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儿柔声如一缕青烟,“可是公主您才刚飞升,菩萨吩咐让您休养些时日就闭关调息…”
耀月不以为意的说:“知道了,散步不也是休养么?”
芮儿本欲多言却怕耀月着恼,便将嘴边的话复又咽了回去。
走出珞珈山耀月贪婪的闭目呼吸新鲜空气,宛如一朵莲花在心头绽放,往昔生来神女的身份让她倍感束手束脚,好不羡慕尘世凡人,不用修仙,活的洒脱闲逸。如今她去凡间走这一遭,她倒开始暗幸自己的身份了。
“摩德早我一步归位,如此算来他应该是醒了,一起在凡间经历了种种,不知他是否与我有着同样的心思呢。可是一醒来就跑去丹穴山会不会让人轻看了去?也不见得他醒来时就立时来了珞珈山啊,哦,对了那时我尚未归位,人家不来亦是有个中情由。”耀月如是解说,双手抵在胸前两个食指腹不住的对碰,脸上也淌满了女儿家的娇羞。
转念一想,不论天上还是尘世我们都算是旧识,当初他精魂俱散目今又得修复,实在是老祖权佑,于情于理我都应当去贺上一贺的。这样想来她更坚定了去丹穴山的念头。
按落云头,东天门的守卫亦如往常,若是没记错摩德曾经下过命令,所有侍卫一概不许拦她去路。所以她依然神态自若的欲要越过汉白玉雕花石柱大门,“公主请您在此稍做等候,容属下前去禀报。”一位守将恭谨的俯首道。
耀月疑惑的看着左右两位守将,另一位许是看出了耀月的疑问,忙谦然解释道:“公主是这样的,因着天神才苏醒不久,仍需调息,王妃下令所有来人都需禀报方欲通行。”
耀月心道:“这般似乎并无甚不妥,到底无事可做,稍等片刻也无妨。”思索一番后她才道:“也好,本公主就在此等候,你且去禀报吧。”
左边这个守卫一壁应着,一壁朝右边守卫以目示意,右边守卫登即会意便随着这个侍卫一起往里走。
“我去玉清宫禀告王妃娘娘,你稍稍的去缱云宫再知会婷瑶上仙一声说珞珈山的耀月公主来访。”
这个侍卫似乎仍然不明就里,“王妃娘娘只命咱们守好这大门,必要时禀报一声,如何还要去禀报婷瑶上仙,咱们又不受她管制。”
“咱们现在是不受她管制,你能保证以后也是么?她既然交待咱们,咱们用心就是,来日她若真成了天神妃,咱们算有个靠山了也好为自己谋个好前程不是?”
这个侍卫大有茅塞顿开般的清醒,“兄说的极是,怪道上仙叮嘱耀月公主若是来一定要回禀,待她亲自会见,想是料定了耀月公主会来此一遭,二人交情可见一斑。”说着还不住的点头,像是极度赞成自己这样的想法。
另一个侍卫见他如此受教,也不免含了孺子可教的笑意。
婷瑶推算耀月醒来的日子就在这几日,为了免去上次的事端,她总是寻着各种由头来丹穴山。摩德对她的存在一直视若无物。可是她坚信只要防止二人见面,摩德渐渐打消了追寻记忆的想头一切就好办了,手中又有王妃这个后盾对她的许诺,日后生活就算不能琴瑟和鸣只要能时时守他在侧也是好的。
此时正值午后,煦暖的风被紧闭的扇窗隔绝在了外头,阳光亦成了映在窗上的一缕单薄的影子,飘渺恍惚。
容诺走进偏殿门口稍稍的朝里引颈张望,撞见婷瑶正怡然自得的做着以往自己的活计,不由得心里纳罕一个身份尊贵的上仙,竟甘愿在这里做一个粗使丫头,她的这份心意不可说不深。只是天神对她似乎一直都是冷冷的,诚如我这样的外人看了都心里温软一片,真不知道天神是怎样个心思。
她如是想着便轻声朝婷瑶唤了一声,“上仙。”
婷瑶听到声响遂循声朝殿外看,容诺向她摆摆手示意她出来,她知道乖觉如容诺这般,此时招她决计是有要事。她踟蹰着看了一眼正在伏案理事的摩德,摩德似乎不为声响所动,如斯她才放心离殿。
婷瑶走了几步到一根朱漆抱住旁停下,湖蓝色裙裾随风摆动,溢发现的她整个人不盈一握,她抬手理了下鬓角吹乱的碎发方开口,“容诺姑娘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说与我么?”
容诺恭谨道:“上仙前些日子不是交待了么?珞珈山若是来人立刻来回禀您。”
婷瑶清澈如水的眸子忽的一紧,旋即稳稳的笑着问,“是什么人来了?”
容诺俯首道:“听适才东天门的守将说是耀月公主。”
婷瑶唇畔温婉的弧度瞬时如天边的一钩弯月,朦胧且僵硬,她沉声道:“知道了,我去看看,你下去罢。”
容诺虚福了一下就应声离开了。
婷瑶眼风里瞅见容诺已慢步离开,胸口才微微松口气,还好自己要有防备,此事若不是先禀了自己,怕不是真会坏了自己的大事。她定了定神算计着要去会会耀月,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只有让她真切切的晓得天神早已属意他人,才能歇了心思,不去纠缠摩德。
才到东天门的时候,婷瑶瞧见耀月踱着步子垂首摆弄着襟前的发梢,一身鹅黄乔其绉长裙,一对白玉菡萏耳坠愈发趁的耀月玲珑剔透,如一只欲绽未绽的凌霄花招摇在风中,总让人生出想亲近芳泽的意头。
婷瑶走近,轻巧的朝耀月一拜,“啻恒族婷瑶拜见上神。”一双美目盯着耀月沉着的辩不出颜色。
耀月转身,微微一怔,像是被她的美貌惊到,耀月从头至脚将她打量一番,心里忖度着,“我自幼随祖母隐居离恨天,这位仙子是如何认得我?”如此想着便也就说出了口,“你是谁?怎样认得我?”
婷瑶嘴角浮起一朵莲花似的笑纹,“之前上神有次来缱云宫,婷瑶有幸见过上神一面,只是还未及拜见上神便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