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于崔府席位的崔意如见苏灵鸢完好无损的回到护国公府的席位上,方才松了口气,全然不顾小姐礼仪拍着胸口压惊,边拍边对崔夫人道:“娘,那丫头吓死我了,还好她能医治惜妃,不然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苏灵鸢在医治惜妃时,崔意如全身冒冷汗,唯恐苏灵鸢一个手抖,惜妃就这样去了,届时依着皇上对惜妃的宠爱定会砍了她的脑袋。
崔夫人也心有余悸,“是啊,那丫头着实让众人捏了把冷汗,这一个不小心可是要掉脑袋的。”
一旁的崔大人倒是没有她们如此心慌,瞧了一眼对面的苏老国公,压低声音道:“你们没瞧见,我倒是瞧见了,那丫头自荐前可是跟苏老国公商量了一番,若是她没把握又怎敢拿护国公府、拿自己去赌。”
母女俩闻言觉得也是,她们这是白担惊受怕了一番,崔夫人继而小声问道:“那丫头什么时候学的医术,竟比太医院的御医还厉害。”
崔大人笑着回道:“鸢丫头可厉害着呢。”说完,看着崔意如又道:“比这丫头不知强了多少。”崔府这些年虽与护国公府断绝了来往,但他偶尔也从父亲那里得知了一些苏灵鸢的消息,知晓那丫头本事不小,但怕他知晓的也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罢了。
崔意如立即为自己不平,“哼!爷爷与父亲从小就喜欢那个小纨绔,在父亲眼里自然是表妹比我好了不知多少倍,我也只有娘疼我。”
崔大人轻哼了声道:“你呀,都被你母亲给宠坏了。”
崔意如正想跟崔大人理论,忽听大殿门口传来些许杂乱的脚步声,忙抬头望去,原是禁卫军统领裴昭。
裴昭率先进门,身后跟随一位太医院的太医。
裴昭命人将大殿的所有出口全封了之后,便亲自带着一队禁卫军前去封了御膳房,将一干人等全都控制了起来,之后才来得及去太医院请一位太医来验毒,看看惜妃是如何中的毒,他也好尽早破案。
裴昭行至主位前拱手行了一礼道:“禀皇上,微臣已派人控制了御膳房但并未发现可疑人士,故微臣才请了方太医前来,希望借他之手找到惜妃娘娘中毒的根源。”
皇上微颔首道:“查吧,从惜妃中毒至今,这桌上的东西没有人动过,方太医你一样一样小心仔细的查。”
方太医领旨后从药箱中取出一包药粉从桌上的第一道菜起开始试。
一刻钟后方太医收起药粉,端着酒杯向皇上道:“禀皇上,下毒之人将毒抹在了酒杯内侧,这才导致惜妃娘娘中毒。”
皇上对裴昭吩咐道:“既找出了毒药下在何处,你赶紧去捉人吧,动作务必要快。”
裴昭领旨后又匆匆而去。
苏灵鸢坐于席位上实在无聊,苏老国公又不允许她多饮酒,且她早已将楚烜剥的那盘葡萄吃了个精光,无奈之下,只能与紫绫干聊。
今日她是有些佩服紫绫的,平日里那么活泼好动的一个人,竟然跟着她在皇宫里窝了一天。
苏灵鸢是有些好奇那位众人口中的小皇叔,早先刚开宴时,皇上提到小皇叔不来了,她可瞧见那些闺阁女子们皆目露哀怨,摇头叹息,失望了好久。
紫绫见苏灵鸢问起楚暝,连忙有兴趣道:“小姐,我来讲给你听吧。”话落,清了清嗓子道:“那位小皇叔是先帝与当今太后所生,在他一岁那年先帝突然驾崩,太后伤心欲绝几乎要跟着先帝去了,但为了这位小皇叔终究是没自尽,等先帝下葬后,却带着小皇叔去远山寺出了家。”
说到这儿时,紫绫压低声音道:“先帝只有小皇叔与当今圣上两位皇子,依着规矩本应是嫡子继承皇位,但因小皇叔被太后带走,群臣无法之下将当今圣上推上了皇位。”
苏灵鸢了然的点点头,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个缘故。
紫绫又浅浅一笑道:“小皇叔本生在富贵,奈何自小逢变,长在寺中,受着远山寺法问大师的教导,小皇叔三岁识千字,五岁能作诗,七岁读遍圣贤书,十岁辩当世大儒,十五岁在武艺上胜了当年的武状元,自此之后朝廷每年选出的武状元都会前往远山寺找小皇叔挑战,但至今无人取胜,法问大师称其为百年难得一遇的文武奇才。”
