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哇,这青州城这么热闹。”一下马踏入青州,镜雪灵就被青州的“繁华”打动了,此刻前面聚聚了无数的百姓,几乎把入城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两边的百姓一边三三两两的闲聊,一边死死盯着前方看不见的地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这时,她看到城门口有两个穿官服的城卫,大喜,上前询问:“这位大哥你好,请问有没有看见过南陵官府去往京城的人从这里经过。”
那姓江的城卫见又是一个年轻的姑娘,跟前日里与独孤柳同来的那个长得颇有几分相似,那几人也是南陵人,于是问道:“是前去迎接天地会武获胜者的五个人吗?”
“对对对。”镜雪灵大喜过望,连声应着。沿着官道追了两天多,终于算是要追上了。
那姓江的城卫估计,人应该已经出了青州城又走远了。
“不过,你可以问一下独孤都头,昨日里正巧是他带着你的几位朋友去都尉府补通关文书。”
“可我不认识他,去哪找呢?”
见这姑娘一个人出门,城卫到也关心她的安危,提醒她:“姑娘你赶快去北城门,到城门口等着,独孤都头昨日刚好立功,要前往京城押送犯人,自北城门出,一会你看到押送队伍里手上有酒的那个一定就是。”
※※※※※※
雾之拓乃重犯,也是名犯。
押解此等犯人上京,责任重大,都尉简江坚持要亲自送独孤柳等人到城门口,以壮声威。
大队兵士前方开路,都尉府一干人,在都尉简江的亲自带领下,趾高气扬等走在最前头,一边走一边敲锣打鼓,一个官吏,指着囚车里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雾之拓,一边高喊:“这,就是我们大寒最大的盗贼!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今天终于抓到他啦。”
百姓们纷纷前挤,抢着注目,囚车所到之处,立刻鸦雀无声。那官吏一边喊一边笑得口水直流,这简直万人空巷哪,多少年都碰不到这么热闹的事,他深深的为自己是都尉府的一分子而自豪。啧啧,这都尉府,真的太了不起了。
很快,他发现了更让自己自豪的事:“诶,这位大姐,您怎么激动的哭啦?”
负责押送的独孤柳耸拉着脑袋,手里提着一壶酒,无精打采的走在游街队伍的最后面,时不时的仰头喝上一口,也不管那酒流下来,浸湿了自己的衣服,流到了自己的胸脯。
围观的百姓也没闲着,一边挤一边聊。
“听说,这次雾三手被抓,都是独孤柳的主意。”
“可不是,就都尉府那几个饭桶,能抓得到侠盗圣手?”
“这独孤柳何许人呢?”
“鼎元都头,小吏一个,不过他来头可不小,都说京都总捕叶追风是他徒弟呢。”
“哎,你说错了,我听说是他师弟。”
“老子现在就想知道到底哪个是他!”
镜雪灵拼命的挤到人流的最前排,反复寻找,终于看见队伍的最后面,有一个人精神不振,手里提着一个酒壶。
只此一人,不会错了,她拼命向他摇手,一边喊着“你是独孤柳吗?”,但她的声音太小,瞬间就被人流的杂音覆盖,她又试喊了几句,对方依然自顾自的呆走着喝酒,充耳不闻。
管不了这么多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大喊:“你是独孤柳吗?”
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望向了独孤柳。
独孤柳转过头来,看见了一个不认识的姑娘。隔三差五都有不认识的找自己,自然都有事,他努力振作起来,让自己显得精神好点,然后点头承认。
镜雪灵大喜,快步冲了上去。然后,一块白菜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毫无征兆的砸在了她的头上,还没反应过来,四面八方的鸡蛋烂菜像雨点一样,飞向了她和独孤柳。
谩骂声四面传来:“狗贼”
※※※※※※
总算上了官道,甩开了围观的百姓,牛建轻松了下来,啧啧赞叹:“这下,老大算是熬出头了,说不定很快,你将成为新一代的神捕,被调离鸟不拉屎的鼎元。”
不过,独孤柳本人似乎不以为然:“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别想的太好。”
他本来就只是一个少言寡语过得孤独的人,过惯了清静的日子。如果真有这么一个高升的机会,他情愿把它让给这牛建兄弟。
牛建指着囚车后面不远处骑马慢行的镜雪灵,问:“这姑娘怎么办?”
