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先锋,将军有令,不必等将军回营,直接杀无赦!”
敌军城楼上,右先锋绑着苏暖梨在城楼上,此时的苏暖梨浑身是血,双手也因挖洞变得伤痕累累。
“小王妃倒也有些胆量,敢只身前来,只可惜,今日却要香消玉殒于此了,也不知道小王爷来不来的及见上小王妃最后一面?”
小兵摇摇头,
“恐怕……是来不及了,小王爷被将军一枪刺于马下……”
“不会的……”
“王妃不必难过,我这就送王妃去陪小王爷!”
右先锋示意刀斧手,
“来人!砍下小王妃头颅送去北疆城中给小王爷!”
……
“将军就这么点力气吗?这可杀不死本王啊!”
北疆城外,江理身中一枪流血不止。
说话间,江理却双手擒住长枪,一用力,长枪穿进江理左胸,江理口中鲜血不断涌出,敌营将军却是一惊,眼见着江理,还在拉着长枪往自己身子里扎,再有一点,江理整个身子都要被穿透了。
敌营将军想要收枪,却是,长枪的大部已经在江理手中,江理一用力,敌营将军反而被拉下马来,江理借着这点机会,翻身坐于敌营将军马上。
“多谢将军赠马!”
何仁王升见江理在马上,没了顾虑,杀入阵中,左先锋奋力拼杀,才护着敌营将军重新上马,
“将军,我们先回城中!”
“撤!”
何仁与王升来到江理马前,
“小王爷先回城中疗伤……”
“不,王妃还在敌营之中……”
江理说着又是一口鲜血涌出,
“小王爷先回城中,我等去救小王妃!”
“无事,何将军借宝剑一用!”
江理取下何仁腰上宝剑,砍断胸前长枪与肩上铁链,去追敌营将军与左先锋。
“将军休走!”
敌营将军与左先锋驱马疾驰,远远的望见敌军城楼之上,手起刀落……
说时迟那时快,一支弓箭射中刀斧手,刀斧手人倒,刀落。
苏暖梨望下城楼,江理坐在马上,手中开弓搭箭,苏暖梨一丝欣慰,
“小王爷……”
“将军,本王来了,还不送本王王妃出城?”
“小王爷当我军营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本王这不回来了吗?”
“小王爷真想让我放了王妃?”
“当然!”
“那刚才的曲子还没听完,小王爷先听完如何?”
江理点头,
“将军请便!”
敌营将军取出手鼓,又开始拍打起来,不一会儿,江理便神情恍惚,抓心挠肝,险些从马上摔下,幸好被何仁王升二位将军一左一右扶住。
“小王爷!”
“无事!”
苏暖梨在城楼之上看着江理,江理坐在马上摇摇欲坠,却还是像往常一样,不仔细牵着马绳,随着马儿东倒西歪,
“将军这手鼓敲得真不错!”
“小王爷喜欢就好!不急,慢慢听,就快结束了!”
“本王等着!”
忽然敌营将军加快了拍打节奏,手鼓声震耳,江理这才用力去牵住马绳,可是,自己身子似乎不听使唤一般,颤抖的厉害。苏暖梨好像察觉了些什么,用力挣脱着身上的绳索,苏暖梨确实有些力气,绳索竟然被她挣脱开,她起身要跑,右先锋大叫:
“快!拦住她!”
却只见苏暖梨,城墙上纵身一跃,
“小王爷,妾身这次真的先走了!”
江理大惊,顾不得身上疼痛,纵马向前,于城楼前接住苏暖梨,怀抱着苏暖梨坐在马上,
“王妃这是做什么?”
敌营将军见此,示意城楼之上的右先锋,
“奏乐!”
随即城楼之上架起几只大鼓,几个身强体壮的鼓手上前开始击鼓,鼓声震耳欲聋,不同于寻常声乐,神秘莫测。
“啊啊啊!”
江理随着鼓声发出了痛苦的呻吟,抱着苏暖梨的双手青筋暴起,汗毛直竖。
“小王爷!”
“王妃……”
江理的声音也变得嘶哑,
“本王没事,你坐好了……啊啊!”
江理险些跌下马匹,只能靠在苏暖梨肩头才勉强撑住。
“杀!”
何仁王升见江理接住了苏暖梨,随即与敌军厮杀,何仁与敌营将军,王升与左先锋,往来厮杀,喊声震天。
城楼上,右先锋继续指挥击鼓,江理的头伏在苏暖梨肩上,汗水甚至打湿了苏暖梨的肩膀,苏暖梨侧过身子去扶江理,只觉得江理的身子发抖的厉害,每根青筋似乎都能看见血丝了,江理白皙的脸上,惨白的吓人,苏暖梨无奈,只能看着江理痛苦的样子,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难过的流着泪。
江理抚摸着苏暖梨的脸颊,拭去苏暖梨的泪水,
“王妃,没事……”
江理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去发抖,苍白的脸上,有气无力却依然笑意盈盈的看着苏暖梨,温温柔柔的说着话,江理说不了几个字,微微的又有些发抖,嘴角也有血渍渗出,苏暖梨伸手拭去江理嘴角的血渍,却鬼使神差,亲吻了江理……
苏暖梨一惊,慌慌张张的转过身子,江理愣了片刻,随即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表情,脸上恢复了刚刚痛苦不堪的神情,也不是江理想要痛苦不堪,只是,城楼之上,鼓声不停,江理的身子也只能跟着鼓声发抖不停。
此时的江理不知哪里来了一股火气,怒视城楼之上的右先锋,
“将军够了!你们看看本王的身子,还有几年好活?想要本王死,也不差这几年!”
