这次隐瞒身份来京城,主要是看看所剩无几的亲人。你儿子和成太妃的儿子一头热要娶我,闹得沸沸扬扬,可曾问过我意愿?单论年纪,我都是他们长辈了,太后,你不觉得可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