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大眼睛看了半天面前的人。
“你这什么意思?”
在他的印象中,自从那件事以后,他把这个幸存的孩子抱回来,她似乎从来没有多和他说过一句话,木讷地执行一切他所要求的事……何时会这般不听话,更何况说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是李……我新买的。”予安把几欲脱口而出的名字咽了回去,在左相质疑的目光中继续说道,“我累了,另外我的伤还没好。”
她定定地看着左相,似乎为了证实她伤得很重,连话语声轻了几分。
左相皱眉说道,并没把她的推脱当成一回事:“这次你一定得去……”
“难道除了我,其他人都是饭桶吗?”予安低垂的眼眸里异常平静,“我从来不是你的下属,我们是利益关系。”
她需要手刃仇人,而他想要谋权篡位。
左相的眉角跳动了几下:“你想怎样?”
“简单……想杀人,出价请我。”予安在心底冷笑着。
“行,你想要多少?”左相揉了揉太阳穴,头疼不已。
予安思索了片刻,说道:“我不想干了。”
左相怒拍了一下面前的桌案,指着予安:“或许你在拒绝我之前应该想想会发生什么代价。”
予安沉稳地说着:“我的意思是,我帮你办最后一件事,而你要把破解蛊术的办法给我,并且从此以后……我们再无半点瓜葛。”
她的话是那样不容置疑,以至于接下来是一片静默,只听得泛白的窗外隐隐有几声鸡鸣。
予安已经完全继承了这副身体的所有记忆,包括那个使她永远离不开左相身边的原因。
左相忽然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仿佛听到了什么最可笑的事情。
“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你离开我之后还有什么?你有地方可去吗?连个安身之处都没有的你离了我不过是个只能四处逃命的可怜虫罢了。”他质问着予安。
“是我在那场屠杀后救了幸存的你,是我给了你一个容身之地。就算我不答应你的条件你也是没办法的吧。”
予安的眼里似乎结了一层冰霜,对上目光,左相的笑声便戛然而止。
左相的脸上咧开一个难看的笑容:“就算我想答应你都没办法,毕竟你身体里的那个蛊又不是我种的,而且种蛊之人已经死了,没有人知道破解之术了。”
左相威胁似的走到予安身边,不知是何时,手里已经紧握着一把匕首。
冰冷的刀刃划过予安的脸颊,向下划过脖颈,继续向下,在她的胸口停下。
“当初可是你自愿的,我也是很好奇,当初那么小的一个小虫子,现在会有多大,不如把你的心脏拿出来看看?”
予安平缓的心跳突然急促了一下。
屁,当初也是为了活命,糟老头子弯曲事实。予安想着。
“我要那个金铃。”予安说。
左相手里有个特别的金铃,她体内的蛊虫一旦听到金铃的声音就会啃食她的心脏。
啊……虽然她还没有亲身体验过,但那些以往的回忆真是想想就疼。
左相沉默了,似乎在认真权衡着利弊。
最后一件,能束缚她的东西。
“如果我不想帮你办事的话,你大可把我杀了,这样我们两个谁也拿不到自己想要的。”予安适时地添把柴。
左相看着予安的脸,想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些端倪。
予安面无表情,没有一丝破绽。
她就是吃定了左相会“答应”她——口头上一定会答应她,但心里怎么想下一步怎么就不得而知了。
左相只是纠结了片刻,又挂上平时那老谋深算的笑容。
——“好。”
……
等予安离开的时候,左相看了地毯上的墨砚碎屑,默默地捡起一片,神色复杂,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最后不禁落下了老泪。
寒叶飘逸洒满我的脸,吾女叛逆伤透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