“小王爷!”
苏暖梨有些担心江理胡言乱语,江理怀抱着苏暖梨,靠近苏暖梨耳边,
“王妃别怕,本王骗他们的,本王一定多活几年,好好陪着王妃!”
右先锋可不理会江理说些什么,依然不停击鼓,听着鼓声似乎要接近尾声了,江理隐隐约约感觉有些异样,一股无法言语,感觉就要肠穿肚烂的痛感袭来。
“王妃,本王头疼的很!”
苏暖梨也发觉了异样,
“小王爷!不妙!若是他们击鼓完成,怕是小王爷要命丧于此了!”
苏暖梨一时手足无措,忽然看见江理手中弓箭,可是她也不会射箭,可是,顾不得许多,苏暖梨拔出两支弓箭,拿在手里,向着城楼之上用力一掷,苏暖梨力气极大,两支弓箭居然不偏不倚,射穿大鼓,鼓声骤停。
苏暖梨侧身准备再去取弓箭,江理恍惚间,感觉有支弓箭朝着苏暖梨射来,江理来不及开弓搭箭,将苏暖梨护在怀里,弓箭射在江理肩头。
苏暖梨一惊,去看时,正是右先锋在城楼之上射下箭来,苏暖梨怒目圆瞪,提箭去掷,可是苏暖梨手掷之箭,怎么会有射来之箭速度快?
眼看着弓箭射出,江理努力攒着些力气开弓搭箭,弓箭迎上右先锋的弓箭,两支弓箭瞬间四散开来,落了一地,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苏暖梨投掷出去的弓箭射穿了最后一只大鼓。
右先锋有些大惊失色,江理却洋洋得意,驱马后退,
“将军不好意思!本王王妃从未学过弓箭,无意间坏了你几只大鼓,改日,本王命人来给将军再送几只鼓,几只钟来,可好?”
江理虽然嘴上说着些漫不经心,插科打诨的话,可是苏暖梨还是感觉到江理的身子还是在发着抖,颤颤巍巍,摇摇欲坠。
江理驱马回到自己军队之中,何仁与王升还在厮杀,双方依然胜负难分,敌军城楼上,弓箭手一字排开,
“二位将军小心!”
江理握着苏暖梨的手,小心翼翼的把苏暖梨放下马,
“王妃在此等本王回来!”
江理驱马冲入阵中,与何仁王升二位将军一同厮杀,苏暖梨却不知江理也会打仗,可是也不奇怪,毕竟,他可是小公主江环之子啊!
“放箭!”
两军对阵,箭如雨下,刀光剑影,扬起尘土飞扬,也是血流成河,死伤无数,喊杀声,马鸣声,震天不息,卷起黄沙漫天,遮天蔽日,这北疆之上,无尽的难以诉说之感弥漫开来……
江理与敌营将军交战数合,敌营将军有些欣赏之意,
“小王爷好身手啊!”
“将军承让了!”
“听闻小王爷散懒闲适,一心只想做个清闲王爷,却为何愿意来北疆之地?”
“将军,本王能做这个清闲王爷,也是因为这天下姓江,因为这当今皇帝是本王兄长,若是,这天下不再是江家天下,这皇帝是别人家的兄长,那也就意味着,本王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小王爷倒是心如明镜,通透豁达,可惜了,相见恨晚!”
“将军说这话,本王可是不信!将军不是巴不得本王早日归西吗?”
“小王爷不要误会了!本将军也只是不想小王爷一个人孤苦伶仃,想送小王爷早日与小公主,母子团聚!”
“将军真是好意,这好意本王心领了!”
说话间,楼上弓箭射下,江理举剑去挡,弓箭落于马下,敌营将军见江理这身手,有些恍惚,
“小王爷,五年前何在?”
“五年前?本王当然是在京城里了……”
江理有些诧异,隐隐约约感觉右肩有些疼痛……
“难怪!我一见到小王爷就倍感亲切!原来五年前就与小王爷有过一面之缘!”
