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嬷嬷在一旁听着,插了句话道:“郡主,您有所不知,一直以来乞巧宴都是变相的相亲宴,帝都的贵女们自是一个比一个打扮的精致,穿的更是奢华至极,若是郡主你打扮的过于淡雅简单,会让他人瞧不起护国公府,没得觉得护国公府寒酸。”
苏灵鸢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帝都的皇亲贵胄不知凡几,人人自是有攀比心理,护国公府本就在她爹娘逝去后淡出众人的视线,如今她又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代表的不仅是她个人,还是整个护国公府的脸面,想到此,苏灵鸢顿感自己责任重大,任重道远,一时也不再言语。
言冬见她家小姐想开,感激的看了闫嬷嬷一眼,想着她不愧是在后宫里摸爬滚打过的人,三言两语就说动了她家小姐。
言冬见苏灵鸢改变主意,怕她再反悔,立即道:“小姐,您就选一套衣服吧。”
苏灵鸢瞅了又瞅,她实在挑不出一件好的,绯红实在是太艳了,鹅黄、松花色又太嫩了,无奈之下苏灵鸢挑了件粉色衣衫,一脸嫌弃道:“就这件吧。”
言冬见她家小姐选好,立即将托盘拿过来放在美人榻上,又小声道:“小姐,您再看看这些首饰如何?”
苏灵鸢暼了眼放着首饰的托盘,除了簪花、步摇、玉镯、耳饰她能认出来外,别的她也不认识,这怎么选。
言冬似看出了她的疑惑,依次介绍道:“小姐,依着顺序,这是簪花、步摇、花钿、华胜、面额、璎珞、禁步、臂钏、手镯、耳饰。”
苏灵鸢一时间叹为观止,唏嘘道:“怎么这么多,都要戴在身上吗?”那还不得压死她,最后一句话她在心里感叹着。
言冬看着苏灵鸢惊愕的表情,笑笑道:“小姐挑几样就是了,不必全都戴在身上。”她家小姐自小就不在府中,这些年世子遇见好的首饰就会替她家小姐收着,这些还只是世子攒的一小部分而已。
若是让苏灵鸢挑,一支簪花就可以了,遂她只拿了支与那件粉色衣服相衬的簪花。
言冬就知她家小姐是什么脾性,索性让婢女们将衣服首饰放在灵鸢阁客厅中,让她们回了前院。
言冬拿过一支步摇、一串璎珞、几对耳饰收好,放在一空托盘里,让言秋将剩下的这些首饰分门别类收拾好放在她家小姐的妆匣里,而自己收拾着那些衣服不禁感叹,估摸着这些好看的衣服又要压箱底了。
苏灵鸢坐在闫嬷嬷身旁时不时的跟她聊两句,“嬷嬷,乞巧宴前,你这衣服能做好吗?”
闫嬷嬷笑呵呵道:“能的,衣服老身已做好了,将这些花样绣好缝上去就可以了。”
苏灵鸢也不懂做衣服,只看着闫嬷嬷不停的在忙。
平时两人就坐在灵鸢阁的客厅中,闫嬷嬷忙着绣花样,苏灵鸢在一旁慢悠悠的绣自己的绣品,两日后闫嬷嬷向苏老国公告辞离开了护国公府。
闫嬷嬷离开后,苏灵鸢一时有些不适应,平日里还有闫嬷嬷陪她说说话,如今是一个人都没有了,玉宸与紫绫这几日似乎很忙,苏灵鸢连着好几日都没有见着他俩了。自从那日她哥哥下令严守灵鸢阁后,楚烜再未曾来过灵鸢阁,不过他不来,苏灵鸢倒是乐得清静。
这几日里也就她哥哥时不时的来一趟,但也是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似乎每个人都很忙,就她一个人很闲。
苏灵鸢本想给她爷爷、哥哥绣一方丝帕来着,连着绣了几日后,如今也没了什么兴致,正懒洋洋的躺在银杏树下的藤椅上,用一本医书遮面,睡的正欢。
素离与风翊赶到灵鸢阁时,入眼的便是一身穿淡绿色烟罗软纱长裙的女子正悠闲地躺在藤椅上安睡,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将斑驳洒在她身上,因着她用一本书遮面一时也不会觉得光影刺眼,一副岁月静好的画卷,素离也不忍上前打碎,只呆呆的站在树下,远远的瞧着苏灵鸢。