紫绫说完看着苏灵鸢神秘一笑,“最主要的是小皇叔容貌无双,温润如玉,满帝都的男子也就楚烜的容貌能出其右。”虽然紫绫很不想承认,但这却是事实。
苏灵鸢心道难怪呢,这样完美无瑕的男子,估计是所有闺阁女子心仪的不二人选。
正在与苏老国公交谈的楚烜早就听到主仆两人在讨论楚暝,见她们说完,这才插话道:“过于完美的人,眼界一般都很高,轻易不会看上什么人的,像鸢儿这种有貌无才的女子,小皇叔是不会多做考虑的。”
苏灵鸢朝着楚烜翻了个白眼,哼道:“像五皇子这种纨绔不堪,嚣张至极,整日里游手好闲,只顾风花雪月之事的名声传遍天下之人,本姑娘也不会多做考虑,没得让本姑娘的名声变得更差。”
楚烜失笑道:“鸢儿本不为天下人所知,但过了今日,怕是天下人人皆知护国公府的建宁郡主是个空有美貌的草包,如此一来你岂不是与本皇子更配,皆是臭名远扬之人。”
苏灵鸢一想也是,但嘴上不饶楚烜道:“本姑娘顶多有个绣花枕头之名,可比不上五皇子的纨绔之名天下人人皆知。”
楚烜偏头一笑道:“鸢儿说错了,是风流之名天下人人皆知。”话落,补充道:“天下人人皆知本皇子对护国公府的建宁郡主一见倾心,多年来求而不得。”
苏灵鸢愤愤道:“那五皇子继续求着吧,想来是建宁郡主看不上你。”
楚烜敛起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道:“嗯,本皇子未打算放弃,本皇子想着自己的一颗热心总有一天能将郡主那块硬石头给捂热,届时本皇子必定昭告天下、普天同庆。”
苏灵鸢刚张开嘴还未言语,便听到一小宫女唤她,这才住了嘴,暗自嘀咕了声:便宜你了,随后扭头问向小宫女,“可是惜妃娘娘醒了?”
那名小宫女点了点头。
苏灵鸢这才让小宫女带路前往暖阁,走时还特意撇了眼楚烜。
望着苏灵鸢远去的背影,苏老国公感叹道:“楚烜小子,长路漫漫兮,任重而道远啊。”
“是路总会有尽头的,我愿意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心甘情愿且无怨无悔。”楚烜清华无双的脸上带着抹淡笑,声音虽轻却直入人心。
苏老国公一时有些动容,欣慰道:“楚烜小子,你这孙女婿我这老头子是认定了。”
楚烜勾唇一笑道:“那就多谢苏爷爷了,总归还有您支持我。”
紫绫闻言轻哼了声,“五皇子还真是厉害,三言两语便将苏老国公收买了,想必这么些年您也是凭借着一张嘴将小姐的心收了去的吧。”
楚烜不可否认的点点头道:“嗯,普天之下也就本皇子能凭借一张嘴收了你家小姐的心,换做旁人谁有这本事。”
紫绫顿时一噎,被楚烜噎的说不出话来,索性闭嘴不言。
苏灵鸢跟着小宫女进入暖阁后,皇上正端坐于床头,见苏灵鸢进来,也不避讳道:“有劳建宁郡主了。”
苏灵鸢简单的行了一礼后回道:“皇上客气了,救人是学医之人的本分。”
见有小太监给自己搬了把椅子放在床边,苏灵鸢道了声‘多谢’也不客气的直接坐下。
苏灵鸢见惜妃将手腕往床边挪了挪,好方便她把脉,友好的朝她微微笑了笑。
把过脉后,苏灵鸢有些不忍的问道:“娘娘可知自己怀有身孕?”
徐静姝轻嗯了声看着皇上开口道:“臣妾也是刚得知这个消息,想着等胎儿稳定后再告诉皇上这个好消息,没想到孩儿…”未说完徐静姝眼含泪水,哽咽着说不下去。
皇上伸手轻拭去徐静姝眼角的泪水,宽慰道:“孩子会有的,你还年轻,别哭,朕看着心疼。”
苏灵鸢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虽活两世,但从未为过人母,是以体会不到徐静姝那种痛,而她唯一能为其做的也就是尽一个医者的本分而已,“娘娘,您刚小产,身子正虚,再加上毒药对您身子的侵蚀,您这段时间不宜伤心,否则会伤了身子落下病根。”
皇上闻言思肘了片刻,开口道:“不如建宁郡主留在宫中几日,等姝儿身子好些,你再回府?”
