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后的女王不说话,也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态动作,三藏不知该说什么好,场面略有冷清。三藏想起该谈正事,于是禀明心中所想,“陛下,贫僧奉唐皇之命,前往西天拜佛求经,路过贵国,还望陛下准许放行。”说完,捧出通关文牒。
文牒转交到女王手里,拉开来,上边大大小小已盖上不少国玺。
女王终于说话,“圣僧来到我国,是我国之幸,我以备下素宴,为圣僧接见洗尘,请圣僧不要拒绝。”
三藏并无拒绝之意。
“陛下!”突然,孙悟空插话。
“你是何人?”女王声音不喜。
孙悟空嘿嘿笑道:“我是三藏法师的大徒弟,名叫孙悟空,有个疑问想请教陛下。”
“问吧。”
孙悟空上前两步说道:“我观陛下朝中大臣,个个蕙质兰心,瞧独陛下身边最近这位,气质不同寻常,似乎并非本土人士。”
女王珠帘前坐着的红衣女官冲猴子微微扬唇。
帘后,女王轻笑,“长老好眼力,这是我西梁女国的国师——蝎夫人。她来自天竺,见多识广有韬略。”
“这名字奇怪,女子取名都用美好之词,这位夫人怎称‘蝎子’?”猪八戒疑道,“蝎子是毒物,有个词‘蛇蝎美人’,不是什么好词。”
国师立即驳道:“长老所言差矣。各国取名之法不同,中华上邦讲究讳名,凡先王、先贤、先祖之名,世人不得再用;而在有些邦国,则以与先王、先贤、先祖同名为荣,以励后嗣继承其志,再立功业之意。蛇蝎在中华上邦看来是邪毒,可在别处却是神圣。”
“你们呀,少见多怪,失了礼数。”三藏轻责徒弟。
女王摆宴,与三藏法师对席而坐,百官相陪。三藏小心谨慎,他游历多国,然而这样的国宴还是头一次遇上,时刻注意自己言行,生怕丢了大唐颜面。女王始终坐于帘后,话不多,却句句如春风拂面,每句皆是对三藏而说。三藏更是字字斟酌后才回答。
夜黑宴散,三藏请辞,女王也回了内宫,国师蝎女紧随。
女王笑容满面,“这唐三藏果然如你说的那般,仪表堂堂,温文尔雅,不似其他男人那样粗鄙。”
蝎女笑对,“陛下满意就好,这可是难得的好人,错过了,就没啦!”
“可他毕竟是个和尚,只怕不解风情。”女王担忧,“我观他在宴席上刻意回避与我交流。”
蝎女鼓励,“陛下多虑了。中华上邦最讲礼数,尤其最重男女大防,和尚又得守色戒,自然更要回避女子。唐和尚并未见过陛下真容,若让他见了,就算石头也会动心。不如陛下立即将他召回,好事就在今晚。”
女王思虑一会儿,点头称是。
唐僧师徒正在回梢婆家的路上,猪八戒遗憾地叫嚷,“回去也太早了,我还没吃够呢!”
“呆子!就知道吃,你吃得最多。”
“美女环绕,劝着你多吃,再多都不够吃啊!猴哥,你看见那么多美人就不动心?猴哥,你真是块石头!”
沙僧叹气,“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别闹了,没看师父正烦着吗?”
唐三藏确实愁眉不展,从宴席开始,他就为不知明的烦恼所苦。
“师父怎么了?”孙悟空问。
三藏神情恼羞,“女儿国实在不是久留之地,今晚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就向国要了文牒出关吧!”
猪八戒坏笑,“女王在席间对师父嘘寒问暖,明眼人一看就知女王对师父有意思。就是不知女王是美是丑,老是挡住脸,也许是个丑八怪。”
“八戒!”三藏不想听到这些话,更不想听到“女王”二字。女王对他有意,连徒弟都看出来了,羞煞他也。
“唐长老!唐长老!”这时,身后有人遥喊,一名女官从宫里追出。
三藏有礼。
“唐长老且慢!”女官说道,“陛下请唐长老回宫一趟。”
三藏不情愿,“敢问何事?”
“陛下请唐长老入宫赏宝。”
“这……”三藏为难,“这么晚了……”
女官对道:“此宝乃我西梁女国瑰宝,要在夜里才更加明艳。”
三藏有意回避女王,当然不愿与女王夜间见面,立即回绝,“实在时辰太晚,请回陛下,贫僧还有晚课,明日一早……”
女官口气严厉,“陛下说了,唐长老什么时候愿意赏宝了,陛下什么时候在通关文牒上盖玺。”
被要挟,三藏瞬间抉择两难。
“你们国王怎么这样?还是一国之君吗?”猪八戒愤怒。
沙僧也怨起来,“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们师父不去!”
他们都是有本事的,闹翻了也不怕谁。
反到是孙悟空“嘻嘻”笑,反劝三藏,“师父,去看看无妨,万一是个好宝贝呢?”
“悟空!”三藏想责他不懂事,夜间赏宝,女王必有其它图谋啊!
孙悟空朝他使眼色,“去吧师父,万事有我在。”
三藏不放心,但有他这么说,无论遇上什么,孙悟空都能帮他解决,犹豫了会儿,轻叹道:“好吧!贫僧这就去见识下西梁女国的瑰宝。”
“去吧!去吧!”孙悟空笑嘻嘻送走三藏。
“猴哥,你这是把小白羊往虎口里推啊!”猪八戒惊道。
“大师兄,万一师父出了事怎么办?”沙僧朝他着急。
孙悟空笑脸突变,对他们严肃说道:“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那个国师是个妖怪!”
“啊?”八戒、沙僧同惊。
“我在大殿上就看出来了,妖气冲天,不简单呐!”
“那你还把师父送进宫?还不让妖怪吃了?”八戒急喊。
孙悟空显露几分无奈,“没办法,通关文牒需得女王盖印,不盖国玺,师父是断不会偷偷走的。反正妖怪迟早要发难,我就来处将计就计,看她搞什么名堂!”
“哎哟!你拿师父做饵呢!”
“只有师父才钓得到妖怪啊!要是你这身猪肉能行,早把你丢出去了!”
说完,孙悟空变作只蚊子,追上三藏。
女官带三藏进入内宫,走向女王寝殿。三藏越发感到不适,这哪是赏宝的地方,问了女官几声,女官不理睬。进入寝殿,薰香之气袭来。宫里灯火不明,光线昏暗,宫女拨开如蝉翼般的纱帘,一层又一层,引导三藏往里走。三藏只觉进了女子闺房,转身欲走,被宫女拦了回去。
“陛下,唐长老到了。”女官通报一声,立即退走。
宫女们也都退了。
三藏顿感尴尬,对面有一女子侧卧,身形婀娜,与他隔了层薄纱,只能看出个轮廓。
“陛下,贵国瑰宝在何处?”三藏只想看了就走。
女王突然坐起,轻语道:“御弟哥哥,宝物就在眼前啊!”她起身抬手,拨开最后一层薄纱。
三藏只看了眼,马上偏埋下头。
女王仅着了件贴身珍珠衫,玲珑身线尽显,雪白肌肤在珍珠空隙间若隐若现。
“御弟哥哥,西梁女国最贵重的宝物,除了我这个国王,还会是别的吗?”女王娇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