风翊又怎会陪着素离站在树下,他自诩没爱惜美人之心,因着也是习武之人脚步声本就不重,待他走过去时苏灵鸢依旧未醒,风翊将她遮面的书拿开,双手抱胸,一脸嫌弃的看着她。
苏灵鸢感受到脸上的书被人拿开,翻了个身继续睡,风翊无奈,伸手戳她,苏灵鸢嘟囔道:“言冬,我不想起。”
感情是将他当成了她家的婢女,风翊一时觉得好笑,堂堂护国公府嫡小姐如此的懒床,遂轻笑道:“苏灵鸢,你可以起床了。”
苏灵鸢隐隐听到一道陌生的男声,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一陌生男子的面容,苏灵鸢也未起身,就这样打量着风翊,只见这人身穿月牙白衣袍,皮肤皎白如玉,一双狭长凤眼中华光潋滟,尤其是眼角的朱砂泪痣更是将整张脸衬的邪魅三分,眉不画而自黛唇不涂而自红,真真是天生丽质,男生女相,想必这就是风翊吧。
风翊从前是见过苏灵鸢的,只不过他见的是男子打扮的公子,未曾见过苏灵鸢穿女装,如今见她一身淡雅裙装,未施粉黛,也是个倾城美人,倒也当的起帝都第一美人的称号。
风翊见苏灵鸢盯着他看,挑眉道:“苏灵鸢,本少主可是很好看?”
苏灵鸢眨眨眼睛,微微点头,确实好看,若是眼前这人穿女装定会倾国倾城。
风翊‘嘁’了声,左右不过皮相罢了,轻撩衣袍坐在苏灵鸢旁边的石凳上,自顾自的斟了杯茶,喝了口道:“素离,你怎的还站在那里。”
苏灵鸢顺着风翊的视线扭头望去,果真看到素离站在不远处,连忙起身,有些愧疚道:“赶路一定累了吧,坐下歇会儿。”说着给素离斟了杯茶,推至他面前。
风翊慵懒一笑道:“苏灵鸢你果真是回到帝都了,乍一看竟有些大家闺秀的样子。”
苏灵鸢坐下后斜睨了风翊一眼,道:“风少主从前与我很熟?”
话外之意便是不熟就闭嘴,偏偏风翊是个听懂话外之意也不在意的人,淡淡回道:“不熟,打过几次交道而已。”
苏灵鸢也不理他,转头问向素离道:“玄机阁的事忙完了?”
素离一向少言寡语,闻言轻嗯了声,倒是暼了风翊一眼道:“办正事。”
风翊轻哼了声道:“本少主跟着你不眠不休赶了几日夜的路,如今又困又累,怕会一不小心诊错了脉,到时倒霉的可不是本少主。”素离也懒得理他,这一路上风翊净折腾他了,什么活都让他干,如今还在这儿喊着累,当真是无耻之徒。
苏灵鸢听见他说连着赶路,想想也辛苦,连忙喊来言冬吩咐她让灵鸢阁的小厨房准备饭菜,又喊来言夏让她去找苏德管家准备院落。
风翊倒是会享受,见苏灵鸢吩咐好一切,伸了个懒腰道:“多谢。”
苏灵鸢也没回他,问向素离道:“你看看可还有缺的,我让言冬她们去准备。”
风翊闻言不客气道:“本少主缺衣服,多谢灵鸢你操劳准备了。”末了又道:“本少主只要月白、雪荼这些淡色衣服,别的颜色不要。”
苏灵鸢冷哼道:“你倒是不客气。”
风翊悠悠道:“本少主是来做客的,自然不会客气。”
苏灵鸢也不与他计较,问向素离道:“你要什么颜色的衣服?”
素离思索了一番道:“青色吧。”
苏灵鸢这才将言秋喊来命她去准备衣服。
“灵儿这些时日身子可好些了?”素离问道。
苏灵鸢心道自己这段时日没有受伤啊,想了想素离许是问的早前的伤吧,“我皮糙肉厚,早就好了。”
素离点点头。
风翊实在看不下去素离这木纳性子,喜欢人家姑娘还不敢说,索性拉着他进屋用饭,先吃饱了再说。
两人还未进屋,便听到房屋外一阵打斗声传来,风翊连忙丢下素离跑去看,谁知刚飞到房檐上打斗声便停止了,紧接着楚烜与苏灵弈从紫竹林外使着轻功飞身而来,身后还跟着玉宸与紫绫。
苏灵鸢看到她哥一时有些意外,问道:“哥,你怎么逃出来的?”
