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石桐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洁白的天花板,身侧,输液架上挂着的那瓶液体已经打了一半,软管一头一直连接到他的手腕处。
抬起手臂,他低头看了眼扎在手腕上的扎管,感觉着鼻子里传来的医院熟悉的消毒水气味,眉头微皱。
我这是在做梦?
他坐起身来。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漂亮面容,是他的女朋友张巧汶。
看着女朋友精致的妆容和身上淡雅迷人的香水味,他愈发肯定他是在做梦。
新月顾市的化妆品和香水这类早就消耗干净,虽然他们在清理月顾市时又弄到一些,但僧多粥少,他虽然身为三级进化者,但不过末日前不过是个普通士兵,现在当上中尉已经是火速提拔了,这些好东西也怎么也轮不到他来拿,张巧汶这边,早就断了供。
为这事,张巧汶还不止一次埋怨过,说他白瞎了一身好本事,她也是脑子进了水,那么多高官贵人不选,非要跟他这个臭当兵的。
他也是一如既往地仗着远超常人的体质,把她给睡服了。
不对!
他突然醒悟。
末日前,他这个臭当兵的,可是没有女朋友。
他猛地睁大眼睛:“我在哪?”
他四下打量。
他记得,确实有小道消息说,他们部队里有一家内部医院,但那至少得是校级军官才能享受的福利,他还差得远呢!
难道说,这次的小队行动上级很满意,特意把他安排进来?
还是他又要升官了?他又惊又喜。
张巧汶笑道:“这是屏山市第一医院。”
屏山市?!
张石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他当然不会不知道这个离月顾市很近的城市,但在末日前不过几小时车程的城市,现在可相当于隔着天堑。
他忙问:“我怎么到这的?”
张巧汶:“是林军团长把我们带过来的。”
他皱眉:“林军团长?”
张巧汶:“就是‘精卫军团’的军团长。”
末日里,各种各样的组织他可是见得多了。
他当下就哼了一声:“这些草台班子真的什么名字都敢用。”
张巧汶吓了一跳,边紧张地看外面,边连忙阻止他:“别瞎说!可不是草台班子。”
仿佛怕他不信,她指了指窗外。
张石桐扭过头,看到远方高高的大厦中间,十多根粗大的铁链绑着头巨大无比的鳄鱼,高高悬在半空。
那只怕有二三十米长的身躯,看得人头皮发麻。
张石桐也是心中一紧,不过嘴里还是强笑道:“唬人的把戏!别怕。”
张巧汶就怕他这样,连忙道:“你别乱来,林军团长真不是普通人,这是他亲手宰杀的一只鳄鱼王,他手下还有两只差不多一样可怕的巨鸟,还有个比小山还大的牛王,老张他们都见过了……”
“老张他们也在?”张石桐一惊。
张巧汶赶紧点头:“是啊,他们也都来了,张嫂和两个小孩也在,还有你那些同事,也来了很多……”
张石桐惊到:“他们怎么来的?”
张巧汶道:“也是林军团长接过来的。”
他们也全都叛变了?
张石桐一掀被子:“我去看……”
话没说话,门突然被推开,进来了一帮子的人。
正是老张他们。
张石桐道:“老张?”
老张一脸笑意:“昨天医生说你差不多该醒,今天果然醒了。”
他把手里的一袋水果往床头放:“来,吃水果。”
末日前,这点礼物当然有点寒碜,但现在,这绝对是高端大气,不光是他,其他人也或多或少都带了礼物,都是很贵重的食物。
张石桐惊讶地道:“这是哪来的?”
张巧汶笑道:“林军团长给大家安排了工作,都是高报酬的,比你们原来的工作可是好多了……”
她突然感觉到气氛一下子变得古怪,声音渐渐微弱。
张石桐阴沉着脸,目光在众人脸上逐一扫过,最后,停在老张脸上:“老张,这是真的?”
老张嚅嚅道:“我们都是被强行‘请’来了。林军团长太强了,我们不是对手。”
张石桐哼道:“所以你们就心安理得地留下来,还把家人也都搬过来?”
老张涨红着脸,说不出话。
张石桐目光如刀:“我要冲出去,你们跟不跟我走?”
张巧汶大惊,扑过来一把抓紧他的胳膊:“你别冲动!”
张石桐不为所动,只盯着老张他们:“你们怎么说?”
老张他们都低着头,不敢看他。
张石桐悲愤地道:“好,你们真好!”
他大声道:“你们不肯,我自己来!”
张巧汶就在这时尖叫一声:“求你了,就算你不为我想,也为我们孩子想!”
张石桐绷紧的身子僵住了。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张巧汶。
张巧汶用力点头。
张石桐全身一下子松弛下来,人也像泄气的气球,没有了半点精气神。
看张巧汶把有气无力的张石桐扶回病床,老张几人对了下眼色,老张上前一步:“张队长,你先好好休息,什么事情我们都慢慢再商量。”
张石桐无力地摆了摆手,一脸了无生趣的样子。
老张道:“你也别气,呆久了你就知道,林军团长是个怎样的人,他和这个屏山市,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是啊!”
“就是!”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看张石桐还是不想说话的样子。
老张几人又随便说了几句就,就赶紧匆匆告辞。
张巧汶把老张几人送出门,目送他们远去后,她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突然伸手用力揉搓着眼睛,直到双眼通红,又把头发微微打散,拿出面化妆镜仔细照了照,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这才满意地收起镜子,露出了一脸的悲容,转身回了病房。
很快,房间里就响起她悲悲切切的抽泣声……