苏灵鸢未曾想到皇上竟起了这等心思,她一向不喜深宫,更遑论让她在这后宫中住几日,遂寻了个借口笑着道:“想必皇上您也看到了,臣女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行个礼都不标准,更遑论在这宫中住几日,臣女怕自己没规没矩一不小心坏了宫中的规矩。”
皇上嘴角轻扯,一笑道:“在这宫中朕就是规矩,你一小丫头想必也闯不出什么祸来,顶多会顶撞个后宫娘娘,届时朕恕你无罪便可,且朕会提醒她们离你远些。”
皇上既已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苏灵鸢再拒绝,那就是不给皇上面子了,遂应道:“臣女谨遵皇上旨意。”
皇上见苏灵鸢答应,笑着道:“建宁郡主今日救了惜妃,可谓是大功一件,待你出宫时朕得好好赏赐一番。”
苏灵鸢连忙行了一礼道:“回皇上,臣女不求什么赏赐,只求皇上能饶恕臣女将银针这等利器带入宫中之罪。”
皇上不在意道:“若不是郡主这根银针,惜妃也不能得救,是以朕又怎好降罪于你。”话落,又道:“不如这样吧,功过相抵,朕既不奖你也不罚你,郡主意下如何?”
苏灵鸢自然欣然同意,随后问道:“皇上,臣女能回大殿内跟爷爷禀明此事吗?”
皇上微颔首示意让她出去。
苏灵鸢按照原路不紧不慢的返回大殿,回去后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与苏老国公。
苏老国公闻言也是一惊,皇上放着太医院的众太医不用,竟让苏灵鸢一小姑娘留在宫中照看惜妃娘娘,他一时也猜不出皇上这是何用意,索性问向楚烜道:“楚烜小子,你知晓皇上这是何用意否?”
楚烜眯了眯双眸悠悠道:“一来是真担忧惜妃的身子,二来是想试探鸢儿。”楚烜心里讽刺道他父皇还真是一刻都不闲着。
苏老国公见事已成定局,他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嘱咐苏灵鸢道:“鸢丫头,你一个人留在宫中可要多长个心眼,别没得让人欺负了去。”
苏灵鸢一时好笑道:“爷爷,我怎会让人欺负了去。”
楚烜在一旁插话道:“苏爷爷就放心吧,鸢儿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还轮不到旁人欺负她。”话落,又补充道:“我父皇不是答应鸢儿了吗,出了事他担着,因此鸢儿这几日在宫中横着走也没关系。”
苏灵鸢嗔了楚烜一眼道:“你才是螃蟹呢。”
楚烜顿时失笑,“那我是公螃蟹,鸢儿是母螃蟹。”是螃蟹他俩也得是一对。
大殿内的众人见皇上离去,皆放松了许多,不时的在小声交流着,左右也无事,还不能离开。
楚烔此时十分欢喜的跑来找苏灵鸢,她也从未见过他五哥口中的这位未来嫂嫂,只方才在大殿中远远一瞥,见她竟有本事救治惜妃,心下十分敬佩。
“未来嫂嫂,我可见着你了,方才我好佩服你啊。”楚烔跑到苏灵鸢面前,双手抱着苏灵鸢的胳膊道。
苏灵鸢因不识得楚烔但听着她喊嫂嫂,只扭过头去看楚烜。
楚烜这才言简意赅介绍道:“楚烔。”末了,又道:“将你的爪子撒开。”
楚烔撇撇嘴,不情不愿的将手撒开,随后又眉开眼笑道:“未来嫂嫂,你能跟我说说,方才你是怎么救治的惜妃吗?”
每听楚烔喊一次未来嫂嫂,苏灵鸢皱一次眉头,顿有些无奈道:“小妹妹,只要你不唤我未来嫂嫂,我就说与你听。”
楚烔闻言想了一瞬,小脸紧拧道:“不行,你就是我嫂嫂,不能不唤。”
苏灵鸢一时有些头疼,皇家的公主就可以如此吗,不过她对这样的小姑娘也真是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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