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候的命终于救回来了,树欲静而风不止,那一日,潜入太皇太后宫中的事情东窗事发,太后开始想要彻查这后宫。
半边的血如意被盗,这盗贼偏生胆子还很大,竟是还跑到那太皇太后眼皮子底下晃了一圈,让这个宫中不彻查都难。
“夫人,如今云嫔,萧嫔的后宫都查过了,您当如何?”月奴打探了消息回来,气喘吁吁地问。
“能当如何,如今血如意又不在我们身上,她就是要查,查翻了天也不会找到任何证据的。”子夫对着窗外淡淡道,外面的吵杂之声近了,她也不知这话是安慰月奴还是安慰她自己,太皇太后素来不喜欢她,再加之有陈皇后在身侧,这一遭,她怕是逃不过去了。
月奴凝眸看了子夫一眼,膝盖一弯,突然就跪了下来。
“夫人……有一事奴婢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嗯?”
她一步一步挪着靠近子夫,随即在子夫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子夫的眉头立即蹙了起来。
“你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萃玉?”子夫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毕竟也是从前跟她一起从平阳府之中出来的人,若是今日太皇太后查出来,那萃玉真真就是死罪了。
可是月奴却是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子夫,“夫人,你如今心疼她,可是你可知道,她对你,从来没有半分的忠心?”
子夫指尖一凉。
“夫人可还记得那一日的绿豆汤?当时我看见她往你的汤里面放了媚药,那时候我被王太后叫来的人遣走了,本来是要立刻去找您将那绿豆汤拿回来的,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想要让您死,您何必不直接杀了她呢?”
月奴眼睛里面的杀意明显。
一阵凉风吹了过来,子夫只觉得自己浑身一片冰凉。还没有等她回月奴,门外已经传来了公公细长的声音,“太皇太后驾到!”
旋即起身,头发已然花白,可是步履却仍旧稳健的太皇太后已经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子夫的面前,她的身旁是搀扶着她,一脸春风得意的陈皇后。
“阿娇啊,这里是未央殿是么?”
太皇太后的声音悠悠。
“是啊,这是未央殿,卫夫人的住处。”
“卫夫人?”太皇太后的声音一下子就变得冷了起来,“这如今的皇帝也不知在想什么,有美人,有妃嫔就够了,竟是还有夫人?”她苍老的手在阿娇的手上不住的摩挲着,似是安慰一般的,一字一顿道,“不管怎样,阿娇永远是祖奶奶心中唯一的皇后……”
陈皇后闻言娇羞的一笑,“祖奶奶这话说的,皇帝终究是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也是有的……”
太皇太后却只是冷笑,目光随即盯准了子夫,“卫子夫,哀家早就听闻你们卫家一个比一个厉害,你这个阿姐来盯准皇上,而你的弟弟则是盯准了平阳,难不成这皇家的路这么好走么,是个麻雀都想要来变成凤凰?”
“子夫不敢……”
她叩头。
太皇太后那苍老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你终于敢开口说话了?”
子夫的心“咯噔”一声,下一刻,太皇太后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指着子夫,“哀家老了,耳朵也不好了,可是这脑子还没有坏掉,当日去哀家宫里面偷走血如意的人就是你!”
空气一时之间似乎凝滞了一般。
就连看热闹的陈后也是震惊住了。
“祖母,您先坐下,别气坏了身子。”她扶着太皇太后坐下,随即指着子夫,恶狠狠道 “你说,那个人是不是你?”
子夫跪在地上,没有说话,而月奴则是跟着在一旁连声道,“血如意失踪的那个下午,夫人一直在房间里面的,奴婢可以证明!”她连连磕头。
却被陈皇后一脚踹开。
“你这贱婢!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嘴了!”
子夫蹙了蹙眉头,连忙去将月奴扶起来,“皇后娘娘,你有什么仅管冲臣妾来,别冲着臣妾的奴婢撒气!”
她颇有些心疼的揉了揉月奴已然摔肿了的胳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是今日太皇太后和皇后找到证据,子夫自是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说!”
子夫直视着陈皇后,目光无惧。
她素来是个什么都能够忍的,就是受不了旁人动她身边的人,因此也是动了怒。
陈皇后见她如此的看着自己,一时气急,一巴掌便要落下来,却被子夫直接截住。
她手腕上的力气大得吓人,陈皇后被她一把勒住,痛的登时说不出话来。
“卫子夫,你好大的胆子,哀家眼皮子底下竟敢动手!”
耳旁是太皇太后冰冷的声音,下一刻,太皇太后身旁的两个老婢女就径直走过来,一把扣住了子夫的胳膊。
紧接着,太皇太后竟是步履蹒跚的一步一步走了下来,苍老的目光在子夫的身上逡巡着。
“你以为皇帝如今宠你便是会宠你一辈子了?”
“你以为这帝王之爱能够持续多久?”
“哀家不管你有多么大的本事,哀家只想告诉你,你的路,一步一步,哀家都曾经走过,卫子夫,你休想跟哀家玩什么心眼……”
红檀木的拐杖在地面上猛地敲了一下,振聋发聩。
这个在深宫之中经历了那么多年的老人细碎的说了很多,每一句都像是刀子一样狠狠地扎在子夫的心上面,见子夫仍旧对血如意的事情没有什么说辞,便冷哼了一声。
紧接着,对着外面的侍卫摆了摆手。
“你这丫头倒是嘴硬的很!既然如此,传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