江理苦笑不语,时光荏苒仿佛回到五年前……
……
江家天下在太祖皇帝之时,文治武功,全境安宁,四海昌平;而在先帝之时,却有重文轻武之势,朝中文官济济,武将寥寥,所剩只有小公主江环的护国军与宋权老将军的宋家军。
十年前,江环过世,北境异动频繁,朝中也就只剩老将军一支军队,老将军与儿子儿媳一同守卫北疆,后来,何仁、王升先后投身军营,宋家军日益壮大,北境才安宁片刻。
只是,看似平静的北境却暗潮汹涌,敌国虎视眈眈,只是忌惮江环余威尚在,敌国不敢轻举妄动。
十年前江瑾即位,虽然江瑾大力支持军事,广纳人才,只是,朝中重文轻武已久,文官把持朝政多年,改变不是一朝一夕之能。
终在五年前,北境战事一触即发,敌国大军压境,宋老将军率宋家军拼死迎战,守城数月,朝中粮草辎重却多次断缺,老将军之子宋硕与儿媳郑慈率兵出城,回京求援,却在半路遭遇敌军伏击,夫妻二人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老将军与何仁王升二位将军,与数万将士被困城中,外有强敌,内无援军,陷于绝境之中,老将军几乎就要以身殉城。
京城里,江瑾坐于大殿之上,眉头紧锁,百官无人说话,满朝百官竟无一人可解北境之危。
十八岁的小王爷江理倚靠着王府里的小家丁张孙泽,懒懒散散,怡然自得,只是自顾自的拍打着手里的白玉箫,大殿之内安静无声,只有江理拍打着白玉箫的声音。
老丞相冯葛已经面露不悦许久,只是不好发作,却是太尉赵非察觉了一二,赵非起身,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卿但说无妨!”
“陛下,如今可解北境之危的只有一人……”
“何人?”
赵非看了一眼江理,江瑾神色突变,
“小王爷……”
“赵卿,不可,你看阿理这个样子,哪里去得了北疆?……”
冯葛起身,
“陛下,老臣也同意赵大人所言,朝中也的确只有小王爷合适,小王爷乃是小公主之子,自幼小公主管教甚言,小王爷智勇双全,武功高强,此去定能解北疆之危!”
江瑾愁容不展,
“不可……”
“王兄!”
江理起身,手里握紧了白玉箫,
“臣弟去吧!”
“阿理!”
“王兄,你看二位大人如此看好臣弟,臣弟怎么能不去?只是朝中有多少兵马能让臣弟带走?”
江瑾看着大殿之内,越发的愁容不展,的确,满朝文官,却无一武将。
却是赵非与冯葛相视一笑,
“陛下,臣有一言,北境有数十万将士,并未败退,只是城中无粮,才被困多日,现在只需小王爷送去粮草辎重便可解北境之危。”
“陛下,赵大人所言极是!还请陛下以北境安危为重!恩准小王爷前往!”
冯葛与赵非一唱一和,百官齐声附议。
江瑾苦笑不言,江理拍打着白玉箫踱步,
“王兄,臣弟去了!”
“阿理,路上小心!”
“嗯!阿泽,你先回府里吧!”
“好……”
张孙泽垂头丧气的出了大殿,看着江理走远的背影,神情恍惚,昨夜,江理一夜未睡,连夜拜访了朝中多位大人,这些大人,曾是小公主江环部下,五年前,江环过世,一朝树倒猢狲散,众人四散奔走,一些辞官回乡,一些不知所踪,一些归隐山林,一些,弃武从文,入朝当了文官。
小公主江环部下,恋及旧情,愿意与小王爷一起护送粮草辎重前往北疆,虽只一百来人,却个个骁勇善战,以一当百,与敌军数万人马厮杀,如入无人之境。
只是北疆城池被敌军围的水泄不通,若想顺利将粮草送入城中,还需一人引开敌军一路人马,留出一条入城之路。
江理临危受命,只身前往,于敌军之中奋力拼杀,引出一支敌军,众位部将才得以将粮草辎重运入城中,解燃眉之急。
江理与敌军厮杀,行色匆匆,都没来及细看敌军众将,就被射中一箭,不偏不倚,射在江理右肩,江理摔下马来,幸好,老将军及时杀出,救回江理,江理也因此昏睡半月方醒。
……
交战也不知过了多久,苏暖梨只觉得城楼之上的弓箭射下来的少了,奇怪,城楼上的士兵也少了,仔细看去时,楼上的士兵好像是在向城内增援。
苏暖梨起身朝着江理大叫,
“小王爷!快快攻入城中!流儿在城内接应!”
江理看了一眼苏暖梨,心领神会,冲向城门,一声令下,
“撞!”
士兵开始撞门,很快,城门被撞开,江理与城里宋流合兵一处,
“流儿!没事就好!”
“小王爷放心!我宋流命不该绝!”
右先锋见大势已去,舍了城池,领着人马奋力杀出城外与敌营将军,左先锋汇合,
“将军!”
“怎么回事?”
“将军……都是……那……小王妃,不知道挖了多少条地洞,也不知道何时,让他们的人马从洞里进了城内……”
“算了,先回朝中再做打算!撤!”
敌军撤退,王升还要去追,被何仁拦住,
“王将军穷寇莫追!我们接了小王爷先回北疆!”
何仁王升,在城门口与江理宋流汇合,留下一支人马守城,其余人马,先回北疆城中,江理拉过苏暖梨上马,众人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