“既然她是来追方平等人的,你让她就这样跟着吧。一个姑娘家独自上路确实很危险。”
牛建策马回头,对镜雪灵要求:“去京城的路很多条,也不知方平兄弟走的是哪一条,我们老大担心你,建议你一直跟着我们。但毕竟公务在身,有所不便,所以你还得和我们囚车尽可能的保持百十米的距离。”
镜雪灵一边擦拭身上头上残留的脏叶赃物,点头应允。牛建刚要回马,镜雪灵突然指着囚车前方,不解的问道:“明明囚车里的是贼,他们为什么反而骂他狗贼?”
牛建顿时来了气:“还不是因为你!这群刁民!弄得我也一身臭味。你们两姐妹真的是,两朵奇葩。”
一个竟然连总捕都没听说过,另一个一出现就搞得自己满身臭气,看天色还得再往前走两个时辰才能找地方落脚,还得要臭两个时辰。
※※※※※※
在独孤柳醉酒的时候,青州尹令兖宽和诸葛红始终没能问出银票下落,雾之拓却几乎被打残。
天下闻名的一代盗宗,沦落如斯,独孤柳于心不忍,递给了自己手中的酒壶。
“喝点吧,能止疼。”
雾之拓艰难的抬手,接过酒壶,咕噜咕噜喝了个底朝天,把空了的酒壶丢了回去。
牛建不禁皱眉,想不到都沦落成死囚了,他竟然还这么不客气。独孤柳只是把空壶挂在车上,什么也没说,开始闭幕养神。
过一会,雾之拓忽然问道:“你知道提刑府为什么通缉我吗?”
牛建:“恃才傲物呗,自以为天下无敌呗。”
“我没问你。”
独孤柳:“捕快只是奉命抓人,朝廷的是非不需要下面的人过问,我也不感兴趣。”
囚车里的雾之拓虽然失去了自由,却也尽显大盗风范,他哈哈笑得灿烂:“话不要说太满,官方的告示说我偷的仅仅只是两本无关紧要的札记册子,可假如我偷的不是札记册子,而是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物呢?”
“那跟我们也无关。”
“如果到时我一口咬定宝物被你们三个私吞了,恐怕遭殃的不止我一个吧?”
牛建大怒,枉我老大还可怜你一代侠盗,心中愧疚,给你好酒喝,竟然想的是坑害我们,到死也拉个垫背的。
独孤柳却看穿了他:“好计谋,胥子逃楚。”
※备注※胥子逃楚是发生在中州皇朝时期的一个历史典故:
在逃亡中,胥子在边境上被守关的斥候抓住。斥候说:“你是楚州王通缉的要犯,我要抓你归案!”胥子说:“楚州王确实正在抓我。但是你知道楚州王为什么要抓我吗?是因为有人跟楚州王说,我有一颗宝珠。楚州王一心想得到我的宝珠,可我的宝珠已经丢失了。楚州王不相信,以为我在欺骗他。我没有办法了,只好逃跑。现在你抓住了我,还要把我交给楚州王。那我将在楚州王面前说是你夺去了我的宝珠,并吞到肚子里去了。楚州王为了得到宝珠就一定会先把你杀掉.并且还会剖开你的肚子,把你的肠子一寸一寸地剪断来寻找宝珠。这样我活不成,而你会死得更惨。”斥候信以为真.非常恐惧,赶紧把胥子放了,胥子遂逃出了楚州。
雾之拓不无讽刺:“看来,在尊驾眼中,盗贼的话都是骗局啊。”
独孤柳也不客气:“想让一个捕快相信一个盗贼,本来就需要证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