苏灵弈还未言语,楚烜回道:“鸢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灵弈兄骗夫子的本事可是高的很。”
苏灵弈淡淡道:“未及五皇子厚颜无耻的本事。”竟瞒着他苏灵鸢被行刺一事,若不是那日他偶然听说,楚烜定不会告知他的,这样的人不给他些教训定不会长记性。
玉宸也不想管他们的恩怨,见着他表哥,口不对心的打招呼,“风少主,近来可好?”
风翊本靠着门槛双手抱胸看热闹,见玉宸对着他笑,冷哼一声进屋用饭去了。
苏灵鸢也不想管两人,索性跟着风翊进了屋,懒洋洋的躺在美人榻上。
一时间,院子里只剩下玉宸、楚烜与苏灵弈三人。
玉宸怕两人又打起来,连忙劝道:“师妹要紧,咱们还是先进屋吧。”
楚烜勾唇一笑,反正他是进来了,别的他也不在乎,如此想着转身进了屋内。
玉宸进屋后连忙问向素离道:“你们这一路是怎么回来的,竟连玄机阁都瞒过了。”
素离应过风翊不会说,遂摇摇头。
玉宸知素离若不愿说他也问不出来,而他更是不敢去问风翊,怕惹的这黑心肝的人一个不高兴算计他。
风翊在一众人的注视下从容的用着饭,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苏灵鸢也不知这几人为何都围坐在饭桌前,索性躺在美人榻上翻看她的医书。
一炷香后风翊才用完饭,依旧是慢悠悠的动作,净手漱口,这才起身去给苏灵鸢把脉。
初始,苏灵鸢一脸懵,她又没生病,为何要让风翊给他诊脉。
风翊好笑道:“苏灵鸢你竟不知素离特意去南疆请本少主来就是为了给你看诊的?”
苏灵鸢摇摇头,她确实不知,素离从未跟她提过此事,她抬眼望去,看众人的表情皆不自然,想必就她一人不知吧。
无奈之下苏灵鸢只好伸出手给风翊。
风翊坐在美人榻旁,修长的手指搭在苏灵鸢雪白的晧腕上,停留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随后面色凝重道:“你这几日里可有出现过头痛欲裂的症状?”
苏灵鸢想了想是上次楚烜抱她时吧,遂微微点头,风翊一时不确定,又让她换了只手,这次更是把了一盏茶的功夫,众人一脸担忧但也不敢打扰风翊,怕扰乱他心神。
风翊收回右手,轻皱眉头道:“苏灵鸢中了相思引。”
楚烜虽对医术不了解但相思引这味在江湖上消失已久的毒药他还是听说过的。
楚烜微眯了眯双眼,声音有些沙哑道:“可有解?”
风翊摇摇头,有些无奈道:“未曾听闻有谁解过相思引的毒。”又道:“若是苏姑娘中毒后没见过你,这毒便不会发作,偏偏你俩见了,如今本少主也无可奈何。”
苏灵鸢也不知相思引是何,有些疑惑道:“风少主,可否为我解释下相思引?”
风翊点点头,收起平时玩世不恭的表情,淡淡道:“相思引乃是江湖上消失已久的毒药,中毒之后会令人失去记忆,之所以称之为‘相思引’,是因为中毒后只会对心爱之人产生反应。”
见风翊不再作答,苏灵鸢问道:“怎么个反应法?”
风翊似有些不忍,但还是如实回答道:“见之,思之,初始头疼欲裂,渐渐地会气血逆流筋脉尽断而死。”风翊还没说的是随着毒药发作,中毒之人会慢慢的想起其他的一切事,唯独心爱之人到死也不会想起。
苏灵鸢闻言似有所悟,怕是曾经的苏灵鸢就是死在这毒之下吧,不过她也不担心自己,毕竟她活两世,对于生死一事也看淡了些,倒是她有些担忧楚烜…
楚烜如今不敢注视苏灵鸢,他试着压下心头的痛,尽量让自己平静,随后才问向风翊道:“下毒之人可会解此毒?”
风翊摇摇头道:“不知,下毒之人许会制毒,但千百年来未曾听闻有人能解相思引的毒,且相思引虽已消失但还是能制得出的,普天之下本少主算一人,曾经的苏灵鸢算一人,远山寺的法问大师算一人,其余的本少主也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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